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芳小菊

87歲的張桂云老人雖然有三個兒子，可自老伴去世后，她卻活成了村子里的一道風景。

每天早晚，她都會拖著一個碩大的蛇皮袋子，從村東頭到村西頭，然后再從村南頭到村北頭，把村里的垃圾點統統轉個遍。

張桂云老人是農村老家的一個鄰居。

10年前她的老伴因病去世了，老伴去世3年后，她的大兒子也因酗酒不幸離世。

兒子去世后，老年喪子的張桂云老人，一夜間頭發白成了雪，腰也越來越彎，最后成了90度。

本來就身材矮小的她，拖著蛇皮袋子走在路上的時候，老遠望去，就像一只體大的老狗。

她尿失禁已經好幾年，褲襠每天都是濕的，從人們眼前經過的時候，身上的異味熏得大家都要捏住鼻子，屏住呼吸。

老伴去世后，她便孤零零的生活在兩間老房子里，靠每月200多元的農保和平時撿垃圾賣的錢過日子。

她的另外兩個兒子，老二在村里，老小在城里，兄弟倆和尚未再嫁的大嫂，視她如草芥一樣，任憑村里人怎樣在背后指指點點，死活都不肯管她，更不用說給她養老了。

01.

張奶奶年輕的時候是個厲害角色，她雖然長相一般，但去過新疆，下過東北，是個見過世面的女人。

在外面闖蕩到20多歲后，她一直沒有遇到心目中的白馬王子，最后便認命了，回到村里“下嫁”給小好幾歲的丈夫。

丈夫雖然小她幾歲，家里弟兄多條件差些，但是人很好，勤懇能干，是把過日子的好手，尤其是會體貼人，能忍耐。

張奶奶嫁給他后，家里所有的事都由她說了算，不管是財政大權還是教育孩子的事，全都由著她。

張奶奶被丈夫寵了一輩子，所以，她這輩子除了會做飯和照顧孩子外，幾乎不會別的，更不用說下地做活了。

丈夫寵了張奶奶一輩子，張奶奶寵了三個兒子一輩子，三個兒子在她的袒護下，除了老大，其余兩個都是不孝子，既不孝順還自私自利。

好在，丈夫勤快能干，為人實誠正直，人緣好，張奶奶為人熱絡，會來事，三個兒子的婚姻大事，才沒有因為人品問題而被耽擱。

丈夫在世時，三個兒子都已成家，各自單過，張奶奶偶爾幫他們照看下孩子，大家互不打擾，各過各的，日子倒也相安無事。

02.

張奶奶的三個兒子中，只有老大孝順懂事，心眼好，可是她的大兒子卻命不好，攤上了一個好賭的老婆。

本來張奶奶的三個兒子中，大兒子家的日子過得最好，夫妻倆開了一個小型玩具加工廠，日子雖不算大富大貴，但吃穿用度絕對不愁，張奶奶也盡可在大兒子的照顧下安度晚年。

可天不隨人愿，張奶奶的大兒媳是個嗜賭成性的女人，好賭的名聲遠播幾十里地，她曾因為賭輸被債主先后開走一輛轎車，兩輛面包車。

張奶奶的大兒子是個性情溫和的男人，管不了老婆的閑事，對老婆好賭一事只能干瞪眼，自己生悶氣。

張奶奶的老伴在世時，因為懼怕公公的威嚴，大兒媳不太敢明目張膽的賭，只是偶爾去別人家打打麻將。

張奶奶的老伴去世后，沒有了管束，大兒媳好賭的毛病一發不可收拾。

為了方便自己賭博，大兒媳竟把賭局安排到了自家工廠里，白天黑夜關門堵窗地賭。

張奶奶的兒子為此事和她吵鬧了很多次，怎奈狗改不了吃屎，無論怎么吵鬧，大兒媳依然我行我素，不知悔改。

無奈之下，郁悶不已的大兒子就借酒消愁，常常喝的酩酊大醉，慢慢的染上了酗酒的毛病。

兒媳醉心于賭博，兒子常喝的不省人事，沒用多久，張奶奶大兒子的加工廠就倒閉了。

兒媳欠下了巨額賭債后，為了躲避債主，偷偷跑到外地打工去了，把家里的爛攤子扔給了張奶奶的大兒子一人。

老婆欠下一屁股債，不負責任的拔腿走人了，張奶奶的大兒子越想越窩囊，越窩囊越想喝酒，最后喝出了肝癌，檢查出來時已是晚期，四個月后丟下張奶奶撒手而去了。

張奶奶的大兒媳得知丈夫替她把欠下的債還的差不多了，在外面混不下去時，又偷偷跑了回來，回來時還帶回一個上門女婿。

03.

