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問《驢得水》這部電影講的什么?那我會說它是講了一部人變成牲口的故事。剛開始每個人都是正面積極、各得其樂的,最后全都因為種種原因被扭曲成了牲口,你說它是不是揭示了人性的荒誕。
而這種荒誕在日常生活中也是常見。愛的死去活來的情侶在分手之后立馬變得冷若冰霜,甚至是詆毀謾罵。又或者人在經歷一次特別大的沖擊之后人性大變,從一個極端到另一個極端。
電影中的校長、一曼、佳佳雖然也經歷了底線被突破的過程,但他們至少沒有讓人憎恨。
校長的設定從一開始就是執迷鄉村教育實驗,并會動點歪腦筋的人,只不過作假的犧牲越來越大是他始料不及的。校長一直都是用最柔和的辦法處理事情,比如在銅匠讓大家罵一曼這件事情上就展現了校長的善良,在事情將要敗露時,校長也是第一個攬下全部責任。總之校長雖然不太正直,但性格在影片中卻是非常穩定,能讓你猜到他下一步的行為。
一曼的改變是讓人出乎意料的,但又是能被理解的。從之前的自在、隨性,可后來的精神失常,她經歷了什么?被銅匠老婆罵她,被因愛生恨的裴魁山罵,被逼得自己打自己的臉,直到最后頭發被剪,那一刻她作為人的尊嚴底線被擊穿,她也徹底崩潰了。所以她的轉變是讓人能理解的,也是讓人同情的,尊嚴是讓人活在世上的精神力量,沒了尊嚴,誰敢保證自己還能正常。
至于孫佳的改變,或者更應該說是妥協,則是出于對父親和朋友的愛。她并沒有受到特別大的傷害,只算是見識到了一次人性的荒誕。劇情最后還讓她投奔了延安,奔向了新世界,這對于影片過審起到了關鍵作用。
下面說比較重要的三個人物。
第一個是裴魁山。這個人剛開始出現的時候還剛正不啊,穩重成熟,可在被一曼拒絕之后就變得有點衣冠禽獸。在現實中,他就是那種典型的在表白被拒絕之后就開始說人壞話的人,這種轉變還真是讓人有愕然。一曼是什么樣的性格他心知肚明,可是他卻把自己的慫、失敗賴到女人頭上,看不上我是因為這女人太浪蕩、不識抬舉。
這就是一種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心理。不得不的承認,每個人多少都會有點的心理補償機制,我既然得不到這個東西,那我心理上會本能地產生一個拒絕這個東西的理由,而且還多是別人的錯。影片就是要把這種心理補償機制給極端放大,告訴你什么叫做表白被拒變渣男。
第二個人物是周鐵男。這個小伙剛開始特別正氣、裝著一副知識分子的騷骨,愛恨分明,不怕強權,可以為了朋友拼了命。但一聲槍響,體驗過生死擦臉而過的驚恐之后,變成了強權手下唯命是從的一只狗,看著朋友被強奸也不敢吱一聲。
看來強權和生死仍然是改變最人性的重要的力量。現實生活中我們同樣懼怕強權,那是因為我們弱小,法律虛弱,生死被掌握在別人的手里,這個時候談什么風骨、氣節,都是扯淡,風平浪靜的時候你可以裝得很頑強,大刀架到脖子上的時候你就不是你了。看看電鋸驚魂就知道了,全人類都是這個德行。一個好的社會,不是說拒絕承認人自保的本性,而是少讓人面臨這種艱難的選擇,酷刑之下誰都會招供,重要的不是讓你招供,而是沒有酷刑。
第三個人物是銅匠。這個人剛開始的時候很淳樸、憨厚,在受侮辱之后產生了濃濃的心機,還有報復心理。
與其說一曼傷害了他,倒不如說是成就了他,以前他就像一條狗,在老婆面前脫了褲子挨打。但就在那一晚,一曼激發了他成為人的潛質,讓他學會憤怒、反抗,找到了自我。一曼為了讓他對自己死心,說了中傷他的,銅匠這就受不了,起了報復心。
現實中,這種荒誕的報復也是不少,自己不明事理,卻要讓為你好人付出代價。且不說怪錯人這種糊涂事,如果自己受到傷了害,那就一定要報復回來嗎?受到挫敗,我們一定會不甘心,但如果報復心占了上風,那人生的軌跡就被帶偏,即使你讓他變差了也不會讓你變得更好。
還有一個人物是特派員,代表了官方權力。這個人從一開始看就知道不是好人,他成功把唯利是從的官派作風一以貫之,雖然設定是民國時期,但毫不違和的反映了當下現實,可見官方性格之穩定。
總之這部劇展現的就是人性的荒誕。但把話劇的表現邏輯搬到熒幕上其實是有點牽強,人物性格改變快的讓人措手不及,場景設定單一,表演也需要用力,這都帶有濃濃的話劇色彩。但這卻不符合電影人物性格漸變發展軌跡的,在楊德昌的《牯嶺街少年殺人案》,張震的性格轉變就有大量的細節鋪墊,過渡就非常自然。當然,不同的電影都有各自的特點,孰好孰壞不敢說,只要你看的高興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