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認為,我們這一生,都在忙兩件事,一是相遇,二是告別。并不是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有的人在你離開后就知道不會再見,有的人仿佛過客一般,匆匆闖入你的生命,留下驚鴻一瞥的美麗,然后與你再無交集。
我相信一切看似偶然的相遇。喜歡旅行,喜歡到陌生的地方看陌生的世界見陌生的人,總有一些有緣人會從陌生人變成好朋友,不是嗎。
與龍哥的相遇,就是因為一段陌生的旅途。
去年十一,哈爾濱開往安圖的火車,硬座車廂的對面是兩個年輕男子,都差不多25歲左右,一個張揚,火車剛開動就開始滔滔不絕和旁邊人的講自己人生事跡,分貝之高唯恐全車廂不知,通過他的講述我知道他曾經當過兵,退役后做過很多工作,被他描述成“各行各業都干過,各行各業的人都認識,天南海北都去過”,現在打算回老家娶媳婦。如果你經常坐火車,會遇到很多這樣的人,他們的人生經歷可以被自己吹噓成一本傳記,并隨著年齡和閱歷的增長不斷加入新的內容,但如果把他們的話抽絲剝繭后,他們的經歷也就只能填滿一張簡歷,可能還不夠。
另一個男子低調,全程不怎么說話,卻一直微笑著附和著旁邊男子說的話,時不時點頭表示贊同,帶金屬邊框近視鏡,不說話的時候也是一副笑晏言言的樣子。一開始我以為二人是同伴,但突然張揚男子問低調男子“你是哪個學校的啊”,我才明白,原來二人也是剛認識,而低調男子的回答更讓人大跌眼鏡,“哈工大,研究生”,他淡淡的說完,并沒有注意到旁邊男子和坐在對面的我們驚訝的表情。
我又認真的打量了他一番,之所以感到驚訝是因為從上車起我就沒把他當成學生,他身上有種在社會打拼的老成。隨后聽低調男子說,他目的地是長白山,想釋放下最近做實驗的壓抑。我的目的地也是長白山。
第二天早5點火車到達安圖,剛入10月份的安圖早晨氣溫已經飆到了零下,去長白山的旅游巴士9點才有,為了不遭冷罪我和妹妹決定坐出租車,剛找好出租車正好看到了同一車廂的哈工大研究生,得知我們要出租車去長白山腳下,他想和我們拼車。
因為聽了昨晚他們的談話對他有了初步了解,覺得他人挺正直,又因為同是哈爾濱來的到了這地方瞬間有種老鄉見老鄉的感覺,我們便同意一起拼車,同游長白山。
三個小時的車程無聊至極,沿途并沒有太美的景色可以欣賞,為了打破等會兒同游長白山的陌生感在車上就和他有一句沒一句的扯起來,哈工大說他老家是河北石家莊的,在哈工大讀完本科后就去了廣州工作,土木專業的他又想深造于是一年后又回到了哈工大的課堂成為了一名研究生。現在研二,是每年拿各種獎學金各種比賽獎的學霸。哈工大雖是理科生但卻癡迷于中國古典文化,詩經周易等古典詩篇隨口就來,和我們聊天時也引經據典,滿口之乎者也。連中文系的妹妹在他面前都只能甘拜下風,我也終于理解了他看起來為什么這么“老成”。
哈工大經常一人出去,游山玩水,早就練就了一副出門只拍景不拍人的本領,但長白山上,他卻用他的索尼相機,一直給我和妹妹拍照片,天池,原始森林,不管到哪兒,哈工大都能給我們講出比百度百科還詳細的景點介紹,再加上他免費充當攝影師,我和妹妹都暗自慶幸撿到了塊寶。
