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抱怨,自己是家中老二,上有姐,下有弟,我就是個多頭。
腦袋沒有姐弟的圓滾,暗地里懷疑是小時父母不在意我的睡姿,到現在也愛側著睡,把腦袋睡成了扁的,幸虧是女孩,頭發可以遮丑。
依然記得,上學拿笤帚到學校掃地,回來滿教室找不到了,那笤帚頭大大的密密的,是母親托村里能人做的。回家告訴母親,母親伸出食指指著我的頭,你個笨蛋,學校找去。委屈的我呀,直埋怨那個不該拿錯笤帚的同學,不是你的東西干嘛要拿?現在想來,那時家里窮,是母親心疼丟了家里的重要物件,不由自主的行為。哪有搞教育和物質豐裕的現在的我會考慮對孩子心靈的傷害。到現在也常常丟東西,不是忘了放哪里了,就是遭別人惦記給丟了。我應該學會防人之心不可無,自己多點細心和用心。可總是忘東落西。
買回來剛出鍋的熱氣騰騰香氣撲鼻的鹵肉,切一塊先塞到一旁母親的嘴里,想起小時候母親也是這么塞到我嘴里的,感嘆愛的輪回。哪有母親不愛孩子的,這也是發自內心的不由自主。
看見女兒睡覺露出的腳丫子,我總去把它捂嚴實了,寒從腳下生。想起小時候早上在床上假寐,賴床不想起,母親幫我掖一掖被角,再壓一壓,瞬間感到被子里暖暖的。
母愛是細節,是點滴。
不會忘記,大冷天放學回到家那第一碗剛舀出鍋還冒著香氣的小米湯,“暖暖手”,母親說。母親也總會先端下正坐在爐子上滋滋冒著熱氣的鍋,“烤烤火暖暖”。父親也總會把我冰涼的小手握在他粗糙的大手里,一種帶著體溫的暖意直流到心里。
想起故去的父親,一生也很少感冒,很少打針輸液,一生只得了一次病,就要了他的命。也許他是太累了,老天見憐他,如果還在世,哪里也不去,白天在地里彎腰鋤草,夜里在門房給人守夜,他想過城里人每月都有錢的日子,老了,彎下的、背曲下的腿,半天都直不起來,可他還是每日勞作,閑不下來,眼里心里手里總是干不完的活。簸萁里揀了一半的黃豆,臟的、干凈的涇渭分明;早上太陽還沒露頭,院里就傳來他哧嘩哧嘩的掃地聲,起來到院里,懷疑這院里每天原本就是這樣干凈。這才知道,哪有什么歲月靜好,是有人在替你負重前行。
父親累了,是老天憐愛。這么去想,心里好受了些,也多了一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