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歲的大姐抑郁了快兩年,兒女們帶她看過西醫(yī)看中醫(yī),連心理醫(yī)生都看過了,她愣是快樂不起來,好像沒有人生目標(biāo)似的,干啥都提不起勁,不會選擇,不會安排生活,吃飯穿衣都是被動接受,但體檢報告比我們姐妹都正常,小腦一點沒有萎縮的跡象。
無意中,我聽到一個消息,說某班學(xué)生抑郁,都跳過三次樓了,逼得我們學(xué)校把所有的教學(xué)樓、辦公樓都安上了密密麻麻的防跳網(wǎng),想跳樓,在我們學(xué)校,門都沒有,全方位無死角的防護。可,那學(xué)生還是生無可戀,在家跳樓被家長及時發(fā)現(xiàn)拽了回來,求助各種醫(yī)生,醫(yī)生也耐他不住,家長只得帶他求助于大仙兒,咳,僅僅兩次,小伙子的精氣神回來了,活潑開朗,熱愛學(xué)習(xí),關(guān)心集體,團結(jié)同學(xué),不知道有多可愛。
趕緊的,我從班主任那里要來了大仙兒的電話,帶大姐去拜訪大仙兒,有病亂投醫(yī),成不成只管試,萬一醫(yī)好大姐,不也是我們家的大喜事嘛。
今天上午,不陪小泡不陪泡爸,帶大姐來到了大仙兒家。大仙兒是個不到五十歲的女人,家里敬了好多我看不明白的神仙畫像,她正給一個為孩子求前程的中年媽媽上香,說她閨女前程似錦,考什么什么必過,前提是得好好學(xué)習(xí),不能枉了大好年華,她建議明天帶那閨女來一趟給神上柱香,也表明了對神的誠意。
聽這番話,毛病沒有,借神的旗號,走的是精神鼓勵、暗示、安慰之路,考試聽大仙兒的肯定沒錯。
待那媽媽虔誠地給神獻上一個大紅包后美滋滋地離開,大仙兒問我求什么,我也誠惶誠恐地說明來意。大仙兒問過大姐的年齡和我們的關(guān)系,什么都沒說,先給神上香,再端來半杯水給姐喝,又往那杯子里倒一點水,右手在神像面前空抓三下空放杯中,仿佛,那杯中水成了神水。然后,將蘸過神水的手放大姐額頭和眼睛一周輕輕按摩幾下,問大姐有沒有輕松感或眼前一亮感。大姐仍木訥著臉搖了搖頭,說她不懂啥感覺不感覺,反正還是不知道說什么。
聽了這話,大仙兒失望地說,你這是老年病,不是一天半天了,與我家的神沒半毛錢關(guān)系,不是我的神能治的病,從哪里來還回哪里去吧。神只治邪病或幫人指點迷津。
我問何為邪病,她說人在外撞上不干凈的邪氣得上的病,可以是身上的疼痛或精神問題,而我姐的病,不在她的神管轄范圍內(nèi)。
大仙兒又問我姐幾個兒孫,都干些什么,大姐如實作答。她非常親切地拍拍大姐的肩膀,說阿姨啊,閨女兒子孫子們都那么有本事,又不缺錢,誰有你的命好呀,咋能不笑著過呢,快別板著個臉啦,快快笑起來,叫您的鄰居老少爺們都羨慕嫉妒您吧。
大姐還真給她個笑容,雖然很免強,卻是最近兩年來的第一次。
我很感激大仙兒,覺得她并非騙子,很會溝通,應(yīng)該有點過人之處,于是主動提出給神敬上些香火錢。
大仙兒堅決拒絕,說老年人坐公交車還不買票呢,她并沒給我姐看病,怎能收費,不必不必,如果愿意,我姐任何時候都可來她家,和她聊聊天,說不定對老人家有好處。
話說到這份上,我還真認為這是個靠譜的大仙兒,如果她能讓我姐聊高興,聊正常,花點錢有什么不對么?
好吧,我決定,要經(jīng)常帶大姐來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