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一段關于兒子理發的往事：

那年兒子上初中，開始有些叛逆。

有一天兒子出去理發，回來一進門，我們全楞了：兒子這回是理了一個什么頭啊？所有的頭發都向上立著，高低錯落，像一堆生長茂盛的野草，本來圓圓的腦袋變成了長的，一眼看上去，就像個不入流的搖滾歌星。

太太驚訝地問：“你怎么理了這么個發型啊？”

兒子不安地看了我一眼說：“嗯，我看街上好多跟我差不多的年輕人發型都挺有特點的，就我還留著學生頭，太不成熟了。我覺得自己現在太不成熟，太沒個性了，所以就想留一個有點性格的發型，我這個發型還是人家造型師專門給我設計的呢，說是法國今年最流行的發型。”

太太問：“花了多少錢？”

兒子說：“58。”

“好家伙，快夠你爸理5次的了。”太太一邊說話，一邊不安地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她的意思，因為我平時特別討厭小孩子理那些怪里怪氣的發型，電視上一出現那些發型怪異的明星或是主持人，不管他唱得多好，說話多幽默，我都會立刻換臺，心里特別反感。

老岳母瞇起眼睛看看我兒子的新發型，笑著說：“我看挺好的，年輕人嘛，就是喜歡個新鮮勁。當年剛解放的時候，那些個女學生都學著解放軍女兵的樣子剪短頭發，老人們也看不慣，可后來不就時興起來了嗎？”

我看著兒子腦袋上的那“一堆野草”，盡可能和緩地說：

“你是不是覺得所有剃了光頭的人，說話就都會和葛優一樣幽默啊？”

兒子搖搖頭。

我又問：“你是不是覺得所有留著披肩長頭發的男人，都是大藝術家啊？”

兒子愣愣地沒說話。

太太奇怪地看著我們爺倆，問小松：“你爸他天一句地一句的是什么意思啊？”

兒子有些沮喪地說：“您還聽不出來嗎？我爸他不喜歡我理的這個頭唄。哼，我一會兒就重新理個學生頭回來。”

我說：“你算了吧，剛花了58塊，還想再給理發店送58塊去啊？你還是沒真正理解我的意思。我喜歡不喜歡這個發型其實并不重要，你自己愿意頂著一堆野草到處走，我也無所謂。我是想讓你明白，一個男人有沒有性格，有沒有本事，靠得是實力，是學問，是思想，而不是發型，不是時裝，不是裝酷。明白嗎？”

兒子點頭，看上去好像是真的聽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