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陽似火正當空。太陽烤在地面上,熱氣蒸騰,扭曲了遠處的景致。
正午,下課的鈴聲剛剛響起,學生們三三倆倆地走出教學樓,走向食堂或是學校后街的小飯店覓食。在這熙熙攘攘的熱鬧人潮之中,有一個女孩子,始終耷拉著腦袋,慢吞吞地邁著步子。
明明是熾熱的夏日,可芷青卻覺得,骨頭眼里都透著寒意:昨晚的招魂游戲之后,另外兩個女孩嚇得抱成了一團,一步路也走不動。她試圖撥打阿靜的手機,但一直接不通。芷青當機立斷,立刻將阿靜失蹤的消息報告給了學校保安。保安在了解了來龍去脈之后,卻認為阿靜是在開玩笑惡作劇,認為芷青是小題大做……
“不是的!阿靜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芷青堅定地反駁,但是得到的只是保安一句輕描淡寫的回復:
“這還不到十分鐘你就報警,你們小姑娘家家的也太夸張了吧。回宿舍等著吧,說不定明天早上她就回來了。”
然而,一夜過去,阿靜仍然沒有出現。難道她真的遭遇什么不測……
心臟猛地被揪起,不安逐漸擴大。芷青猛搖頭,想要將這個可怕的想法甩出腦海。就在這時候,忽然聽見一聲尖叫:“啊!危險!”
巨大的聲響爆開在耳邊,像是什么東西爆炸了一樣!緊接著,就是剎車的那種尖銳而刺耳的聲音——
芷青抬起眼,只見自己前方的路面上,有兩條急剎車留下的黑色痕跡。一輛銀色轎車停在自己面前兩步之處,差一點點就要撞上自己!
“你怎么走路的!沒長眼啊!”驚魂未定的車主搖開窗戶,沖她破口大罵,“要不是突然爆胎,撞死你我還倒霉!”
意識到自己從鬼門關里撿了一條命的芷青,后怕地退了一步。她順著車主所指的方向,向轎車輪胎看去:
車胎上一個破洞清晰可見。旁邊的地上,還躺著一顆棗子核兒。
“對……對不起……”
聽見她的道歉,車主不耐煩地揮揮手:“算了算了,幸好沒出事……怪了,怎么突然爆胎了呢?真不知該不該算是走運……”
私家車主的嘀咕聲傳入芷青的耳中,她只能再一次地重復“對不起”。
就在芷青失魂落魄地走在學校門口的小街上之時,一個清朗而充滿笑意的聲音,響起在她的耳邊:
“呦,芷青,怎么愁眉苦臉的?”
芷青抬起眼,正對上的,是一雙黑亮的眼眸。
眼前的青年,約莫二十出頭的年紀。面容清瘦,五官俊秀,眼角下一顆淚痣,不顯得悲情反而更添柔和之意。那人的唇角一如既往地上揚著,勾勒出柔和的弧度來。
芷青這才意識到,自己走到了“煩不了書吧”的門口。而這個人,就是書吧的老板——楚瑞之。
在學校的附近,往往少不了兩個地方:網吧,以及書吧。這家“煩不了書吧”就是學生們常光顧的地方,芷青她們也不例外。除了當月的各種娛樂雜志,也提供租書的服務。不過,不同于別的書吧,這里的老板楚瑞之,從來不要求他們押學生證,也不收押金。
有一次阿靜好奇去問“你不怕書被拿走嗎?就算學校圖書館都要押證件呢!”,結果老板只是甩開他那把不離手的折扇,一邊悠閑地扇風,一邊笑著回答:“哈,像我這么善良的人,怎么會遇上壞學生呢?”
一想到阿靜,芷青的一顆心又沉了下去。她垂下頭,吸了吸鼻子,便沒有看到老板楚瑞之慣有的微笑中,那一閃而過的凝重。
楚瑞之輕輕揉了揉芷青的腦袋:“去店里坐坐,如何?新做的奶茶,管夠!”
以前朋友們最喜歡老板做的奶茶,甜度適中,又滑嫩又香醇。但是今天芷青卻沒有這個心思品嘗。此時此刻,她的腦袋里亂成一團,不知道如何是好,瞧著老板溫柔的笑臉,她點了點頭。
踏進書吧里的時候,芷青看見老板常坐的躺椅旁,擺了一張小桌。桌子上除了茶具之外,還有一包又大又紅的甜棗。老板楚瑞之抓了幾顆塞進芷青手中,又笑瞇瞇地拿了一顆丟進自己嘴里。
芷青腦中靈光一閃:棗子核兒?難……難道那個轎車爆胎,是老板做的?
不過隨后,她就否決了這個想法:怎么可能嘛!肯定是湊巧掉在那里的吧。用棗核去砸轎車,那得把角度和力度算得多精準啊,楚老板又不是力學專業的。
就在芷青胡思亂想的時候,老板利落地將新鮮牛奶倒進紅茶之中,充分攪拌之后,將瓷杯遞進芷青手里:“芷青,你先喝點奶茶定定神,有什么煩惱的話,可以告訴楚大哥。”
告訴他嗎?雖然老板人非常非常好,借書不收證件,常常請他們喝奶茶,幾乎每個光顧書吧的同學他都記得名字,可是……她該告訴他嗎?
芷青不安地握緊手里純白色的瓷杯,香濃的奶茶飄散在空氣當中。中午休息明明是店里最忙的時段之一,可老板卻毫不在意書吧的生意,而是搬了張椅子,陪在她身邊坐著。
有學生們借了書,他也不登記,只是沖他們笑笑:“老規矩啊。”
“知道!”一位大三學姐向他揚了揚手里的書冊,“像你這么愛書的人,當然要好好愛惜書籍嘛!放心啦,保證看過跟新的一樣!”
老板的笑容越發明亮,看著那姑娘出了店門,隨后又轉過頭來,望向芷青:“芷青,告訴楚哥,你是不是去玩什么怪力亂神的東西了?”
芷青大吃一驚:“你怎么知道?”
“因為我神機妙算啊!”老板揚起唇角,又問,“筆仙?還是碟仙?”
芷青搖了搖頭,想到昨晚的事,她還是止不住那種來自未知的恐怖:“是……四人拍背……”
老板瞬間斂去了笑容。在他的追問下,芷青將事情的經過一一說了,從一星期前小秋的暴斃說起,一直講到阿靜失蹤。
平時總是笑瞇瞇的老板,此時卻一臉凝重。聽到最后,他嘆了一口氣,用折扇輕輕敲了敲芷青低垂的腦袋:“你們啊你們,女孩子陰氣本就重,湊在一起玩這些神神鬼鬼的,再加上半個月后就是中元節,鬼門將開,真是……”
聽老板這口氣,芷青忽然覺得不對勁:“楚大哥,你在胡說些什么啊?這件事根本和鬼怪沒有關系,我思來想去,昨天一定是有人偷偷潛入了教室,因為多了一個人,才會拍背成功。然后這個潛入者,偷偷劫持了阿靜……可是我沒有證據,保安和指導員都不相信我……”
“咳咳,”楚瑞之故做咳嗽,打斷了芷青的話,“你說得對,像我這么講科學的人,怎么會說什么鬼啊怪的呢?芷青,你幫楚哥一個忙,拿一件阿靜的東西給我,書本衣服什么的,都可以。”
芷青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