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倫多愛情故事第28章:Lost in Toronto(下)


第二十八章 Lost in Toronto(下)

文/X-ray (假裝還在渥太華)


那天晚上回家后,我遵守我的諾言,給璐璐打了個電話,但她沒有接,然后我給她發了條微信,但她也沒有回。好吧,也許她睡著了,也也許是她對我早上的表現感到非常失望,所以,忽然就覺得不想再理我了。然而,我沒想到,她第二天還是沒有理我,第三天同樣沒有音訊,到了第四天,我聽張志明說她搬去多倫多了。

璐璐也不辭而別了,連讓我說句話繼續解釋一下的機會都沒有給我。不過,我后來覺得,她這樣的做法也許才是最正確的,因為在感情的道路上,拖拖拉拉,猶猶豫豫,才會讓事情逐漸失控,并導致后果的不堪設想。

我真的沒有璐璐那么果斷,因為我自己本身就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我對處理感情事有著天生的恐懼心態,以致我沒有辦法很果斷地作出抉擇。

選擇我父母,還是彤彤?選擇彤彤,還是周月愛?選擇周月愛,還是不選擇周月愛?

我只需要依次回答上述三個選擇題,就可以把事情變得很簡單了。比如說,如果我在第一題里面選擇了我父母,那我只需直接跳到第三題,而如果第三題我的答案是選擇周月愛,那么我就心甘情愿地等到她六月份和她男友分手吧。

但我還是沒有做出任何的選擇,而我也沒有勇氣去面對做出選擇后可能會發生的結果。

之后的兩周時間里,我每天都給彤彤發微信,也有嘗試給她打電話,雖然是她主動說分手的,但這都是被我父母逼迫的,她的世界里曾經只有我,而現在沒我了,我真的很害怕柔弱的她,會不會經受不住打擊,導致出了些什么事情。

可惜,彤彤也沒有給我任何回音,而我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我總不能直接打電話打到她家里吧,因為我相信,她父母肯定已經對我恨之入骨了,這樣只會惡化整件事情。

同時,我并沒有聯系周月愛周小姐,我不知道我該主動和她說些什么?不辭而別的是她,應該生氣的是我,同樣,不爽她天天在多倫多和男友睡覺的也是我。所以,準確地說,我是在等待周月愛再次聯系我,我需要她給予我更多的東西,而不是僅僅一條問我在干嘛、晚飯吃了嗎的微信。

但結果是,直到我和張志明、梁永仁要動身去多倫多會見James了,她也沒有聯系我。


在一路開車到多倫多的路上,我們三人都沒怎么說話,這是最近的常態。反正,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和梁永仁單獨說過話了。那天在公司樓底,我和他說了我和璐璐上床的事情后,他就非常憤怒,他覺得我人品有問題,在他看來,我不但背叛了女朋友,還毀了我們和璐璐之間的共同友誼。而那天我心情很低落,所以我也沒有向他作更多的解釋,只是任由他氣沖沖地離開了。

無所謂了,對于OTTAWAZINE,我盡力做好自己應該負責的工作就好了,畢竟私事還私事,公事還公事。于是,我坐在汽車后座又一次翻閱著James發來的入股計劃書,而這應該是我三十遍看這份計劃書了。雖然,梁永仁和張志明是鐵了心不會同意James入股的了,但我還是想把會談前的準備做得更加充分和更加有針對性。

說實話,我的直覺告訴我這次是OTTAWAZINE的好機會,如果我可以一個人說了算,我肯定會立刻答應讓James入股的,除了是因為我本身需要錢以外,公司也需要錢去雇傭一到兩個全職人員,光靠和在校學生維系的松散投稿關系或兼職關系,還是不足以把OTTAWAZINE 做大做強,我們需要全職人員來像創始人一樣全心全意地為公司做出奉獻。另外,我相信James的主流市場人脈也可以提高OTTAWAZINE的影響力以及為OTTAWAZINE帶來更加巨大的廣告收入。

這是多贏的一次機會,所以,我真心希望會有奇跡發生。只要張志明和梁永仁其中一人在和James會談完后,改變主意了,那這事就成了。

我合上手中的計劃書,然后,轉頭看著車窗外,那不斷退后的高速路指示牌意味著我們離多倫多越來越近了。

從渥太華到多倫多,開得快的話,只需四個多小時就能到了,而這一路的401高速,多少年來,都承載著無數渥太華中國留學生的多倫多夢。

似乎每一個在渥太華讀書的中國留學生,畢業后只有三條路:留在渥太華,搬去多倫多,或者直接回國。而在這三條路里面,像我們這種選擇留守渥太華的人并不多,大部分都是選擇去多倫多的,然而,即便去到了多倫多,就意味著一切順利嗎?

