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路過國貿,就會又一次想起逃離了深圳的King。
一
周五晚上和倆哥們相約酒吧。
秋意濃,夜未央。
分別從事咨詢、投行、律所,平時穿得人模狗樣兒,在同事、客戶、友商面前專業且牛逼哄哄的所謂一線“白領”,在酒精的催化下,活潑得像三個孩子。
一陣喧鬧過后,大家突然都一言不發。話語仿佛粒粒雨珠落入池塘般潛入水底,泛起陣陣漣漪,隨著酒吧的藍調,蕩漾在三個人微紅的臉頰。
如果King還在,是絕對不允許出現這般的冷場。
但是沒有如果,King已經離開了深圳,或者說離開了我們。
“你為什么要賴在深圳?”建哥用手罩在杯口,把酒杯拿起了搖晃,杯里的冰塊清脆地響著。
我看了一眼一手掙著光亮的大背頭、沉默在自己世界里的鮑總。心里用同樣的語氣問自己:
“你為什么要賴在北上廣深?”
二
遙記得十年前,我們剛走出象牙塔,意氣風發。
我們想大街上琴弦上長大的孩子,急需要一場畢業盛典了向世界宣告:
我們來了!
我們幻想中的未來,必須是在中國最繁華的城市。
公司必須是在CBD最高那棟玻璃幕墻的大廈高層。
職位沒有細化,但必須是西裝革履,一場方案演講下來,偌大的會議室響起熱烈掌聲與點頭稱許。
同事們男俊女美,個個精英。晚上忙完到家,手執紅酒杯,淡看城市一片霓虹……
而現實,卻是一盒過期的巧克力糖,打開一顆是壞的,還總騙自己后面的會好起來。
第一家公司。我后來問當初面我的老總,為什么會選擇我。
老總說,因為你可塑性強。
那時我不明白所謂的“可塑性強”是和解?但直覺告訴我,至少不是貶義。
多年以后,我下了個定義:
可塑性強 = 傻B + 欠叼
三
理想,是剛畢業時,書本里銀幕中的,大都市的霓虹和車水馬龍。
現實,是獨自一人,坐了8小時長途汽車,拖著一個大行李箱+一床杯子,背著一個大書包,在上沙村走街串巷地找房租,當晚為了省錢,把報紙墊著在剛租的出租屋里睡一夜。
理想,是福田CBD高聳的玻璃幕墻,是南山科技園寬敞透亮的辦公室的落地窗。
現實,是一個從寶安到羅湖,面了四家公司結果都是“回去等通知”;是第一天上班,中午不住犯困打瞌睡被勸退。
理想,是在西餐廳和美貌的女伴聊天切牛排,在“本色”“蘇荷”酒吧和朋友聊事業看足球。
現實,是用微薄的薪水,對付完上沙村下個月標準單間850元的房租后,日常在沙縣小吃、東北餃子果腹,和朋友一起時才再添幾個涼菜、來瓶珠江純生。
理想,是一手拿單反,一手牽女伴,在小梅沙的沙灘邊,戲水調情玩上一整天。
現實,是獨自一人,從上沙走到紅樹林,而后折返回城中村的握手樓,對著四面墻,喝幾口菠蘿啤,看看很久沒響過的手機。
理想,是開著自己的車,帶著年邁的父母逛逛南山、福田、羅湖的高樓。
現實,是在長途電話亭里,拿著電話對遠在老家的兩老說,早點休息、注意身體。我沒事,我很好。
四
我曾無數次路過幸福里,抬頭望著高樓里面很柔很暖和的燈光,對自己說,以后我也一定要住進這樣的房子,在深圳,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
五年后,在幸運女神和家人的幫助下,我實現了當初的夢想。
五
回到家后,我獨自站在陽臺,吹著凌晨的冷風,眺望遠方。
遠處依舊是車水馬龍,汽車紅色的尾燈練成長線。漆黑的夜灑滿忽閃的星。
你為什么要賴在北上廣深?
在這座城市里,無論小年輕、還是中年油膩大叔,無論生產車間的合同工、還是CBD的高級白領,無論連續通宵奮戰的碼農、還是側夜無眠壓力大到爆肝的創業者,都會在或挫折、或失落、或悲傷、或抑郁、或幾近要輕生、或差點要猝死的那個夜晚,那個時刻,或許都問過自己這個問題。
或許為了更好的發展空間,更好的資源。或者為了那個TA,為了當初的理想,為了不服輸的信念……
你是為了什么而留在北上廣深?歡迎在下面回復,我們來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