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預言
太陽已經緩緩升起,掛在天邊八九點鐘的樣子,可樹林里的霧氣還未散去。陽關透過樹縫,
在霧氣中折射出斑斑點點的光影。隨處可見的樹藤歪歪扭扭,或纏繞著樹干上,或蜿蜒在土
地上。走著走著,道路開始泥濘起來,還有成灘的積水。我和王子軒坐著樹干上準備休息,
突然前方隱隱約約傳來了歌聲。
“你聽到了么”王子軒問。
“走,說不定我們可以問到些什么”我站起身循著歌聲向前。
沒走多遠,一位駝背的白發老者出現在我們眼前。他手執一柄藤杖,身著灰色布衣,腳上什
么都沒穿,赤腳踏在淤泥中。至于歌里在唱些什么,我們一句也聽不懂,似乎是拉丁語。
“老人家”,我迫不及待地問,“請問你可曾見過一個十八歲左右的姑娘,大概這么高,或者…
她的尸體?”
“沒見過”,老人似乎漫不經心的回答道。
“好吧…還是謝謝您”。我失望地低下頭,正要轉身離開,老者叫住了我。
“等等…小伙子,我知道有個人,或許能夠幫你,只是…這人有些古怪”
“老人家您說。那個姑娘對我非常重要。無論怎樣,無論她是死是活,我都一定要找到她”
老人顫顫巍巍抬起手指向樹林深處,“沿著這個方向一直走,二十分鐘后你們會看到一個茅
草屋。在那里獻上血的祭禮之后,茅屋的主人便會告訴你要去的方向”
王子軒瞪大了眼,扭頭看了我一眼。
“謝謝您,我們現在就去找那個人”我說
“拿上這個”老人家遞給我兩個小瓶子,里面裝著一種藍紫色的液體。
“這是…?”
“你們會用的上的”老人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拄著藤杖一步一步慢慢地走遠了。
我們順著老人指的方向,在淤泥中走著,跨過一條水流,高聳的樹林里突然出現一片空曠,
一座由茅草和藤條筑成的圓形小屋出現在我們眼前。
“這種地方怎么會有人住?”王子軒質疑道,“還有那個奇怪的老人,什么血的祭禮…這該
不會是陷阱吧”
“進去就知道答案了,不是么?”
王子軒斜眼看了我一眼,撅了噘嘴。
我掀開門口用草編織的一條一條的簾子,走進屋里,王子軒緊跟著也走進來。屋內光線昏暗,
一團柴生的火勉強照亮屋子。一些奇奇怪怪的飾物掛在房頂,房間的角落里有個籠子似乎裝
著蛇,從我們踏進屋子起就發出嘶嘶的叫聲。整個屋子里飄著草藥香料和炭火的味道。一個
大約五十歲的女人躺在一個把手向外分開的藤椅上,頭發扎成一條一條的辮子,閉著眼似乎
正在小憩。
“打擾了,請問…”
“我知道你來所為何事”那女人睜開眼,左手扶著椅子的把手,右手拖著下巴,嘴角隱約露
出一絲笑意“你不會想知道答案的”
“不,就算她已經死了,我也想知道她身在何處”我急切地說。
“你若真的想清楚了”,那女人拿起身旁的短刀遞給我,“把你的血滴在這碗里,我便告訴你
你想知道的”
我接過短刀,將刀刃對準右手心,咬牙握緊一劃,一道血印穿過我的掌心。我將刀還給那女
人,將右手張開放在碗上空,鮮紅的血一滴滴落在碗中。
那女人拿過碗,用手指蘸了蘸血,放進口中嘗了嘗,仰起了臉看著我。
“用心記好我下面說的:
‘白晝的爭吵停下
黑夜的大幕拉開
北方的高崗之上
紫色繁花在盛開
天真的孩子和虔誠的信徒
在黑暗中望日
仁慈的主啊
指引著萬物的秩序
而破壞秩序的人
必將墮入地獄’
你們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我已經都告訴你們了,你們可以走了”女人嘴角帶著詭異的笑。
我和王子軒謝過那女人,離開了茅屋,在不遠的樹林里,王子軒從背包里拿出紙筆同我默寫
下了那首詩,又抄了一份遞給我。
“多虧咱倆都是擅長速背的人。當年背過那么多古詩,看來除了裝逼也并非毫無用處啊”,
王子軒調侃道,“現在已臨近中午,‘黑夜的大幕拉開’莫非是說晚上有好戲?‘白晝的爭吵’
該不會是說你我爭論詩的意思要爭論一天吧?‘北方的高崗’…莫非指的是北烏嶺?‘紫色
的繁花’就是山上遍地開著的藍紫色的花吧‘孩子’和‘信徒’,‘黑暗中望日’又是什么意
思?你怎么看?”
“后面的意思我也不清楚,不過有紫色繁花的北方高崗,指的大概就是這北烏嶺了。說不定
Carolyn就在這山上”
“要是真的這樣,我們現在就開始爬,天黑前或許能夠登頂”
“嗯”我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