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把為新帝選皇后的事情,交給了身邊的親信郭公公去辦理。并且強調,不要年紀太小的皇后。萬一自己一把老骨頭不行了,還得有個人來照顧小皇帝呢。若選一個比皇帝年紀還小的皇后,到時誰照顧誰啊。
依照太皇太后的意思,最好能選出一個可以處理后宮事務的成熟女子。年齡大點不要緊,反正皇帝以后可以納很多女子為妃。而且年紀大點兒的女子,可以很快為皇家誕下龍子。不必等皇上長大后,還要等皇后發育成熟。太皇太后怕自己等不到那么久了。
郭公公遵照太皇太后的意思,把王公貴族家的女兒,查了個遍。年紀在十四到十六歲之間的小姐,有一百八十多人。除去已訂親的,相貌不端的,母親出身低微的,體弱多病的等等,幾十條規定篩選完畢后,還剩下三十名貴族小姐。
最后再交給占天閣進行占卜,八字與殿下相合的僅剩下九人。
這九位小姐再被帶到議政殿,讓文武大臣們來拿主意。
這些貴族小姐,個個貌美如花,儀態萬千,多才多藝,知書達禮。按理來說,太皇太后怎么也會選中一個。
可二品以上的大臣們,都在為出自本家族的小姐們爭取機會。
唯獨左丞相肖頤和右衛將軍南宮烈,竟然不置一詞。只因為二人心里清楚,太皇太后這個后宮實際操縱者,最想要的人選就是自己娘家慕容侯府的女人。
現在選的女人里,竟然沒有一個與慕容家沾邊的。一個是家在京城的端木王府的三小姐,兩個出自靖侯府,兩個出自鄭國公府,剩下的那四個,分別來自中幽國最大的四個門閥家族,隴西門閥的獨孤家,晉南的白氏家族,關中的孔氏家族,還有燕北的趙氏家族。
而級別低一些的官員,為了自己的前程著想。分別選好自己的立場,為這九個小姐的家族助威。一時間,朝堂上的大臣們互不相讓,吵鬧異常,混亂不堪,就差動手打起來了。
太皇太后,陰著一張臉,大吼道:“夠了,你們當這里是坊間的菜市場么?人選再行定奪,退朝!”
太皇太后回到后宮,開始質疑親信郭公公的辦事能力了。
這時太皇太后的哥哥慕容博求見。
太皇太后看著跪在地上的哥哥,沒好氣地道:“選來選去,沒一個對心思的。你們也是,我們慕容家就沒一個像樣的女兒?”
“太皇太后,您那要求也太高了點兒。年紀與陛下相仿的孫女輩孩子,倒是不少,只是這十四歲到十六歲的女孩,在我中幽國,大多都已定親或出嫁了。話又說回來,紅顏易老。您給陛下選這么大歲數的女子真的合適么?陛下年紀尚幼,將來一旦成年,就該嫌棄皇后年老色衰了。稍微懂一點兒男人心思的人,都應該知道,這個皇后,其實就是暫時的擺設。一旦陛下親政,后宮必會易主。所以肖頤和南宮烈這兩個老狐貍,也沒有把自己的親孫女送來,不過是找了旁支的女兒湊數,早就在前幾關被淘汰了下來。”
“所以,你也不敢把慕容家的女兒拿來賭?”
“太皇太后,不是賭,而是明知是必死的棋局,何必再接著下呢?只有那些目光短淺的人,為了攀附皇權,貪圖后位,才如此急于表現罷了。”
“算啦,哀家頭疼,平身退下吧。”
“太皇太后莫急,老臣倒是有個人選,最適合現在的局面。”
“說來聽聽?”
慕容博道:“肖頤的外孫女南宮羽!”
“南宮羽?她和南宮烈也有關系吧?”
“太皇太后圣明。她是南宮烈的第九個孫女。就是年紀十三,比您定的小一歲。”
“和兩個輔政大臣都有關系,按理說是最合適的。可哀家記得,當初南宮烈的三兒子南宮誠信娶肖頤的小女兒時,肖家和南宮家都不同意,當時這事鬧的滿城風雨。后來,南宮誠信仗著我夫君太祖皇帝喜歡他,所以求太祖皇帝給他做的主。只是不知,這樣的情種生出來的女兒,能是什么好貨色?”太皇太后輕蔑地道。
慕容博向前挪動兩步,激動地道:“妹妹啊,大局為重啊。如果輔政大臣欺主年幼,殺而代之,那妹妹這個太皇太后還能坐得安穩么?我慕容家還能安然無恙么?”
