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能睡得安穩。
朦朧中聽到室友說外面下起了大雪,瞬間一涌而來的驚喜趕走了所有睡意。立刻起身下床沖到陽臺,然而,除了灰白的日色,什么都沒有。
冬天就是這樣,連黎明都要透著灰暗,一切都被埋在霧色里,我看不清你,也看不清自己。
我無法說我的心情有多失落,并不是因為這場雪沒來,我本就無所期待。可人總是對第一次要出現的某種事物充滿了不可名狀的驚喜與想象,它好像被賦予某種特定的紀念意義,給人以需要銘記的神圣與莊嚴。或許,因為起始,因為美好,因為未曾經歷人世的無常。
人好像伴隨著長大就會沖淡之前所有的情感,喜歡和討厭自然而然之間就已經轉換。就像兩年前的我及其討厭冬天,兩年后的我不再喜歡夏天。我已經不像當初有強烈的好惡,我能接受冬天的寒冷也習慣了夏天的灼熱,再談不上所謂的喜歡與討厭。我們都明白的,世上哪兒那么多的界限分明是非黑白,情感與生活一樣,越來越像一杯溫水。
一年又一年,身邊的人來了又換。有什么好悲傷呢,只是換了一群人陪你過冬而已。風吹過來,你可以選擇戴上帽子也可以選擇圍緊圍巾,可有多冷,只有你自己知道。人生來本就孤獨,孤獨是一座花園。
人們都是如此,有太多的情緒不能用語言表達更無法分享。你所經歷的,只能是一個人的風起云涌。我常常會陷入在一種莫名的悲傷里,有想掉淚的沖動,沒有原因,只是難過。也常常莫名地興奮,開心地手舞足蹈,與其他無關,我只不過是快樂。如赫拉巴爾在 過于喧囂的孤獨 里所說,我實際上是一個樂觀的悲觀主義者和悲觀的樂觀主義者,我是個兩棲類和合用一堵墻的兩間房。而這些,千絲萬縷,說不清道不明。
如同現在。
心上覆蓋了千萬層雪。
天色一點點亮起來,雪不會來了。
冬天快樂,我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