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天才槍手》在朋友圈刷了屏,叫座又叫賣的電影早就存了想看的心思,而走出電影院,被一場秋雨一場涼的大風一刮,感慨脫口而出:難是此間少年。
學生時代幾乎每個人都會遇到的一位少年,成績好長得帥氣,哪怕家境平寒也一直存著傲氣,班克以這樣的形象在大屏幕前出現,輕易地把觀眾拉回純真的校園生活,而影片最后,這位少年也會陰暗著臉色,曾經的傲骨蕩然無存。
我們讀書時或多或少都有過作弊的經歷,也無非是兩種身份,作為親歷者揣揣心慌像是躲在暗處的狙擊手,一邊暗暗焦急把答案發射出去,一邊又恐慌被別人爆了頭。作為旁觀者咬牙切齒不屑別人無恥行徑,邊眼紅邊阿Q式安慰自己,她們考的不是真的好,我考的差,也是我沒抄的原因。
但是發現沒有,就算是真的眼紅嫉妒,我們也不會真的站起來——報告老師!他們作弊!為什么不會呢?一是顧忌。大家都是同學,低頭不見抬頭見,做得太絕也怕遭到打擊報復。二是我們做不到絕對的誠實。哪怕從小學到高中畢業,這十幾年的讀書生涯,誰能真正做到絕對不作弊呢?面臨毫無準備的考試偷偷藏了一本書在桌子底下;接二連三的英語聽寫不約而同地在課桌上寫著單詞;昨天放學前遺忘了的抽測,起來背書時偷偷瞄前排同學的課本。
作弊哪有大小之分,也許真的有人沒有在考場上經歷過生死角逐,也未免不會在平時偷偷摸摸手段頻出。誠實本就是個黑白分明的世界,黑即黑白即白,哪有什么模糊不清的灰色地帶。
電影中編劇塑造的班克的形象,很清晰地帶著絕對誠實地標簽,他曾三次伸張正義,一是故意把帶著“有人抄你答案”的卷子掉落在小琳身邊,二是交卷時小聲和監考老師打小報告,電影放至此時,影院中已經有人發出噓聲一片,因為班克的行為嚴重不符我們約定成俗的普世規則。哪怕是考試結束后,故事也沒有告一段落,波瀾疊起,由于班克的告發,小琳幫助人作弊的行徑也被揭露。
其實在這時我已經有預感這個少年遲早會黑化,所以電影最后結局我也沒很驚訝,小琳和班克身份反轉,一個掙扎上岸求得一線生機,一個利欲熏心已經泥足深陷。
班克讓我想起了《驢得水》銅匠的形象,在最初他們像是一張白紙,一曼讓銅匠初嘗魚水之歡男女之愛,小琳帶著班克漠視規則享受作弊的刺激。命運在瞬息之間,銅匠從愚昧老實變得面目可憎,班克眼里閃著瘋狂的精光,一字一句的威脅。
觀眾常常在屏幕前膽寒,為何同一個人變化如此之大,而且,恰恰是我們所認為善良的,純潔的,在故事的最終搖身一變最大的boss。每個人就像是一杯水,或清或濁,我們在世間的每一次經歷污染或是洗滌著這杯水,也許是我們并不堅定的原則讓世間的利益有了可乘之機,我們會眼饞,會動搖,最終摒棄自己一直堅守的初心,直至染缸的污濁讓我們明顯意識到自身的顏色已經改變,我已經不是原來的自己了時,才幡然醒悟。這份遲來的愧怍和羞恥感讓我們在面對以后人生中出現的更大的甜頭,有了一份警惕之心。因為據以往的人生的經驗,不義之物必將承擔苦澀地后果。
好人變壞人的劇情的設計在影視劇中屢見不鮮。如果壞人從一而終反倒會讓觀眾乏味,你看他已經這么壞了還能壞到哪里去,只有小白花進化成毒玫瑰才能產生視覺的沖擊。我們一邊驚異為何同一個人前后反差如此之大,一邊又暗暗想,究竟能壞到什么程度呢?
導演和編劇在背后磨刀嚯嚯陰冷嗤笑:我就讓你看看人性的復雜!
小時候看《小魚兒與花無缺》總是一邊扒飯一邊蹙眉,剛開始出場自帶柔弱光環的江玉燕怎么變得這么壞。從小追到大的柯南也很少猜到真相,因為兇手往往是“最不可能是兇手”的人。
一個純良的人黑化并不是一蹴而就,究根究底命運早已在埋下了導火索。首先是善良品行的養成,這份先天的善良,偏執,對黑暗面油然而生的正義感,不論是所經歷的事情太少還是被保護的太好,這份骨子中的所一直堅持的善良尚未收到打擊,從小苦到大的班克發現原來掙錢有如此捷徑,哪怕方式是原來他一直所唾棄的作弊。被一曼狠狠羞辱的銅匠褪去了傻傻無知的外衣,也學著人模狗樣追逐名和利。
一旦人多年堅持的品質,信仰遭到現實無情地狂轟亂炸之后,搖搖欲墜的三觀分崩離析,以后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沒有以前的經驗依憑,現實的失敗赤裸裸地告誡他,那是錯的。像個嬰兒一樣摸爬滾打卻又帶著打擊附加的戾氣和孤擲一注的膽量,此刻最最容易走上黑化的道路。
我們有時會不知緣由地會善良的人抱有惡意,也許單單出于嫉妒的心理,嫉妒他為什么這么不懂人情世故活的如此黑白分明,嫉妒他義正言辭保護心中的凈土時我早已丟掉了初心,向著生活卑躬屈膝,嫉妒他有如此澄澈的眼睛,憤恨地想他根本就不明白我們經歷了什么。我們大多數人都難以從頭至尾保持一杯清水的狀態,經年累月,唯有偵破了現實的黑暗面才會想著盡可能回歸善良的本性。
而原本就善良的人呢,也希望能一直善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