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開花的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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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的公園,滿眼都是黃與綠色,黃得眩目,綠得鮮明。美歸美,看得久了,竟也有點視覺疲勞。

桃花杏花梨花櫻花都已隨著夏天的來臨雨打風吹去,枝葉間零星地掛著青綠色的小果子,逗引得孩童老朝它們張望。用不了幾天,孩童的家長們就會偷偷把它們摘了去,空留一樹的綠色百無聊賴著。

夏天的花朵還在盛裝打扮,一準要確保驚艷驚喜的效果才肯出場。看來看去,好像只有槐花開了。

走幾步,便能遇見一窩一窩的白,在半空中兀自舒展著。或許是沒有其它花朵與它們爭艷爭芬芳吧,看起來有點小歡喜,有點小羞怯,還有點小寂寞。

人間四月芳菲盡,果然如此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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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過彎,才知道這個念頭有多么武斷。一樹一樹的繁花呵,不由人瞠目結舌,停下腳步。論妖艷,比過桃花;論繁茂,似要趕超紫藤。一嘟嚕一串的花朵風鈴一樣,成功地逼退了所有的喧囂。

一切的花草樹木皆在這濃烈的色彩中隱去,心里眼里只余下灼灼的艷光一片。是誰呵,美得如此純粹如此徹底又如此放縱?識花君果然識花,給出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名字“紅花刺槐”。

原來還是槐樹啊。想不到,一棵普通的槐居然有這么奔放的情感。也許,它見慣了太多花開花落的有常與無常,知曉樸素和繁華都會如流水一般逝去,生命凋零可能就在一夕之間,而那些深埋心底的熱情、孤單、渴望、愛戀,有誰理解啊誰能明白?

這是胸中有丘壑的花樹吧?它無意苦爭春,一定了悟爭也爭不過百花的嬌嫩。不如斂聲屏息吧,積聚力量吧,把喜歡和盼望融匯進枝枝葉葉里,長成風骨傲然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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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開罷我花發,總有一天,開出自己喜歡的終極美麗。所有經過的風霜,忍受過的寂寞,不甘心時的掙扎,苦苦等待的煎熬,都化成了這一樹樹的絢爛,極盡風情,極致誘惑。

誰能抵擋住這一片誘惑呢?誰又能在這爛漫的霞光一樣爍亮的花朵面前不心神恍惚?靈魂里花香飄舞蕩漾,腦海中席慕容《一棵開花的樹》經久回放:

“如何讓你遇見我
在我最美麗的時刻
為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他讓我們結一段塵緣

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樹
長在你必經的路旁
陽光下慎重地開滿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

這棵開花的樹呵,五百年的修行,只為了等待一個懂它的人。

紅花刺槐也是吧,這樣特立獨行而放縱的開放,朵朵都是愛的張揚。那么,行人每一次的駐足,觀望,仰慕,可解了從前世到今生的長相思和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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