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中午,烈陽高空,溫度達到最頂峰。太陽炙烤著大地。路上行人早已不見了蹤影,知了瘋狂大叫,像抱怨這鬼天氣。這個時候,很少有人停下腳看對面一眼。
哪怕廣場上碩大的熒屏,上面報播著近來的新聞,孜孜不倦的念叨著。那是一個美麗的女主播,畫濃妝淡墨。我僅有的心力只來得及看她一眼,立馬被汗水浸濕了眼眸。所有都干燥,唯獨身體的水汽不斷被蒸發,化為汗漬。
到醫院的當下,里面空無一人,值班的護士也跑沒影,整棟樓房顯得十分冷清,又透著幾分詭異。
“你來了啊。”一道聲音飄起。
我陡然一驚,四野望去,才發現階梯上不知何時站住一個人。腳深陷地板里,扎了根,我有看到那個身影,踮起腳尖,像毫無重量的海綿,輕飄飄的。目光呆滯,眼神渙散。
他是個醫生,穿著大白袿,耳邊放著一個聽診器。我聽說過他,他名叫李海生,是全國最有名的醫生。有錢人看病,大都不遠千里而來,只為尋他一人。無論多么罕見的疑難雜癥,到他面前通通不是事兒。
今天我見到了他,卻是在這樣一個詭異的狀態下。我甚至聞到了腐爛的味道,空中響起了急促短暫的呼吸聲,女人嬌喘呻吟,男人粗重的鼻息,一直回蕩空我的耳邊。
“跟我來吧。”李醫生冷冰冰說出一句,轉頭又繼續爬樓梯去了,他壓根沒管我是否跟上,他的步履十分穩定,不緩也不慢。
我遲疑片刻,咬牙追了上去。不得不說這里很冷,剛開始未注意,隨著李醫生的到來之后,一掃之前悶熱的空氣。氣氛驀然尷尬起來。
“咯吱~”一聲開門聲,接著許多扇門被開啟,每當我們走向前,就有一扇門自動打開,半遮掩恰巧讓人看不到里面狀況。
6
李醫生停頓下來,不知何時我們已經走到了冷藏室,那扇緊閉的大門結滿凝霜,像有一層面紗將里面遮掩的若隱若現,我模糊看見有一個窈窕的身影背對著我,其背部有一條驚人的血痕,一直延伸下去,仿佛把人分割成了兩半。
我嚇的差點背過氣,轉身時發現已沒了去路,后面一大團濃墨的黑霧將四周籠罩,我渾身都開始瑟瑟發抖,這時我才覺得我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不應該跟李醫生來的,他明顯已經不是人了。
思緒的剎那,李醫生依然面無表情的推開了厚重的大門,門咯吱咯吱中打開,渾然間將我的心臟也帶動的跳動起來,周圍只有急促的呼吸聲和雷鳴般的跳動。
緊接著,門終于打開,迎面撲鼻而來的冷氣,夾雜一股像醋浸濕了一樣的酸味,還有那說不清道不明的臭味彌漫其中。整棟樓被熏暈了般死寂。
李醫生走了進去,我猶豫著是否跟上。
“快進來!”他冷冷道。
我大步向前,前面有一個巨大的玻璃瓶,首先我一眼就望見了它,很明顯架在這個房里的正中央,且里面藏著一個白發男子,緊閉著雙眸,但依然很俊秀,不是那種小鮮肉可以比擬的美,他的四周全是綠色的液體,本身嘴里含著一根氣管,估計是為了吸收氧氣。
我見到他的第一眼,不是驚艷,而是一種陌生的熟悉感。談不上多強烈,總之有點新奇罷了。
當里面的霧氣完全散開,一具具裸體的女子突然出現在我眼旁,李醫生依然自顧自,可他在我眼里仿佛放大了上百倍,那簡直就是一個惡魔。
房中的這個所謂“圣人”正拿著一把明晃晃的解剖刀朝我走來,難道想殺人滅口?他怎么可以這樣,我跌倒在地,驚慌失措中撿起地上一把叉子,揮舞向其發出警告。
他好像不怎么在意,繼續不緩不慢向我邁過來,面色中閃過一絲嘲諷,僅有的一點表情。我拼命倒退,但他似乎不打算放過,一把刀插來,完了,我不甘的倒在地上。沒發現刀插的地方是我身后一名女子的胸上,一股血液噴灑而出,將我淋得滿臉皆是,被驚醒過來,仔細摸了摸胸口才發現我沒事,不由暗自興奮了一把。
“把臉擦擦。”李醫生丟來一塊白布,繼續搗鼓自己的事情去了,他將一支根管插在女子頭部,接著啟動了某項程序,中央那頭的少年輕微顫抖了下,我也跟著一個機靈動起,嚇出一身雞皮疙瘩。肉眼可見,女子豐滿的身體一圈圈消瘦下去,不消片刻,只剩一層皮掉落在地,連骨架也沒剩下。
我倒吸一口冷氣,想叫卻叫不出聲,像被一只手掐住了脖頸,難受的要死。
李醫生看都未看我一眼,重復著剛才的做法,一把刀將那些仍在熟睡的人殺死,我幾乎能感覺到他們微弱的呼吸。
7
溫熱的鮮血飛灑,滑落我的面龐,掉進嘴唇,那滿嘴觸感,腥味刺鼻。我的膽汁剎那間涌出,一股綠色的液體由我口中流下,胃里的東西也連帶吐的一干二凈,這是在干什么?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這樣做是違法的,是殺人犯!”
