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蕭薔喜歡羅宇,大一的時候就喜歡。
新生報到那天,舍友跟蕭薔說,想進校文藝部。蕭薔對學生會一點都不感興趣。在舍友的拉攏下,她決定填寫一張報名表。這一去不要緊,復試,蕭薔看到坐在正中間的羅宇,第一眼就沉迷了。
蕭薔喜歡羅宇,對他的喜歡是淡淡的。校園里的每個角落,都能聽到羅宇的名字,“羅宇要參加校園歌唱比賽了。”“羅宇進復賽了。”“羅宇唱歌的樣子真的好迷人。”有那么多女生喜歡羅宇,又不差她一個。暗戀一個人,就像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自己的心思。不知道什么時候,蕭薔開始跟自己較勁,每當聽到羅宇的名字,她總是想逃離。
羅宇是蕭薔大三的直系學長。
羅宇進復賽的時候,蕭薔的舍友們決定去現場給他加油。
“蕭薔,你去嗎?”
“啊?我…還是算了吧,我有別的安排,你們去吧,別管我了。”
02
校園歌曲大賽在本周三下午六點禮堂舉行。蕭薔去自習室的路上故意忽視這宣傳海報。可是,下午六點的時候,她還是停下了手中的筆,不時地看看手表。六點鐘,比賽開始了。又拾起筆,接著在本上寫寫畫畫。六點零一分,六點零二分,六點零三分,開場白應該結束了吧,羅宇是第二個演唱。蕭薔的心里亂糟糟的,卻不由自主地站起來,三分鐘應該可以跑到禮堂。
蕭薔氣喘吁吁地從后門溜進去,前奏已經開始了,燈光下的羅宇真的很迷人。蕭薔的心咚咚地響,馬上就要跳出來了。她死死地盯著舞臺中央,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羅宇的目光仿佛有掃到自己,霎時間,蕭薔面紅耳赤。怕被舍友發現,蕭薔沒有等到結果,聽羅宇唱完就匆匆地從后門離開了。
03
再次見到羅宇,是周二的例會上。蕭薔打心底地感謝自己的舍友,感謝那張報名表。如果不是例會,她哪來的機會,保持著每周一次的碰面。例會結束,羅宇走到蕭薔身邊,蕭薔低著頭收拾自己的本子,感覺頭頂有一個影子籠罩過來。“蕭薔,15號決賽的時候有一個幫幫唱環節,你能幫我嗎?”蕭薔抬起頭,目光流轉,她還是沒有勇氣直視羅宇的眼睛,害怕自己的心事被看穿。“亞楠學姐唱歌比我好聽。”蕭薔答非所問。羅宇的嘴角勾起一絲微笑:“學姐在忙著考研的事情,可能抽不出空來。你也很不錯,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幫助。”能和羅宇站在舞臺上唱歌,她自然是開心的。得知自己是備選,蕭薔的心里還是有一點點失落:“好,我會盡力的。”
有了排練,蕭薔有了更多的時間和羅宇待在一起。漸漸地,蕭薔開始撫平內心的波瀾,收起自己的喜歡。他們變得像朋友一樣,有時候,聽到羅宇感謝自己的話,蕭薔不但不會像原來那么羞澀,反而還會開個玩笑:“學長,你要是真感謝我,就把你大一專業課的筆記借我看下吧,我想看下學霸是怎樣做筆記的。”羅宇笑了:“沒想到你的要求這么低。”蕭薔拿到羅宇的筆記本,把它當寶貝一樣。一頁一頁的地翻,羅宇的字體剛勁有力,偶爾也會歪歪扭扭。腦補出羅宇上課支著腦袋打瞌睡的模樣,她笑了。有時候,蕭薔也會學一點點壞,排練結束后,對羅宇說:“學長,我忘記帶飯卡了,能不能救濟一下?”“學長,謝謝你昨天的支援,為了表示感謝,不如今天我請你吃飯吧。”就這樣,又多了兩次單獨吃飯的機會。
04
蕭薔大二的時候,羅宇大四。蕭薔還是喜歡羅宇。羅宇很忙,但他們的聯系沒有中斷,反而越來越頻繁,字里行間都充滿了甜蜜。羅宇是喜歡自己的吧。要不人在上海的他,怎么會想著北京的天氣?羅宇說回北京請吃飯,有事情要說。一定是喜歡的。沒事的時候,蕭薔總是喜歡給自己一些心理暗示,有時還會溫習一下之前的聊天記錄,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揚。
