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男人坐在沙發上,喝了一杯酒,把一張紙遞給了對面的女人。
? 女人遲疑的看了一眼男人,接過了對方手中的紙,是一串電話號碼。她深吸了一口氣,“真的要找這個人嗎?”
? “目前的你來說,只能這樣。”男人一臉凝重地道,“這些年為了捧你該用過的法子都用過了。明里爭,暗里斗,民間的法子也用過。當然了,外邊兒的刀子也給你臉上也比劃了不少。我也知道你為了能站住腳花了多少心思。但是吧你也知道,這青春飯就是轉瞬即逝的東西,機會稍縱即逝。你和咱們對家那位已經爭了七八年了吧,估計也沒幾年的爭頭了。”
? 女人深吸了一口氣,點了一根煙,猛吸了一口,身體微微一顫,從鼻子里噴出一團煙。“我不行的話,那個婊子也別想好!”說這拿起了電話,撥打了紙上的號碼。
? 房間里一個身材瘦高,短發戴著眼鏡,穿著寬松的睡衣,顯得有些慵懶。高挺的鼻梁上面頂著一雙帶有血絲的眼睛。此時他手持毛筆在桌上揮灑筆墨。干枯的手掌上骨骼棱角分明,但是下筆的力度卻是蒼勁有力。一筆一畫里透露著一股子狠勁兒。最后一遍落下,紙上赫然寫著四個字:庖丁解牛。
? 他打量著自己寫的字,微微皺眉,似乎不太滿意自己的這幅作品。正在沉思之時,敲門聲響起。他放下筆走出去開了門,正是男人帶著女人過來了。只不過兩個人穿著極為低調,男人戴著墨鏡,女人更是用帽子遮住了臉。
? 男人率先開了腔,“您就上丁師傅吧?”
? 瘦高的男子打量了兩個人一番,點了點頭,“請問兩位有什么事嗎?”語氣中夾雜著些許冷漠,似乎對對方打擾了自己的思緒有些感到不滿。
? 男子略微壓低了聲音道:“想找您談生意,方便我們進去嗎?”
? 丁師傅略微停頓了一下,后退一步,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兩人進屋落座,丁師傅也沒有客氣的意思,沒有倒茶倒水之類的舉動,而是開門見山的說道:“做生意,錢準備好了嗎?”
? 男子略微一愣,他似乎也沒想到對面這個丁師傅竟然這么直接,但隨機立刻點頭,“價錢隨您定,我也聽朋友提過您這邊的費用,但是錢對于我們來說不是問題,只要能夠得到我們想要的結果。”
? 丁師傅側目看了看女人,“她?”
? 男人點了點頭,“她是現在比較紅的角兒,不過比較稍漲了幾歲,對自己的樣貌有些不甚滿意,所以才來找您。不過同時希望您能夠……“
? 丁師傅點點頭,”我明白,能來我這里的都是非富即貴之人,比起金錢更在乎的是名譽。客戶的個人信息我自然是不會泄漏,當然我自己也沒什么興趣知道。因為在我的眼里,都一樣。“說著他一眼望去女人,女人被這么一看不由得眼神有些慌亂。
? 男人立刻察覺到了女人的反應,拍了拍她,然后問:”那您看咱們什么時候能夠開始?“
? ”七天以后吧,這幾天問恰巧有些事要做,加上準備時間,七天剛好充足。等七天之后來到這里,準備好你們的錢,我這兒的規矩是先給錢再交易。“丁師傅說完,站起身,明顯著逐客的意思。
? 男人會意,也站起身,無意之間看到了不遠處桌上的毛筆字。”原來丁師傅也有這等雅興,不知我們兩個人可有幸見識一下您的墨寶?“
? 丁師傅沒有反對,也沒有同意,不過臉色似乎比剛才好了許多。女人奇怪的看著男人,不知道為什么這個男人會突然對書法有興趣。她轉頭觀瞧,”什么丁解牛?“
? 話音剛落,旁邊的男人臉一黑,尬笑了一聲,“庖丁解牛,好字好字,不知丁師傅為何題這四個字?”