“違法?呵呵,你還真當自己高尚啊。”
李醫生憐憫的看著我,嘴角滿是戲謔與嘲諷,就好像我和他一樣同流合污,彼此都是壞人。
我睜大雙眼,如同一只憤怒的雄獅將他撲倒在地,眸中跳躍著雄雄怒火。
“聽著,我是個好人,我們不一樣。”
這句話像在安慰自己,起身的時候還不斷呢喃,仿佛罪惡的本身若不被原諒,等待來的是自我毀滅。我放下他,倉皇失措的逃開了,整個人像丟了魂樣。
走出醫院大樓的時候,天已將近黃昏,我也渾渾噩噩不知跑到了哪里,一座亂墳崗,天哪,老遠我都能聞到那股兇煞之氣,卷起了大風,我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幸好對面有人扶住了我。
等等,這荒郊野外的哪來人影,該不會是……正當我準備逃跑之際,一只雄渾有力的臂膀將我牢牢按住。
“咋的啦,見到老朋友就跑,太不夠意思了吧?”粗大的嗓門叫道。
我一扭頭發現,是老伍,他就是今天我打算去探望的人,沒想到他竟然在這兒。
“兄弟,你的腿好了啊?”我詫異道。
“別提了,裝的假肢。”
“對了,你咋上這兒來了?”我又問。
“隨便跑跑,剛好看到你的人影,就跟過來了,咋啦,看你慌慌張張的。”
“我撞鬼了。”
我將事情原委一五一十的道來,包括所見到的一切,沒有半句謊話。
8
老伍是我最親密的兄弟,一般這種話所有人都會認為我有精神病,但他毫不猶豫的相信了我。建議我即刻起身,隨他去道觀。
天漸漸黑了下來,一襲黑幕升上高空。
路不好走,大都坑坑洼洼的泥巴路,腳踩在其間不是一般的滋味,對于一個養尊處優的人來說,這就是一場罪過。多次老伍提出來要背我,被我婉言拒絕了。
前方是道觀,散發著隱隱約約的七彩霞光,一時風光無二,半邊天空都照的透亮。
走了近半個時辰,終于看到其冰出一角,聽老伍說里面的人道法高超,降妖除魔不在話下。我本抱著將信將疑的想法試試看,現在不覺信了。
“呆會兒你要在觀音菩薩面前,嗑三個響頭,自有人會出面拯救你。”
“記住,一定要誠心。”
半路老伍一直重復,仔細又仔細的教導我,聽得我云里霧里,但不否認神秘的強大,現在真有科技解釋不通的事情。
來到道觀,門旁全是些非常美麗的女弟子,我這才發現除了我們倆個男人,好像已經被陷入女人的包圍圈內。不是個好兆頭啊!
“施主,請!”突然門內傳來一道聲響,大門徐徐打開。
我看向四周,老伍已不知跑去了何方,如今一眾女弟子彎腰施禮,我怎么感覺自己像個君王一樣,此去一過,眾人俯首稱臣。盡管這只是象征性的禮儀罷了,我還是忍不住樂了一把。
我進入大門,大門又重新關上。
9
里面走來一個人,身影嬌小,卻透露著無盡魅惑之氣,她很美,非常美,是我見過世間少有匹敵的美女之一,體內的雄性荷爾蒙如決堤的河水泛濫,一發不可收拾,腦海總想著各種猥瑣的畫面,“我要推倒她”那一刻我的心里只有這么一個荒誕的想法。
她在我耳邊說了很多話,吐氣若蘭,我沒有聽進去。
嘴里唯有粗重的喘息聲,然后在不知明的情況下,我們進入了正確的話題,搞到了一起,沒有狂風暴雨,只是平淡無奇,床間留下一抹嫣紅,宛若揮之不去的證據,而我的心里完全沒有任何印象。
懵懵懂懂間,每天夜里我只知不停開墾,換過一批又一批,饒是鐵打的身體也吃不消,沒多久我就萎靡不振,皮膚卻更甚從前,白的發亮。
幾天后,我終于醒來,躺在一個荒郊野嶺中,離亂墳崗不遠,這里哪還有人影。我甚至懷疑自己是否做了夢,然而又如此真實,指尖還留有余香。
那天之后,我重復做著一個夢,那就是每天在女孩肚子下馳騁,不知道多少天后,兩只手躺在地上動也不動,再也無法支撐起我此刻輕飄飄的身體。
一則新聞從屏幕間彈出,我不小心觸碰到了電視開關。
“xx醫院全體人員死亡,時間在某年某月某日,唯一幸存者李醫生離奇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