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英慵懶地倚靠在竹榻上,未施粉黛,也懶梳發髻。纖手輕搖著圓月形的紈扇,柔風平緩吹過絲薄的衣裳。淡淡的熏衣香沁入心間,微蹙的眉間有些舒緩。那是丁香的味道,清清淡淡。散落在身上的青絲似軟泥上的青荇,輕柔的在水底招搖。云英輕嘆一聲,丁香藥性原本可解除幽思抑郁,可對她而言卻是成疾之引。
云英出身在一個殷實的家族。族中雖無人在仕途中任職,但祖上世代經商,底下經營著不同的產業。鎮上有名的酒樓客棧,鏢局就是她們家的,在這邊城小鎮也算是富商大賈了。
她父親是出了名的大善人,每半年就給當地的貧困人民發糧充饑或發衣抵寒。她父親從小培養她做人積善,守禮節。到可以啟蒙學習時,她也可以和哥哥一樣在家里跟著私塾請來的老先生學習識字讀文。她是家里小輩最小的那個,一雙圓圓水靈靈的眼睛又天真爛漫,誰見了不心疼一番。
在她十六歲如花初綻的那年,遇上一個少年,他溫潤如玉。
“小姐,又到老爺給貧苦人家發糧的日子了。你一同陪去嗎?我最近學習了一個新發髻,肯定把小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青羽小心梳理著云英濃黑的柔發,在云英耳邊雀躍詢問,挑起的嘴角在等待夸獎。
“羽兒姐,跟了我那么久還不懂我的心性癖好嗎?”云英對著鏡子看,如櫻桃般小巧的嘴唇微微抹了新制作的月季花色,這就足夠了。她不想如此張揚出現在人群中,雖說長得不是傾城傾國,可是見的是貧苦人家。不必過于打扮,合適的衣裝是對人基本的尊重。
云英還是穿著往常簡單的裝束出門,一身平常的素衣。她父親比她更早些出了門,她平時大多情況是跟著到救濟的場所。在那里呆上一小會,便偷偷趁著機會到外面的世界看看。
馬車很快到了救濟的場所,這里和往常一樣。發糧的門口排起了很長的隊伍,整整齊齊,沒有人插隊。因為插隊或重復領都是拿不到糧食的,除非特殊情況。大家都很守秩序,也維護著秩序。維護著貧苦人自己的利益,畢竟這些不用耗費錢和勞力。
云英站在救濟所門前的丁香樹旁,抬頭看著白色的小花一小點小點的開著,很香。她一直想不明白,今年已經十六年了。建國也有十六年了,為何還有如此多貧苦人家,還年年鬧饑荒。
自從大家得知云英爹爹每半年都發糧發衣的事情后,這個邊城小鎮涌來了很多難民。最近這些年,家族的生意雖說比其他商戶收入可觀,可是卻無法能供給如此多難民的需求。
“這城里的云富賈真是個大善人,可是這樣無條件的救濟又能維持幾年?”一個少年望著長長的隊伍不禁感慨。
云英聽著聲音望去,只見一個二十來歲的少年。衣著簡單樸素,但布料卻是上等的料子,和自己身上的衣料均是出自一家名店里。英俊的眉宇,一雙深邃的黑眼睛,她看得格外出神。
“如公子所言,那這中可有破解,兩全其美之法?”云英向來膽大,上前作揖詢問。雖說未曾和年輕男子說過話,卻非是深閨女子之態。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少年微微回禮作答。手中捏著一小朵丁香放在鼻尖,又看著滿樹的丁香。
“多謝公子解惑。”云英心喜此法甚好,回家跟爹爹好好商量。
不久云家的產業不斷增多,還開了連鎖店在不同的城鎮。底下的人手大多是之前領糧的難民,他們忠心耿耿的跟著老爺做事。
云英曾幾次想登門拜訪少年,以感謝當日的解憂之恩。其實更多的是想和少年說說話,聊聊天。奈何蒼天不眷顧,她讓丫頭打聽到一個消息,他即將入贅到王府作女婿。
一懷幽思又付誰,書中才子佳人的故事與無我何關?云英搖了搖腦袋,欲要掙脫這種無助的感覺。
“以后把丁香熏香換了吧。”云英雙眼明亮地看著碧紗窗外的天空。
【簡書大學堂無戒90天挑戰訓練營第4天更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