這是一張普通的圖片,拍攝于成都市武侯祠西區湖邊的亭子上。他們引起我注意,是因為老奶奶頭上的布帽子和老爺爺身上的襯衫和頭上的帽子,典型的西南地區風格。引起我注意的話,我頂多也就多看一眼而已,可當我看到了坐在嬰兒車里的孩子時,我還是被吸引住了。
好漂亮的男孩:淡黃色的頭發,藍色的眼睛睜的大大的,仿佛對一切充滿了好奇;小小的鼻梁直挺挺的,五官比例協調勻稱,我忍不住盯著他看。
老爺爺一張口,滿嘴的四川話,在和老奶奶聊著什么,我也聽不太懂。我拿出手機準備著,總不好意思舉起手機按下拍攝鍵,直到老奶奶起身,他們要離開,才趕緊拍下了這一張照片。
拍完再看,他們三個人的畫面是那么的和諧:老爺爺推著嬰兒車,小孩子抬頭張望,滿足著對世界的好奇,直面人們注視的目光;老爺爺目光堅定、步伐沉穩,就像久經考驗的蹲守,把握著航船好;老奶奶伸出右手抓著爺爺的衣襟,跟著他走,就像之前的幾十年一樣。
我目送他們離開,后來忍不住想思考他們的故事,關于混血小孩。
下邊故事,純屬猜測,如若正確,純屬巧合。
爺爺奶奶之前一直在老家,耕種了一輩子的莊稼,養育了幾個孩子。如今,年紀大了,地便基本不種,孩子們也總是不讓種了,就把地給了侄兒子在種,不能荒著呀。兒子多次打電話,來讓老兩口到省城來,一是幫著自己照看孩子,二是讓操勞一輩子的父母休息休息,也好照應。
幾年前,他們還矛盾著呢。這個小兒子,是老兩口最疼愛的。小兒子從小就聰明,也很爭氣,上學時,獎狀貼滿了家里堂屋的墻。他是父母的驕傲,因為他也很孝順,懂得心疼父母,學習也很刻苦,立志要改變家庭的面貌。
那年高考,他發揮的不太理想,上不了好大學。心灰意冷的他,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想要出去打工。他的行李并不多,裝了一個蛇皮袋,卻很重,因為里邊裝了很多書。
他要外出打工,在飯桌上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一向和藹的父親,把筷子摔了,嘴角翕動,像是要說什么,可半天也沒說話。兒子從來沒見過父親這樣子,也被嚇壞了。父親忽然站起身,跑到兒子房間,撈起行李,想要把東西都掏出來。那段時間,正好腰疼,差點沒提起來。他蹲下身體,用手一摸,硬邦邦的,平滑整齊,覺察到那都是書。眼睛一酸,站了起來,走到飯桌上,坐了下來嘴里只溜出兩個字“上學”。
接下來的日子,父母東奔西走、東拼西湊,他坐進了復習班的教室。
這一年,他愈加發奮圖強,與朝陽同行、與星辰為伴。功夫不負有心人,這一年,他終于金榜題名,父母充滿褶子的臉上,也綻開了笑容。父親走在村里,腰桿也也硬了,看見拿著曾經說“山外有山,天外有天”的人,也主動上去發煙、聊天。
大學的日子,出身貧寒的他,把大學努力成了另一個高三,成績遙遙領先,穩穩的拿著獎學金。他也主動參與一些社團活動,并在活動中嶄露頭角。本科讀完后,他又考了研究生,繼續學習,學費、生活費已不基本需要家里接濟了。
讀研期間,他專注于學業,他的專業有外國留學生,一起交流、一起吃飯、一起做實驗,相處融洽。一個外國姑娘,被他所吸引,這是他從未想過的事情。姑娘率真、大膽,藍色的眼眸里閃動著真誠,可他還是難以接受。
他的考量比較多:一是外國女孩總是比較開放,對得感情是否認真,會不會是頭腦發熱,不得而知;二是父母的觀念,能否接受這么個洋媳婦兒;三是真娶了外國媳婦兒,走親戚、回娘家該有多難,她的父母、還有她本人能夠接受嗎?而最重要的是,他需要捫心自問,自己喜歡她嗎?
他被這些問題困擾著就很煩燥,可姑娘倒顯得有點沒心沒肺,反倒是愈挫愈勇。
姑娘還悄悄寫情書,歪歪扭扭的字,寫在本子上,拍照片發給他:“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他看到后忍俊不禁,給他回過去“這是男子對女子說的,好不好?你都用錯了。”
她認真的說,“不是為君故嗎?君,不是man or Sir? 嗎?”
他心理想著,該怎么給她解釋這個呢。他好不容易,說了一大堆,解釋發過去,收到條信息,“Oh,It's so complex that I cann't understand.But I love U!”
他長嘆一聲,“呵呵”,冰凍的心卻慢慢對她開始融化了,一種叫做情愫的東西在他的心里既生了根,就慢慢的生長。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越來越發現這姑娘的漂亮、認真、熱情,而這不正是自己理想的對象標準嗎?
漸漸的,他體會到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感覺,而她也越來越認定她就是“Mr Right”,他們確定了戀人關系。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只要兩人意念堅定,同心同向。他帶她回了老家,父母當然是吃了一驚,但看到兒子的執拗,最后也就默許了。她的父母倒很開明,對于這門親事看的很開,覺得“孩子們長大了,自己有權利做主,而且還認為中國男人顧家也是一大優點”。她父母從國外來到了這里,游歷了名山大川,觀覽了名勝古跡,對中國文化贊嘆連連。而在相處過程中,也對這個女婿很滿意,高高興興的就同意了。
再后來,他倆就結婚了,在他家鄉舉行的中式傳統婚禮。參加婚禮的人很多,親戚朋友、父老鄉親,當然少不了看熱鬧的人。大家共同見證了騎著高頭大馬的中國帥小伙,從花轎上抱下了外國的新娘。
婚禮上,新郎新娘敬酒時,見到了小時候的數學老師。十幾年的時光,老師的面容蒼老了很多,但仍是風趣幽默,和旁邊人聊的很開心。他忽然想起了小學時的一件事,給老師斟滿酒,交給洋媳婦“This's my math,Mr Cao”。她端著酒杯,恭敬的遞了過去,用中文說道,“曹老師,請!”。雖然聽著有點怪,但聽得出來姑娘的真誠。新郎神采飛揚看著曹老師,說起了小學時的一件事,“曹老師,你還記著那時候,你還說過我以后能娶個外國老婆呢”。桌子上的人,都哈哈的笑了起來。
娶了洋媳婦的消息不脛而走,十里八村,總有好奇的過來要看看外國姑娘。待到大家的好奇勁過去,他們的生活才算回到平靜。
再后來,孩子出生了,大家就又好奇了起來。而我,也不例外,雖然素不相識,但仍然很好奇。祝福他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