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的油花,濺畫出斑駁的餐布,當侍者打開那盤滾燙的牛排蓋頂時,每位受用著,總免不了微顰著眉頭,平展著它,擋在胸前,任憑不安分的因素,在上面肆意的涂鴉。
如果被油花濺到衣裳,那該是一件多么倒霉的事情啊,每個人都希望自己一身的行頭,沒有那么些不和諧的點綴。可就有那么幾位不負責任的侍者,沒等你充分展開餐布,后傾著身軀,嚴陣以待時,便掀蓋而去,徒讓人手忙腳亂而功虧一簣。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歸根究底,便是這些噼啪的油花,不安分的角色。
顯然,沒有人喜歡在吃牛排前還得這番提心吊膽,總希望能夠從入座的那一刻起便能左手拿叉,右手操刀,從容優雅地把那盤美味盡納腹之中。可是西式餐廳里呈送上來的那一盤盤褪了熱氣的牛排,似乎又平靜得讓人心里堵堵的,任人宰割,死氣沉沉,平淡寡味。當然,優雅的餐廳,只容得下那平靜舒適的心境,平淡是真,沒有波瀾,沒有反抗,只是淡淡的愁,淺淺地品,這日子,知足常樂。
而這中式的牛排店,似乎更像市井的大排擋,吃的不是那份西式的雅趣,更注重的是這熱氣騰騰的喧嘩與氣氛。觥籌交錯,拳掌相博,是一種宣泄,更是江湖的映像,急功近利,利欲薰心,正如那油花,在滾燙中跳躍,試圖突破那道餐布的防線,卻在博弈中沉寂,徒白留下力量的印痕。
是的,山林與江湖,從容與力量,從流與逆世、沉寂與喧嘩……平淡趨于平庸,于心不甘,轟轟烈烈又終是云煙一縷。
只希望那沾滿油花的餐布,是一曲耐人尋味的背景樂章,在優雅的餐廳里,亦是墻上一幅力量與激情潑灑的油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