多倫多是一座繁華的大城市,那里有無數的工作機會,那里有成熟完善的交通設施,那里匯集了全中國乃至全亞洲所有菜式的美食,在那里,你也許還能找到屬于自己的一份愛情。

但也有人說,多倫多是回國的中轉站,因為多倫多有直達北京的航班,哪一天,你過得不順心了,你感覺不想繼續在加拿大呆著了,就打個車去多倫多皮爾遜機場,買張回國的機票,說走就走。

而如果你是在渥太華,即便你過得不好了,你過得壓抑了,你也只會考慮說要不換個城市呆呆。比如說,你只會考慮搬去多倫多尋找新的機會。

我曾經也來過多倫多尋找機會,但是在那僅僅有過的一次機會里,我并沒有成為幸運兒。我記得那會,我剛認識周月愛沒幾個月,而我也還沒有創立OTTAWAZINE。

“你愿意來多倫多發展嗎?”

突然,我想起了我和周月愛上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問我的這句話。

“這么多人陪我玩,我不能就隨隨便便地離開OTTAWAZINE和離開渥太華,除非有一天我們發展到多倫多吧。”

我記得我是這么回答她的,但她并不知道,而她也根本沒有讓我有機會告訴她,如果她真成為我女朋友了,我肯定會考慮離開渥太華的可能性。

現在想想,那個夜晚,我就不應該讓她離開我家的,我以為來日方長,我們并不著急于把所有事情在一個夜晚里做完。

也許,我內心早就知道答案,而我那所謂的優柔寡斷,也只是自欺欺人的借口而已。我不愿意承認自己是一個無比壞的人,我也不愿意承認,如果非要做出抉擇,我真的會選擇拋棄彤彤,只是周月愛的不辭而別,延緩了我的決定。

這時,坐在副駕駛的張志明突然轉過頭來,他想問我拿計劃書來看:

“雨果,計劃書我看一眼。”

“好?!?/p>

我立馬回過神來,并快速地把手上的計劃書遞了給他。然后,我低頭拿出手機,打開了微信,找到了和周月愛的對話框。

(作家,你在干嘛?晚飯吃了嗎?”)

我并沒有回復她上次的這條微信,因為那天我很生氣。不過,此刻的我,已經意識到自己比想象中地要想念周月愛周小姐。我不得不承認,在我的字典里面,多倫多就等于周月愛,所以,我真的很難不在去多倫多的路上想起她。

我有很多話想和她說,但當我在輸入框里寫了很多很多文字后,我就全部刪了重來,然后我又開始寫好多好多文字,卻還是感到不滿意。

最后,我把千言萬語濃縮成了六個字:

(我來多倫多了。)

點擊了發送后,我便立刻把手機摁成待機放回口袋里,我不是怕看到她的回復,而是怕她不回復。

隨后,我重新看著車窗外那不斷退后的景色,再一次陷入了沉思當中。 這兩年的時光過得好快,快到一切就像場春夢:讓你興奮不已的,等醒來后發現都是假的。

不知道,去到最后,我能得到些什么。

突然,震動的手機打斷了我的思緒,我從口袋里拿出來一看,是周月愛的回信:

(那咱們今晚見個面和吃個飯?)

我馬上回復:

(什么時候?地址是?)

很快,她便答道:

(咱們七點先在Downtown的韓國街碰面吧。)


這個夜晚,在酒店登記完住宿后,梁永仁本來是想帶我和張志明去Markham (萬錦市)吃東北燒烤的。畢竟第二天一大早就要去開重要的會議,所以,開會前的一天晚上,三個人好好吃頓飯通通氣,應該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吧。但我和他們說我臨時有別的事情,就不一起去了。

萬錦市是華人聚集區域,屬于大多倫多地區,和另一個華人聚集區域Scarborough (士嘉寶)僅有一街之隔。反正,在那兩片區域里,匯集了超級多好吃的中餐飯館,有北方菜,有湖南菜,有川菜,有粵菜,有西北菜,有江浙菜等等。毫不夸張地說,萬錦和士家堡的中餐館數量,應該有整個渥太華的一百倍。而走在那邊的街道上,隨便挑選一家飯館進去,都能找到正宗國內的感覺,這也是渥太華完全比不了的。

周月愛所說的韓國街,顧名思義,就是韓國移民的聚集地,而多倫多最初的韓國街就在Downtown的Bloor大街上。幸好,我們入住的酒店附近就有地鐵站,所以,我乘坐地鐵很快就來到了目的地——Christie Station。當我走出地鐵站的時候,周月愛已經在出口處那里等著我了。

