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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舒桐已經四個月沒有剪頭發了。
她的頭發是一種不純的棕色,發質很差,頭發又軟又少,每一根都纖細脆弱。
她從小就不敢蓄長發,小時候頭發短短的,像個假小子。
長大后也是梳簡單的沙宣頭,并且每個月定時去理發店修剪,所以她的頭發始終保持在耳垂下一厘米的長度。
四個月,頭發真的長長了許多。
頸后那些修剪有度的短小的碎發,也像萌了芽,不再溫順,一個個翹了起來,倔強的昂著頭。
劉海也長了,總是擋眼睛,一開始她還會用手撥開,后來,就索性挽在耳后用一枚小小的卡子固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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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月前的一個下午,周舒桐難得休假,正坐在理發店里剪頭發,忽然一個電話打來,是小汪。
“喂?汪哥。”
“那個,周隊和關隊大吵了一架,現在收拾東西要走了,你要不要過來送送?”
周舒桐掛斷電話,不顧身后店員的呼喊,披著洗頭的浴巾跑了出去。
正是下班高峰期,打車很難,路上很堵,周舒桐就一路跑著沖進了警局大院。
推開辦公室的門,里面已經空無一人了。只有幾臺待機的電腦指示燈孤單的閃爍。
關宏峰,走了。
她連一句再見都沒來得及和她的關老師說。
周舒桐掏出手機,“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Sorry!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聽筒里冰冷的女聲,讓周舒桐不僅恍惚。
周舒桐不知道關老師的離開到底是為什么,警隊里的人對周隊和關老師吵架的事諱莫如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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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關老師會不會回來,什么時候回來,她沒有辦法聯系到關老師,也不知道用什么方式來排解思念,她決定讓她的頭發和等待一起生長。
她的頭發開始緩慢生長。她不再削剪它們,而是更加細心的呵護著每一段頭發。
周舒桐洗過澡以后隨心所欲的披散著它們,頭發潮濕,蘊藏的水滴使它們顯得異常的黑,靜靜地散發著香氣。
每每此時,總是會不由自主的想起那次去江州出差,她和關老師兩個人在一個標間里,周舒桐洗澡的時候忘記拿干發帽進去,頭發也是這樣滴著水,洗發液的香氣美麗而曖昧。
關老師總是不茍言笑,但是會在走訪的時候,帶她去小區的商業街吃東西,幾塊錢的關東煮放在紙杯里,擠好多辣醬,吃的她齜牙咧嘴,或者到街角賣冰淇淋的小賣部,買一根雪糕呲溜呲溜地啃著。
印象中關老師會突然打電話帶她出現場,她總是掛斷電話就毫不猶豫的出門,她總是穿著不合身的長款外套,配一雙有些臟的白球鞋。
有輕輕的春末的風吹過來,周舒桐倚在車門上感覺疲倦。
然后她看到關老師,一件薄薄的深灰色大衣,一條暗紅與藏藍相間的圍巾。
夕陽西下,他的眼睛里有橙色的奇異光芒。
他總是走路走的很快,眼睛里的光也隨著閃爍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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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人看來,她和他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他是刑警隊的前任支隊長,二十幾歲就已經在警界小有名氣,。而她只是一個剛畢業不久的實習生,沒有出眾的成績,也沒有很好的天賦。???
甚至到現在,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當初點燃她所謂的愛情的原因是什么。
可能是關老師點頭讓他當助手的時候,可能是她犯錯時候關老師替她掩飾,可能是關老師和她父親在走廊里的那段談話,可能是她被王志革挾持時候有條不紊的部署,可能是……
她努力的和關老師學習著一切。出外勤的時候,她給他當司機,他所說的每一句話,她都用心記在本子上,就連關老師和其他人的討論,都寫得詳詳細細。
每次關老師圍著深色的圍巾,以極其專業的手法檢查尸體的時候,周舒桐總是小心翼翼的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遞接驗尸報告和勘察記錄的時候,冰涼的手指每次都會若即若離地碰到他柔軟的掌心,然后心里就會有好多溫柔的延綿的曲線生長出來,糾纏成模糊不清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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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關老師總是喜歡去一家叫音素的酒吧,周舒桐見過那家酒吧的老板娘,高高瘦瘦身材很好,化著很濃的妝,嘴唇上涂著很正的紅色,一頭波浪大卷,異常好看。
關老師總是點一杯格蘭菲迪,然后坐很久。
閑來無事的時候,周舒桐也一個人去過那家酒吧,同樣點一杯少加冰的格蘭菲迪,洋酒太沖了,只嘗了一口就嗆出了眼淚花。
后來老板娘就給她換了瑪格麗特,是非常清爽的雞尾酒,度數很低,喝起來像檸檬汁。
酸酸的。
關老師會喜歡長發吧,棕色的波浪大卷?
她胡思亂想著,心里面像有一群鳥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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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周舒桐的“愛情”,像浸了水的鋼筆字,模模糊糊的一大片,卻一點都看不清楚。
有時候周舒桐會告訴自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宿命,一切又與他人何干。
她知道自己對一切都無能為力,她試著不再去想,偏偏又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緒。
周舒桐一點也沒有想要剪掉她的頭發,盡管它們已經不再有光澤,甚至開始分叉。
細小的分叉,像花兒綻放在纖細脆弱的發梢。
可是,頭發雖然脆弱,心是堅強的啊,周舒桐這樣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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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底的一天,她像往常一樣走進辦公室。
辦公室的窗戶邊站著一個人,辦公桌遮遮擋擋只露出半個背影,她卻一眼認了出來,是她的關老師啊。
周舒桐放緩了腳步,悄悄靠近,像是稍大聲一點就會把他驚走。
“關…關老師…您…您…回來了?”周舒桐站在他身后,輕聲的問。
“嗯”
“您去哪兒了?怎么…不打一聲招呼就…就走了。”
“去濱海城辦了點事,”關宏峰淡淡的回答,隨即又接了一句,“事關重大,所以沒有提前和你說,對不起。”
關宏峰扭過臉,周舒桐不敢抬眼看他。
只聽見一句“你頭發怎么長長了?”
周舒桐羞紅了臉,用手摸摸有些干枯的頭發,“我…很久沒剪頭發了。”
“那…要我幫忙嗎?”
周舒桐被關老師的這句話驚到,驚慌失措抬頭。
迎上的是關宏峰溫柔似水的眼睛,關宏峰頓了頓,“之前我弟的頭發都是我幫忙剪的,所以,我手藝還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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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舒桐坐在鏡子前,關宏峰用大大的毛巾把她的脖子裹起來。
剪刀輕輕的貼近周舒桐的脖子,冰冰涼涼的。
“”您以后…能不這么突然就消失嗎?”周舒桐閉著眼睛,感受發絲簌簌的掉落。
“我會一直幫你剪頭發的。”關宏峰沒有正面回答,周舒桐卻滿心歡喜。
周舒桐想,以后,可以一直留短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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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開會時的產物,沒有邏輯,時間線混亂,大家輕嘲。
有時間可能會改。
祝食用愉快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