今年夏天,日子都是論天數的。羅宇要畢業了。終于,羅宇要請蕭薔吃飯了。接到羅宇的電話,蕭薔有點激動又有點難過。去吧,她想,羅宇會不會就這樣跟自己表白。
那天下午,蕭薔特意化了一個淡妝,穿了一件喜歡的連衣裙。懷著忐忑的心情赴約了。推開包房的門,都是熟悉的面孔,蕭薔臉上的笑容有點堆砌,原來都是文藝部的朋友,還以為只有他們兩個人呢,她覺得看誰都有點礙眼。有了這樣的想法,蕭薔有點難過。不過,她迅速地調整狀態,難道要在這么多人的面前跟自己表白?有了新的猜測,蕭薔又覺得周圍的人很可愛,他們都是見證自己幸福的人呀。
飯局進行到一半,該說的話都說得差不多了。蕭薔還是在期待著結尾,再堅持一下。大白一飲而下,對羅宇說:“老羅,你這一走至少要兩年,到了美國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忘了睡在你下鋪的兄弟。”羅宇的臉上有點慌張,很快又恢復自然:“那自然忘不了。”部門里的其他女生很激動啊,忙著喊著部長大人給代購。只有蕭薔高興不起來,美國?看來他早就想好了,這么久都沒打算告訴自己,原來說的就是這件事啊。蕭薔故作大方,有一瞬間心還是被劃破。如果他告訴我就好了,我可以等啊。以前不愿意等,現在遇到了愿意等的人,自己卻是被通知的那一個。蕭薔悶著頭喝了一杯酒,又站起來,對羅宇說:“學長,恭喜你啊,就知道你前途無量,敬你一個。”蕭薔面帶微笑,干了一杯,大家都在叫好,只有羅宇,不知道該不該喝。
05
散場后,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羅宇說:“走吧,我送你回去。”蕭薔沒有拒絕,反正是最后一次見面了。蕭薔的臉蛋紅紅的,喝了酒的她變得大膽起來。但還是沒有勇氣牽他的手,索性左手拽著羅宇的袖子,右手拿著一聽啤酒,跌跌撞撞地走著。“學長,我是不是很夠意思。今天為了慶祝你出國讀書,我有突破自己的酒量噢。”“學長,你什么時候走啊,我最近看上的代購都沒來得及買呢。”“學長,你到了美國會找一個金發碧眼的美國妞談戀愛吧。”“學長,你怎么不說話?”……
看著絮絮叨叨的蕭薔,羅宇沒有任何煩躁,反而覺得眼前的蕭薔愈發的可愛。
羅宇快走兩步,轉過身來,站在蕭薔的面前,蕭薔一個踉蹌差點跌進羅宇的懷里。
“蕭薔,你喜歡我嗎?”
蕭薔還是介懷,自己變成了被通知的那個人,要怎么喜歡?還有什么意義?都要走了為什么還要讓彼此難堪。她推開羅宇,打了一個長長的酒嗝。晃著著手中的啤酒,笑著對羅宇說:“來,祝我們友誼長存。”
06
其實,蕭薔并不知道。
亞楠學姐主動找過羅宇提出幫唱,被他拒絕了。
羅宇忙著考托福,并沒有時間參加校園歌唱比賽,他只是想在畢業前和蕭薔合唱一首《被風吹過的夏天》。
復賽當天,羅宇真的跟蕭薔有過目光交匯,并不是蕭薔的錯覺。
至于為什么都沒有說,決賽前的那周例會,羅宇提早到了十分鐘。剛要走進教室,看到站在窗邊的蕭薔在接電話,言語里透著憤恨,這是從來都沒有過的:“我談不了異國戀,不就是想知道答案嗎,我等不了,也不想等,再見。”羅宇站在門口,猶豫了,默默地把托福書塞進包里。
聚餐前,羅宇還在想著,蕭薔也許愿意等他呢。等著吃完飯,他要親自問蕭薔,沒想到大白先說了。
前一秒,他還是想問:“你愿意等我嗎?”他不敢奢求,鼓起勇氣問了句:“你喜歡我嗎?”
像過電影一樣,羅宇看著蕭薔,明眸閃爍,終于開了口:“好。我們再唱一次《被風吹過的夏天》吧。”
07
夜里十點的街頭,空氣燥熱,斷斷續續的歌聲,兩個失戀的人各懷心事。
被風吹過的夏天,我們各自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