嚴格來說,我只是看到了她的背影,但我猜那就是她,因為中國女生要有一米七五身高的,還真是不多見的,我這回應該不會認錯人了。

我一邊走近她,一邊主動說:

“Hi,周小姐。”

她立刻轉過身子,看著我,并沖我微笑了一下。果然是她,好幾周不見了,她稍微把頭發剪短了。

“Hi,作家?!彼貞?。

“好久不見啊?!蔽以僬f道。

“是啊,你最近怎么樣?”她關心地問道。

“還行吧,最近很忙?!蔽逸p聲地答道。

“這么忙還來多倫多啊?”她再問道。

“因為想來看你啊?!?/p>

不知道為什么,我并不想告訴她我是來開會的,可能是因為我不想讓她覺得我只是順路來見見她而已。

“不信,你要是真想來看我的,”她撅起嘴地繼續說,“就不會不回我微信,也一直沒有主動聯系我了?!?/p>

“額,”我立刻岔開話題地說,“那咱們去哪里吃飯好呢?”


周月愛把我帶到了一家韓式飯店里面,她說這家店很有名氣,她一直想來嘗試,但卻一直沒有機會來。這家店面積很小,桌子和椅子都很小,而且客人很多,看來真的是很有名氣。幸好,在我們剛到的時候,靠近落地窗那張桌子的客人準備買單走人,所以,我們就坐到了那里,然后,她點了一份韓式豆腐湯,而我點了一份韓式豬骨湯。

很快,服務員就給我們上菜了,并給我們拿來了兩套韓式餐具:鐵筷子和長鐵勺。我拿起鐵勺子嘗了一口這豬骨湯,入口的瞬間,我便感覺那韓式辣味真的是非常棒。

于是,我說:“哇,這個湯底很好喝耶?!?/p>

“我早和你說過了嘛,多倫多的飯館比渥太華強太多了?!?/p>

“是的是的,那周小姐平時都來韓國街這邊吃飯?”

“也不是經常來了,就是偶爾來一來?!?/p>

“哦哦,你要不要嘗嘗一塊豬骨肉?”

說罷,我用銀筷子夾了一大塊豬骨到她的碗里,而她也連忙道謝:

“謝謝哈,那我拿幾塊豆腐和你交換吧?!?/p>

“不用不用,你吃吧你吃吧。”我婉拒道。

我們之間的對話,很有禮貌也很健康,但這就意味著我們的內心有距離,我們也無法像上次她在我家里那樣親密地聊天了,這和我期待中的有點不一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們有一段時間沒有聯系了,所以,一切感覺都生疏了。

還是說,這其實是我單方面的問題,因為我總是在耿耿于懷她那次的不辭而別。

我嘗試著聊點別的話題:

“那你最近在忙什么?”

“努力找工作咯,我看你在渥太華那么努力地奮斗,我也得在多倫多好好努力嘛?!彼鸬馈?/p>

“那找得有眉目嗎?”我再問道。

“一般般吧。”

“有沒有試一下投渥太華地區的公司?”我是故意這么問的。

然而,她一聽我提起“渥太華”,便恰似謹慎地放下勺子,然后用堅定的眼神看著我說:

“目前沒有,而且,我貌似從來沒有給渥太華的公司投過簡歷?!?/p>

“好吧?!?/p>

聽上去她真的是一心一意要呆在多倫多,這也讓我略微有點失望,然后,我嘗試再換個話題和她聊:

“你具體六月份哪天畢業典禮???”

“額,”她遲疑了一下,然后才說,“我還沒查了,我今晚回去查一下?!?/p>

“那你父母什么時候過來?。俊蔽以賳柕?。

這時她已經重新拿起勺子,一邊弄著碗里的豆腐,一邊回答:

“他們已經交了旅游簽申請了,但到現在還沒有消息?!?/p>

參加她的畢業典禮和見她的父母,是她唯一給過我的承諾,所以這個話題應該算是直接關系到我們之間的未來,然而,她卻都含糊地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我不知道這是怎么了,這讓我感覺到很沒有安全感,我不喜歡這種感覺,這種被她牽著走的感覺。

在沒有想到更好話題的情況下,我選擇了沉默,然后也開始認真地吃起我那石鍋豬骨湯。而這時,則輪到她開始找話題和我聊了:

“作家,你以前都是這么追女生的嗎?”

“什么意思?”我沒明白過來地問道。

“我覺得你做得不夠?!彼苤卑椎卣f道。

“怎么說?”

