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
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
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
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杰。
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
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故國神游,多情應笑我,早生華發。
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
把一首詞寫得和散文一樣豐富深厚,而且還比散文更容易懂。短短幾十字,從寫景到議論再到抒情,包容萬象,發人深省。最關鍵的是念起來又很好聽——即使用普通話念起來并不押韻(關于這首詞的押韻問題有許多討論,有說押的是現在已經消失的入聲韻,也有說用方言念就是押韻的。其實我也不是特別懂。)但是,不管押的什么韻、有沒有押韻,這重要嗎?!完全沒有妨礙這首詞的音韻之美啊。
我想這得益于蘇軾對文字令人嘆為觀止的駕馭能力。每個字都不復雜,讀起來順暢易懂,根本不需要解釋。讀此詞,像自己就站在那滾滾東逝的大江邊上,腳下即是那“驚濤拍岸”,抬眼便見那“亂石穿空”,說不出的豪情萬丈。
站在這江邊,看“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感懷赫赫風云如今已灰飛煙滅。想想自己仕途失意,一個人一時間的得失,在這廣邈天地宇宙之間,在這壯闊歷史長河里,又算得上什么呢?不免笑自己多情啊!于是他說“人生如夢”,不如敬一杯酒給這江月,一笑而過了罷。
而曾經也站在江邊的那些光陰的過客——
孔子說“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嘆的是那時光。
屈原說“浩浩沅湘,分流汩兮……定心廣志,余何所畏懼兮?”,講的是人各天命。
李煜說“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悲的是亡國痛。
柳永說“唯有長江水,無語東流。”,懷的是漂泊愁思。
如若你我也踏足這濤濤江岸,不知想的會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