哈工大說他沒怎么做旅行攻略接下來就與我們同行,他本來出來就是散心的沒什么計劃去哪兒都行,我和妹妹自以為我們的旅行攻略已經天衣無縫,可還是被臨時決定更改晚上住宿地點而攪得一塌糊涂,而哈工大每次都在關鍵時候一個電話給同學打過去就把火車票信息,住宿等問題解決了,也讓我驚詫,太過謙虛的他真的不只是隨便逛逛而已。
而隨后與哈工大的相處也讓我確信他是一個智商高情商低的人。他的真實姓名有一龍字,便非要求我們管他叫龍哥。而熟悉之后才明白,真實的龍哥是一個比我還逗比的奇葩。
我們在位于中朝邊境的圖們吃晚上8點店家快要關門的九宮格火鍋,早上6點就去邊境線上看山那邊的朝鮮引得守疆官兵一個勁的給我們下“驅逐令”,火車上龍哥會說“小珍子,你不是學日語的嗎,咱倆來聊聊日本文學吧,你喜歡日本哪個作家啊”,每次聽他給我分析《源氏物語》和《伊勢物語》我都有種“前途無望,讓我去shi”的沖動。
經過延吉的時候,我們去看了延邊大學,面對清一色女生的學校,已經處于剩男年齡的龍哥非要讓我們教他怎樣辨別女生美不美,哦,對了,因為在龍哥眼中,所有的女生都只有高矮之分,別的全都一樣。可每次我用事先定好的暗號對著一個美女的背影狂咳幾聲后龍哥都沒有發覺,反而指著一個胖胖的女孩兒說“你看那個,是不是也挺好的啊”。龍哥的審美,只能用抽象來解釋。
在延吉火車站分別的時候,龍哥回哈爾濱,我和妹妹去長春。我們互留了手機號碼和微信,嘴上說以后回哈爾濱了去工大找他玩,一起逛中央大街,而我心里卻在想,以后真的還能再見面嗎?
回哈爾濱后大家又開始忙各自的,平時的聯系也只有朋友圈里的點贊,龍哥總是很忙,每次打電話過去他都在實驗室,一邊向我訴苦,一遍給我安利各種好書,說你學這個專業應該怎樣云云,全然一副長者姿態。但雖不常聯系,偶爾的電話也是那種老朋友般你說什么我都懂的知己的感覺。
我應聘新晚報實習生失敗的時候,給龍哥打電話,他說讓我以后寫了文章給他看,他幫我修改,我知道他的忙,每次打完電話都是滿滿的正能量和感動。
我沒想到延吉一別再見竟是來年6月份,今年的畢業季我們送龍哥畢業,去了哈工大的南校區,彼時的龍哥剛從呼倫貝爾回來,這也是我在哈爾濱第一次見他。他看起來比以前更瘦了,青色的血管突兀在皮膚表層,手上的環節也特明顯。當時的龍哥已經簽好了工作,南京的國家電網公司,與他專業剛好對口。
吃過飯龍哥送我們回學校,公交上我們聊工作,聊夢想,我向龍哥說最近一直困惑我的愛情,龍哥有種對我這個年齡經歷的所有苦惱都有種很恰當的解決策略的能力。我們都說不知道下次再見會是何時何地,我只知道以后在這個城市我失去了一個可以隨時聽我說心事,可以和我漫天聊文學聊日語,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能給我最中肯的意見的好朋友了。
現在的龍哥已經在南京工作了兩個多月了,我想江南水鄉應該很適合龍哥的氣質,每次看龍哥發朋友圈都是又從哈爾濱寄回了好多書,這個月生活費又都用來買書了之類的我都會很安心,還好,龍哥還是以前的龍哥。
而我,也要繼續向前,遇見更美好的事物,成為更溫暖的人。
只要你一直努力,從不停息腳步,就一定能看見更美麗的世界,不是嗎。
我是伍月,一個在在五月出生的雙子座女孩,愛做夢,愛寫字,愛講故事。如果你也是一個愛文字或著有故事的人,歡迎私信,或加我微信:yhz19940412 。 世間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