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賽編號:1128? 涼音半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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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發自簡書App
1.
林蕭，我的高中同學。身高一米八三以上，嘴角總帶著微笑，身后總有很多議論的女同學。議論著他長得多帥氣，笑起來多好看，學習多么好，打籃球很厲害，彈吉他很好聽……簡直就是萬千少女心中光芒萬丈的男神。
可是萬千少女不知道的是，他打架多厲害，損人多厲害，脾氣有多臭，捉弄起人來多么得心應手……強詞奪理，惡作劇簡直是娘胎里帶出來的本事。很明顯，我完全見識了林蕭的所有陰暗面。
我，楊曉曉，那時身高不到一米六(很悲傷，一直沒長高)，老師眼里的三好學生，女同學眼里的好閨蜜，男同學眼里的變態女班長。
我和林蕭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我看不慣他目空一切，隨心所欲，好像什么都不用努力就可以得到的莫名自信，而他應該也看不慣我，從不離經叛道，什么都認真對待，力求做到最好的刻板老套。
當時的我從沒想過和林蕭有太多的交集，每天最讓我頭疼的對話就是:
“林蕭，你交不交作業？”(此時，請想象我怒發沖冠的樣子)
林蕭睡眼惺忪的從書桌上慢慢爬起來，揉揉眼睛，打著哈欠，一臉迷茫的問:
“什么作業？昨天留作業了嗎？”
“留了！就像你每天都吃飯一樣，每天都留！”
“能不能不亂說，我昨天就沒吃飯……”
我……無言以對，深吸一口氣，平靜一下自己。
“趕快補上，中午交給我。”
“知道啦！”隨后他又像死豬般癱倒在桌上……
這樣類似的對話，幾乎每天都要上演一遍。直到那天……
我正像往常一樣世界大戰般的收林蕭作業，隔壁班的幾個女生在我們教室門口走來走去，看著林蕭，各種花癡。我心中一腔怒火正無處發泄，放下作業本，轉身沖到教室門口。
“有什么可看的，你們是來參觀大熊貓的嗎？知不知道在別的班級門口繞來繞去很煩啊！”
其中一個女生先是一臉震驚，緊接著沖我翻了個白眼。
“你是林蕭什么人啊？他好像沒有女朋友吧，我們看林蕭關你什么事啊！”
我啞口無言，瞬間后悔自己為什么要說這種話，只聽見教室里全班同學都在起哄。
“哎呦，我說班長怎么天天管林蕭啊！原來是愛之深責之切啊！”
“哈哈哈哈哈……”
我第一次知道臉紅是什么感覺，不敢和任何人對視，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或許，那就是我們情竇初開，不懂愛情的樣子吧。只是其他人的誤會和起哄，就能讓那個人在你心里變得不一樣，不知道哪來的別扭和羞澀，不敢再和他說一句話，甚至不敢看他一眼，生怕這樣的舉動在別人眼中又變成了別有愛意。可越是這樣，他的一舉一動又總是浮現在腦海里，總是想著他會不會誤會，這要怎么解釋……
可當時的我不懂，故意的避開和閃躲才會讓人覺得你被猜中了心事。
我不再追著林蕭要作業了，可奇怪的是，林蕭再也沒有缺過作業了。
2.
轉眼已經六月份了，我和林蕭的八卦也隨著槐花的飄落被大家淡忘在五月，取而代之的是其他少男少女的故事。
年少的我們對于身邊發生的所謂愛情故事總是知道的很快，忘記的更快。好像只是為了看看熱鬧，畢竟大家對于喜歡這件小事充滿了好奇。
可往往故事的主人公并不會隨著時間淡忘，時間越長，不同情景的幻想在腦中愈演愈烈。
我開始偷偷關注林蕭，他上數學課時從不走神，嘴角緊閉，眼神嚴謹，手里的筆不停的計算。這樣認真的林蕭我從未見過。
相比之下，語文課上的林蕭才是平時的他。一會走神，一會發呆，最后都會倒在桌上呼呼大睡。那樣子簡直滑稽極了。
聽說他昨天的籃球賽贏了，數學考試又考了滿分，他的書桌里又多了幾封情書……
好像他真的有點帥啊。
他總是在教室里打鬧，飛快地從我身邊跑過，我額前的碎發拂上臉頰，桌角的書頁輕輕翻起，心臟撲通撲通的亂跳，空氣里彌漫著青澀的味道。
好像他沒有那么討厭啊。
青春的悸動就是這樣可笑，別人的一句玩笑卻讓我不自覺捕捉他的身影。再也看不見他的惡作劇，卻總能看見他在陽光下的笑眼。
這就是喜歡嗎？
“楊曉曉！”
我一回頭，一個穿著校服，個子高高的男生朝我走過來，是林蕭。
“楊曉曉，老師說你的語文好，數學差一點，而我語文比較差，所以讓我們調個座位，互相學習。”
“什么，讓我和你做同桌嗎？”
“瞧瞧你這一臉不情愿，你這么笨，我還不愿意教你呢，沒辦法，老師都決定了，快點回來挪座位。”
林蕭快速地跑開了，留下我一個人和一地凌亂的思緒。
“楊曉曉，你怎么那么笨啊，這么簡單的題都不會算。看著啊……”
“楊曉曉，你語文作業是不寫完了，借我抄一下唄！”
“楊曉曉，你帶沒帶吃的啊，我早上沒吃飯……”
“楊曉曉……”
“林蕭，你知不知道你很吵啊，我們才剛同桌幾天啊，有很熟嗎？”
林蕭意味深長的看著我
“我們不熟嗎？那是誰為了我和那幾個女生吵了一架啊，現在說我們不熟？”
“我……我那是為了班級的環境著想，誰愿意看著自己班級門口天天有人繞來繞去的，誰為了你啊……”
“是嗎？我還以為你喜歡我呢！”
“別自戀了，我喜歡誰都不會喜歡你的！”
“不會吧，我有那么差勁嗎？”
“你以為自己有多好啊，自戀狂！”
我看見林蕭逐漸揚起的嘴角，卻沒看見自己早已眉眼具笑。這是我說過最美的謊話。
后來的日子里，我說過無數次的“不喜歡你”。從最開始的心驚膽戰，支支吾吾，到后來臉不紅心不跳，已經變成習以為常的對話。說謊倒是成了我的看家本領。
如果你問我為什么說謊，我也不知道怎樣回答。
若回憶都是有氣味的，那我記憶里的這句“不喜歡你”便是最清甜的味道。
3.