“你若覺得心情不好了,就可以隨隨便便地不回人家的微信,你不回復我的微信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情了,”她停頓了一下后,繼續解釋說,“另外,你也可以幾個星期都不主動聯系一下和關心一下人家。”

這時我才意識到,在我耿耿于懷她不辭而別的同時,她也在耿耿于懷我沒有回復她微信以及過去幾周里沒有聯系她。

“我和你說過了,我不是暖男?!蔽一貞?。

“我不是說讓你做一個暖男,而是說,你起碼得讓我看到你的積極性啊?!?/p>

“你是有男朋友的,我該怎樣積極啊?我只能乖乖地你自己去解決問題,難道你是在等我瘋狂追求你,追求到你愿意和你男朋友分手為止?”

“我只想看到你值得我去冒險?!?/p>

“冒險?你和我在一起就冒險?你和別人你就心甘情愿?我有這么差嗎?”

“其實,要不要和你在一起,將會是我人生最重要的決定。我快25歲了,萬一咱們在一起幾年后,我發現和你不合適,那我絕對會后悔到死的,這就是冒險?!?/p>

當我和她聊到這里的時候,我已經有預感這會是一個不歡而散的夜晚,早知道,我就和張志明、梁永仁去吃東北燒烤了。

我不服氣地反駁她說:“你當時怎么答應他的,你自己很清楚,是你真的超級喜歡他,還是你剛來加拿大的時候只想找個依靠,我沒有權利去猜測,為什么你對他可以那么寬容,要求那么低,你和他在一起就合適得不得了,而對我呢?你為什么又可以這么苛刻?我感覺你一點也不在乎我?!?/p>

“我對你不是苛刻,是克制?!彼焖俚丶m正我道。

我實在受不了周月愛這種經典的模棱兩可說法方式,我便說:

“你說話太深奧了,我聽不明白。”

“作家,我說過,我需要時間,我不能就這樣無緣無故地離開他的,好嗎?”

“他真的有這么重要嗎?”我問道。

“我和他在一起超過一年半了。”她答道。

我立馬接話說:“但卻和我曖昧了整整一年,你和他這叫愛嗎?他身上到底有什么特質是讓你如此放不下的?”

我們說話的音量越來越大,導致到旁邊幾桌的韓國友人都紛紛轉過頭看了我們幾眼。

“我不是說我放不下他身上的什么,而是說,你是不是得說服我從現在的船,跳到你那條船上?!?/p>

“又是這個問題,”我一邊搖頭一邊反問道,“難道你就不能安安分分地先成為一個單身女子,然后再要求我去追求你嗎?”

“我哪里不安分了?我知道我這一刻還是他女朋友,我知道我的界限在哪里。”

“那你以后和他結婚算啦?!蔽抑S刺地說道。

“作家,你還是不明白,我是不會和他結婚的?!?/p>

“我完全聽不懂你的邏輯?!?/p>

“好吧,我實話告訴你,”她停頓了一下,然后也深呼吸了一下后,才繼續說,“我父母覺得他不行,他們嚴重反對我和他繼續在一起?!?/p>

“他們什么時候反對的?”我問道。

“在我上次去渥太華找你之前。”她答道。

聽到她這么說,我真的是愈發失望,難道她不是為了我,才想到要去和男友分手的嗎?

“你父母很不滿意他,而且他們要來加拿大參加你的畢業典禮了,你感覺你必須得和他分手了,然后你才來找我的嗎?所以,你父母才是你想和他分手的根本原因嗎?”

“我完全不是這個意思?!?/p>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再問道。

“我之前沒有告訴你我父母對他的態度,就是因為,我怕你這會這樣誤會我,我也怕會影響到咱們的感情?!彼q解道。

“咱們的感情?咱們的感情在哪里?周小姐你告訴我咱們的感情在哪里,如果你是對我有感情的話,你也不會天天地在多倫多……”

說到最后的幾個字,我忍住了,我知道有些話語,還是不能亂說的。但很明顯的是,她也對我感到很失望了:

“既然你認為我對你沒感情,那你說下去啊,作家,我天天地在多倫多什么?”

“天天地在多倫多和他一起睡覺?!?/p>

我還是說出來了,這確實也是我一直以來的心底話,而在我說完這句話的瞬間,我便感絕到左臉頰一陣熾痛,因為她一巴掌打了過來,震驚了這家韓式飯店里的所有顧客。

隨后,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直徑地走出了飯店。

那個夜晚,在我回到酒店之前,我去了酒店附近的便利店,買了一包煙和一個打火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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