? 丁師傅走了過來,對女人對問題并沒有理會,“我最喜歡的典故就是庖丁解牛。今日突然興起,便寫上了幾筆。”
? 男人見不好再找什么話題聊,只得先走。走到門外聽到了丁師傅關上門,男人瞥了女人一眼,“露怯啊。”
? 轉眼七天之后,兩個人如約又來找丁師傅。今天的丁師傅換上了一身白衣,顯得十分正式。見到兩個人,開口說道:“首先我和外面的整形美容不同,我是用刀把你變成另外一個人,所以今天出了這個門,在你修養的期間你需要重新換一個身份,因為差別會很大。至于你的親朋好友從此認不出你,或者有什么其他的影響,這一點我概不負責。條款里都有寫,交錢簽字,立刻開始。”說完他把面前的一摞紙往前一推。
? 女人看著眼前這么多的紙有些一愣,然后問:“我能選擇變成什么樣嗎?”
? 丁師傅搖了搖頭,“我是根據你的骨骼肌肉細胞以及一系列天然結構來判斷,不過放心,這與你的基因之類的沒有關系。再者說找到我這里的一般都只有一個目的,所以大可放心,你會滿意的。還有一件事,經過我的手,不會有變形等副作用,但是凡事都是有代價的。”
? 男人和女人齊齊地看著丁師傅,“什么代價?”
? “你的生命。”丁師傅一本正經地道:“人體的細胞就是不斷地更迭分裂,但是最終都是有限的。分裂到了盡頭就是你的死期。我的方法就是根據你現在的身體構造以及細胞排布,打亂重新排布,給你留下最好的細胞。但是也就意味著你要放棄一部分分裂過半甚至大半的細胞,這會影響你的壽命,少則十年,多則無法估計。”
? 男人望向女人,“你再考慮一下吧。無論什么情況,總是活著的好。”
? 女人低著頭,輕輕地抽泣了幾聲,然后赫然抬頭說:“交錢,我簽字。”
? 男人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講手里的卡遞給了丁師傅。
? 手術進行的很快,之后女人回去療養了近一個月。在這一個月里她的銷聲匿跡引來外界不少的風言風語。有人說她出了車禍,有人說她隱退,有人說她自殺。她問男人自己要有一個新身份的同時,要怎么交代自己的去向。男人的答復是,不用交代,只要暫時安撫家里人讓他們有個心理準備并且保密。對于外界,人們最擅長的就是遺忘。
? 女人被塑造了一個新身份,大紅大紫。對家的競爭對手瞬間顯得黯淡無光,后來因為無法為自己背后的老板盈利跳樓自殺了。
? 丁師傅在家穿著睡衣,還在端詳著自己的那一手庖丁解牛。敲門聲響起,是男人。丁師傅并沒有感到驚訝,而是開了門直接轉身走進了屋里。
? “之前來我這兒的大紅女明星現在如何了?”丁師傅倒了兩杯紅酒,順手遞給了男人一杯。男人輕輕地抿了一口,“抑郁癥回老家了,她的衰老速度著實讓她的父母嚇了一跳。但因為我幫忙證明了,她的父母也接受了現實。我給了一筆錢,足夠他們生活了。”
? “我告訴過你她會變成什么樣,那為什么你又要把我的聯系方式給了她最仇視的那個人?這反而成了加速她衰老的催化劑。”丁師傅淡淡地道。
? 男人放下酒杯,走向窗前,“我只是想看看,在透支生命和虛榮的抉擇前,她們會如何選擇。”說完他轉過頭看了看丁師傅,“難道你動了什么惻隱之心?”
? 丁師傅冷哼了一聲,“對我來說她們都一樣,是一件藝術品。就像庖丁用他爐火純青的刀法去拆解了如指掌的牛一樣。我們都是動刀的,庖丁只能拆解牛本身,我也一樣,只能解人體,不能解人心,解人性。”
? “但是對她們來說,你的刀改變了她們的未來走向。”
? “我從來沒有改變過什么,你也沒有。你這次似乎選錯了行當,這個圈子里你越想看透,越讓自己陷入執著。每個人的路都是自己決定的,你和我只不過是在轉折點提供了另一條選擇而已。最終決定權還是在他們,從來沒有人逼著他們怎么做。”
? 男人嘆了口氣,“真的佩服你,在這種問題面前還能這么冷靜。”
? ”你是因為入世太深罷了。你如果身處我這個位置,你也可以。“
? ”罷了,即便是太深,我還是想多走幾遭。“說著男人放下酒杯,徑直出門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