今年的夏天格外燥熱，操場上的熱浪一波接著一波，透過窗戶射進來的陽光好像要把教室里的空氣烤焦了，熱的讓人窒息。
教室里很少有人四處亂竄，大家都低著頭奮筆疾書，做著一頁又一頁的試卷，任由大滴的汗珠從額頭滾落，即便平時自信張揚的林蕭也是如此。
是的，今年的高考就要到了。
我正在和一頁頁數學試卷死磕，林蕭突然放下筆，一本正經的看著我。
“曉曉，終于快高考了，你不知道我等了多久。”
我剛從數學題里回過神來，一臉茫然……
“等什么啊，怎么啦？”
“有些事我沒告訴你，我感覺自己右耳的聽力有些下降，醫生說是因為右耳長時間接受大分貝的音量導致的。要高考了，終于……可以不用再聽你在我右耳朵邊嘮叨了，哈哈哈！”
我滿臉黑線，在林蕭一陣譏笑過后，我氣定神閑微笑著說
“是啊，這幾年，你也辛苦了。我現在補救也來不及了，以后記得戴耳機只戴左耳，音量調到最大，爭取早日趕上你的右耳朵……”
6月8號，終于結束了為期三年的征途。分數出來之后又在七大姑八大姨的團團包圍下填完了志愿。
林蕭去了杭州，而我留在了本省。
我和來自全國各地的同學相處的很好，了解了很多的地方方言和從沒踏足過的世界。沒有了肥大的校服，沒有了山一樣的試卷，沒有了食堂一個味的飯菜，也沒有了以前一轉頭就能看見的林蕭。
對于剛剛脫離苦海的高中生來說，大學簡直就是天堂。可沒有了林蕭的大學，似乎少了點什么，我也說不清楚。總是在一個人發呆的時候想起他的眼睛，他的微笑，拌嘴占了上風時的神氣模樣……
我和林蕭偶爾視頻，互相談談學校里有趣的事，他脫掉了校服，染了頭發，眉宇間也多了一份從前看不到的成熟穩重，我們都在各自的生活里努力夠著各自遙遠的夢想。唯一的聯系便是想念。
想念越是強烈，心越是反復尋找著記憶，將自己強行拉回到那些不可能回來的時光。
有的時候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用想念維持著喜歡，還是在用喜歡維持著想念……
“最近怎么樣啊，都沒怎么聯系我，是不是談戀愛了，哈哈哈！”
視頻那頭的林蕭正吃著泡面，戲謔地調侃著我。
“追我的人多了，女孩子要矜持懂不懂？”
“咳咳，矜持，這兩個字和你也太不搭了吧！”
“你這明顯是嫉妒我好嗎……”
“我可不嫉妒你，你慢慢矜持……
啊……對了，忘告訴你了，我有女朋友了，哪天介紹你們認識啊，她是……”
那一瞬間，我大腦一片空白。已經聽不見他接下來的話，耳中不斷回響著那句“我有女朋友了……”
我盡力平復著自己的語氣，用以往我們熟悉的方式輕快地回答著。
“……好啊，哪天給我介紹一下吧！看看是什么樣的姑娘這么好騙，竟然做你女朋友！哈哈……”
“哈哈……我……”
還沒等林蕭說完，我便提前結束了話題。
“我要熄燈了啊，先不說了，記得給我看看照片……”
林蕭明顯欲言又止，最后卻只說了一個字。
“……好。”
我心里不知道被什么東西重重砸了下來，聽著自己的每一聲心跳，都好像是心臟抽離身體前最后的聲音。
林蕭，終究不再是從前的林蕭了。
那句“忘了告訴你，……”才是最想訴說的告別。告別曾經的笑容，曾經的時光，曾經的林蕭和楊曉曉。
原來，我們都不是曾經的我們了。那兩個閃閃發光的身影停留在了陽光最好的日子里，或許曾經的那個少年看我的眼神也同我一般吧……
感謝時光深處的你，為我單調的青春涂了一抹口紅。感謝你走進我的生活，讓那些夏天永遠明亮。
我的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