“到底是哥哥思慮周全,看得長遠,就這么辦吧。”
右衛大將軍南宮烈同樣不認為自己的孫女適合做皇后。他接到太皇太后懿旨,就馬上進宮向太皇太后陳述了南宮羽的種種劣跡。什么上樹掏鳥窩啊,下河摸魚啊,給馬剪尾巴,將馬尾粘到馬下巴上當胡須啊,和幾個哥哥打架啊等等事例。太皇太后聽完居然不為所動,還是選擇了南宮羽。這讓南宮烈很是為難,擔憂他那個像假小子的孫女得罪皇家,惹來麻煩。
雖然小皇帝和太皇太后現在并無太大實權。但當著滿朝文武大臣的面直接違抗太皇太后的懿旨,終究不妥。
即便他的三兒子和兒媳婦反對得厲害,他還是遵旨把孫女南宮羽嫁了出去,并且告訴孫女,如果她敢亂來,就把她那關在祠堂里的爹和娘打一頓板子。
南宮羽雖然性子不好,但對疼愛自己的父母卻還很孝順。于是她忍氣吞聲的像個木偶一般,被丫鬟們打扮一番,扶上了鳳輦。
大紅色的鳳衣在身,金燦燦的鳳冠在頂,這些壓在年紀幼小的南宮羽身上,讓她喘不過氣來。若不是,南宮羽平日里騎馬射箭,習武強身,有副好身體,換作其他女孩,早就被這身沉重的妝扮壓趴下了。
鳳輦很是寬大,八個侍女陪她坐在里邊,還很寬敞。她偷偷撩起蓋頭一角,透過鳳輦的珠簾,看到前面浩浩蕩蕩的人馬在保護著迎親隊伍,緩緩前行。
她心里嘆息道:看這陣勢,想逃可就難了!
南宮羽好容易挨到皇宮,卻發現與她拜天地的那個小皇帝,竟不知所蹤。宮里的人都慌忙去找。過了好一會兒,才把滿身泥土的小皇帝捉回來,拜了天地,入了洞房。參加婚禮的滿朝文武,總算松了一口氣。
洞房里,小皇帝公孫正被身邊的宮女拽著手,象征性的揭開了南宮羽的蓋頭。
南宮羽看見自己的夫君雖然五官秀氣,細長的丹鳳眼顯得很威儀,可個子這么小,一臉的嬰兒肥。還比自己矮上半個頭,心里很是失望。
公孫正看著這個比一般十三歲女孩的身材還要高大的皇后,十分反感。南宮羽長得劍眉杏眼,一臉男兒豪氣,怎么看,也不像一個溫婉賢惠的女子。他心想:到底是武將家里出來的女人,一點兒女孩的溫柔也沒有。
兩人坐在龍鳳床上相視一眼,竟然很默契的同時發出一聲“哼!”,然后各自扭過頭去,再也不看彼此。
屋內服侍的太監宮女們,見此情景,不知所措。南宮羽見他們個個杵在那里很尷尬的樣子,于是道:“你們都退下吧!”
一時間,太監和宮女們如蒙大赦般都退了出去。
南宮羽毫不掩飾的把自己身上的鳳冠霞帔一股腦扔到梳妝臺上。然后,她長舒一口氣,四仰八叉的躺到床上,道:“今天總算過去了,快累死我啦。”
公孫正雖然是小孩子,可這么沒規矩的女孩兒,他還是頭一次見到。而且竟然未經他允許,就倒在自己的床上,膽子也太大了。
公孫正心情不好地道:“喂,起來!”
“憑什么!這不是我的床么?”
“那是朕的床!朕累了,要休息了!你,快起來!”
“可剛才服侍我的那個老宮女說,以后這個屋子,不,整個院子都歸我啊?你是皇帝,不是應該在未央宮么?這個叫什么椒房殿的地方,以后就是我的了!”
“可太皇太后說,整個天下都是朕的,皇宮里每間屋子也都屬于朕,你這樣沒規矩的女人,怎么能違抗朕的旨意?快起來,朕一大早就被叫醒,現在困死了,朕要睡覺了。”公孫正說完,打算把躺在床上的南宮羽拽下來。無奈體力懸殊,竟被南宮羽推到一邊,“我也是半夜就被人從床上提起來,梳妝打扮的。我也困啊。你去找別的房間睡吧。”
“要離開也是你離開!”
“如果不呢?”
“那就是抗旨!朕命人殺了你!”
南宮羽可沒空跟他這么個小屁孩廢話,直接把他拎起,打屁股。
“啊,你個兇婆娘,竟敢打朕屁股!快來人吶,給朕把她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