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還是失眠了。在將要入睡的那一刻,窗外誰的摩托車報警聲聲生生地把那好不容易集聚的睡意四分五裂、五馬分尸。
翻來覆去,輾轉難眠。無奈起身,開啟電腦······
仍然想起下午回到舊單位的情形,那些熟悉的景致熟悉的人。大部分已經忘記了名字。可是,他們還記得我,禮貌性地微笑問好。門口的保安說:你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回來過啦!我說是的,我已經不在這里上班了。他笑容可掬連連說道:我知道呢,你在*****上班。心中剎那有股暖流,能被人記得總是一種溫暖,至少,我不是那個讓人生厭的人罷。
兩個多小時的課完畢,一個人落寞地在電梯邊等候,遇到熟人只微微一笑。電梯到來,轉身那一瞬間時光忽然停滯,面前的那個女人帶著熟悉無比的笑容,說:真的是你,我以為認錯人了。
恍若隔世,而在這一剎那,我張著嘴猶疑了許久,叫不出多年前親昵無比的那個稱呼:老姐。她看似滄桑了些,優雅的氣質尚存,但許是因了時光確實已經過去了太久遠,連帶著笑容也帶著些許淡淡的憔悴。眼袋明顯了,穿著一條暗紅色的蕾絲長裙,就連身材也似乎有點不大一樣了。
我仍像多年前般親昵地抓住她的手腕,進了電梯。她有點不太自然地跟身邊的同事介紹“這是**”,而事實上他她們或許并不曾聽過我的名字,于是大家只相互點了點頭致以微笑。
到了樓下,出了電梯,我們有意地落在了他們后面,駐足在遠離人群之處,我問:這些年,還好嗎?她淡淡地笑著:就那樣了,混日子過。
我的心就那么揪了一下,也淡淡應道:誰又不是混日子過呢!
天空中下起了微微細雨,她打開了傘,我們復又向前走去??斓酱箝T口的時候,我終于下定決心問:現在,還在一起嗎?
似乎早猜到我要這么問,她脫口而出:早不在一起了。以后再跟你說吧。你現在怎么樣了?
我說我挺好的,去年去了一趟西藏,回來自己開了一個小書屋,在順梅步行街。
她忽然笑得燦爛起來:你終于還是實現了你多年以來的夢想。
我說是的,雖然它很小,只有一個小房間那么大。也足夠我的夢想了。
心里有些哽咽,十二年前,這個夢想曾經是我們共同的夢想。因了種種,我們南轅北轍,從此東南兩分。
那時候,繼芳妹離開梅州,老姐便是最疼我的那個人。我們出雙入對,病了她照顧我送我去醫院,有問題幫我一起解決面對。我們聊天,無所不談,我們有共同的興趣愛好一樣的夢想。她是我在這個陌生城市最親近的親人。
我們也曾經說好了余生不離分,,開一間充滿花香茶香的書屋,一起在歲月中慢慢老去······后來,后來的后來,我們走散在無情的歲月里頭。
她略帶歉意地說:我加你的微信,是不用的。我一直用的,是那個189的號碼······呵,我也忘記了何時加過她的微信,似乎是前年,在廣州,翻著她的手機號碼,加了她的微信。只是一直不曾聊過只言片語。
而其實,我只是想知道,她是否安然無恙,是否找到了幸福。只因我的心里,從來沒有忘記過她曾經待我的的種種好······
我們站在雨中,在她的傘下,那么多年了,第一次靠得這么近,近得讓我忽然好想哭。她抿了抿嘴,輕輕地說:我得走了,他們在那邊等我一起去吃飯。
我說好,再聯系??此秤白哌h,歲月的影子嵌在我迷蒙的雙眼上,我心里輕輕地叫了一聲:老姐。
我想,她一定能聽到。
我想,她一定會好好地幸福著。
我也一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