大兒子去世，對張奶奶打擊很大，她一夜之間白了頭，腰也隨之彎了，此后再也沒有直起過。

老伴和大兒子，兩個最能靠得住的人相繼離去，張奶奶的日子一下沒了著落。

她整天以淚洗面，不知如何是好，可是日子再難總得過下去。好在娘家在同一個村子，娘家兄弟還在，于是她便去找弟弟商量，看下一步該怎么辦。

姐弟倆商量了一整天，想出了兩個辦法：一、兄弟倆出錢大兒媳出力，張奶奶自己過。二、張奶奶三家輪流住。

當大家坐在一起商量此事時，每個人都搬出了自己的借口，一個勁的表白各自生活的不易。

大兒媳首先發話：“我沒男人了，連自己都顧不過來，哪還有能力養老”？接著她又把眼光看向張奶奶：“再說，沒有你兒子了，我也沒義務養你，你總不能叫一個外人來養你吧”？

這個外人，她指的是自己招進來的上門女婿。

大兒媳話剛一說完，二兒媳不干了：

“什么叫讓一個外人來養你，不養老你就和那個人一起離開這個家，別占著茅房不拉屎”。

“對，就是這么回事”，三兒子在一邊幫二嫂子說話。

大兒媳見妯娌和小叔子聯起手來擠兌自己，翻下臉來就要撒潑，被娘舅及時止住了。

娘舅說：

“老大家的，雖說是老大沒了，你沒有義務給婆婆養老，但你總得出點心，既然還住在這里，證明你還是婆家人”。

大兒媳聽娘舅這么說，沒好意思再吭聲。

大兒媳這邊摁下了，二兒媳那邊又發話了，她瞥了眼張奶奶不屑的說：

“你兒子多大的能耐你自己不是不知道，他連老婆孩子都養不好，還能養你”？言語之間除了不屑就是不平。

二兒媳的為人張奶奶是知道的，這么多年了，張奶奶沒吃過她家的一頓飯，她的人生哲學就是：只能我對不起你，不能你對不起我，只能我賺你的便宜，你休想沾我一點光。

所以說，她說出這番話，張奶奶一點都不覺得意外，她和那個不孝的二兒子，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見大嫂二嫂都發話了，老三慢騰騰的開口了：

“雖然我住在城里，但城里的生活水平比鄉下高，所以我家的生活壓力都比你們大，養老的事我得少負擔點，是吧”？他給一直坐在那里不吭聲的媳婦使眼色。

聽他這么說，老二直接火了，他騰的一下站起來火冒三丈地說：

“當初爸媽花了那么多錢供你讀書，你竟然說出這樣的話，書都念到狗肚子里了”？

看外甥們都一副這樣的德行，張奶奶的弟弟不高興了：

“養兒防老是天經地義的事，你們的父親去世，大哥不在了，母親老了就得你們養老，說出這樣的話，不是大逆不道嗎”？

娘舅剛說完這番話，被二兒子一口怒懟回去：“舅舅你這樣說我們，表弟養你老了嗎”？

聽外甥這么一說，張奶奶的弟弟不做聲了，他六個孩子中，唯一的兒子不但不養他，還整天啃他那點閨女給的養老錢。

“就是，現在哪家不是閨女養老，怪就只能怪婆婆，誰讓她不多生幾個閨女”。二兒子媳婦在一邊和二兒子一唱一和。

張奶奶的弟弟被外甥們剝了面子，心中很是不爽，悻悻的拂袖而去。

兒子兒媳們見舅舅撂挑子走人了，也隨即坐起來拍拍屁股都走了，扔下張奶奶一個人干瞪倆眼，欲哭無淚。

張奶奶養老的事就這樣在兒子們的推脫中一拖再拖，最后不了了之。

04.

起初，張奶奶還對兩個兒子抱有一線希望，覺得無論如何他們也不能真的扔下自己不管，可日子一天天過去了，兩個人就像沒有這個老娘了一樣，一次也沒來看過她，只是小兒媳婦偶爾來看過她一兩次。

張奶奶在一天一天的等待中，變得越來越失望，最后不得不四處撿垃圾，靠撿垃圾賣的錢和那每月200多元的農保勉強維持生活。

于是，村子里每天早晚就會出現一景：

張奶奶頂著滿頭發，拖著一個碩大的蛇皮袋子，裝著撿來的垃圾，彎著弓成90度的腰，來回的在村里的垃圾桶邊轉。

更可氣的是，大兒媳跑出去打工回來后，好賭的毛病又犯了。

她不但不照顧張奶奶，還時常惦念著她的那點農保錢和撿垃圾賣的錢，因為又欠下了不少賭債，整天像過街老鼠一樣被人追著要債，日子過得比張奶奶還凄惶。

她帶回來的上門女婿，在見識了她的為人處事后，一看事情不好，早撒丫子走了。

結束語：

有三個兒子，到老了還要靠撿垃圾為生的張奶奶，讓我們看到了人生暮年的無力感，不管你曾經多么強大，在殘酷的現實和不孝的兒女面前，都得低頭。

“養兒防老”這一自古以來被人們信奉的成語，早已成為過去式。

在現實面前，面對不孝的兒女，當最后一塊遮羞布被扯下的時候，老人的尊嚴便碎了一地。

有時候回老家，看見拖著垃圾袋走在街道上的張奶奶，我常常生出這樣的感想：如果當初她不對三個兒子過分袒護寵愛，長大后，他們也許不會這樣自私薄情。

“慈母多敗兒”，有時候，母親對子女過分的疼愛，往往慣出自私不孝的兒子，“慈母不孝兒”是對張奶奶晚年遭遇的最好詮釋。

張奶奶的晚年遭遇，道出了農村現實生活中，最真實的人情冷暖。

孝敬父母，這一天經地義的事，生活中有多少人不曾做到？

每個人都會老去，趁年輕的時候，好好善待父母，到年老時，才會覺得沒愧對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