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沉寂了一段時間的微信群突然活躍起來。然后,很久不見的阿毛同學說了句,真是懷念大學時代的自由。現在為了別人那一點可憐的工資,像小鳥一樣被困在籠子里。
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肯定還是否定,或者是開個玩笑。等我終于糾結完,回過頭才發現微信群又已經沉寂。
阿毛是我大學時候的同學,山東人。很符合我印象中山東人的形象。大學那會兒,我倆床對腳,45度,中間隔著一條過道。
阿毛的床在窗戶邊,回憶里,他總是躺著或者是坐著。這并不是我的回憶遺忘的有多快,而是他出現在我回憶里的機會太少。大學四年時間,如果說有什么東西和阿毛的關系最為親密,除過他的女朋友,應該就是那張床。
阿毛把自己獻給了那張床,然后連同床上的時光獻給了電腦。
阿毛的電腦只做兩件事, 游戲和綜藝。
有一段時間,爸爸去哪兒了很火,阿毛就坐在床上,一個人對著電腦,笑聲響徹宿舍,沿著窗戶漂進了樓道。某些時候,夜里會突然迸發出一陣笑聲,緊接著是鋼架床搖晃的咯吱咯吱聲,然后有人從睡夢中醒來的說話聲。隔著一條過道,但是我能感受到那邊的床在震動。
這也是我關于他為數不多的幾個回憶。直到而如今,我聽到舍友玩游戲時的前奏,腦海里就會自動的補出一句,
敵軍還有30秒到達戰場,請做好準備。
我又想起到那個坐著窗戶邊床上的男孩,和他笑起來的樣子。
畢業后大家很少聯系,阿毛回了家鄉。據說他的女朋友就在那座小城。
我們最近一次聯系是在畢業后的第二個月,聽說他又換工作了,詫異之余問他些情況。簡單聊了幾句之后就沒有了下文,就像和很多人聊天一樣,總是說著說著就不了了之。
看到群里的消息,我知道阿毛的堅持這份工作一直到今天,而我已經換了好幾分職業,從鄭州到古城,從古城的北邊到西邊。
終于到今天一個顧客第五次讓我修改稿件的時候,我瞬間想換掉眼前的工作。
然后我就想起了阿毛和他的工作。
阿毛是怎么堅持到現在的呢,那個總是樂呵呵的男孩。
我總覺得有這么一個男孩,應該像大多數人一樣,坐在辦公室,穿著西裝,對著電腦完成自己的工作。空閑的時候和同事開個玩笑,也許還能泡杯咖啡。準點下班,和女朋友度過一天剩余的時光。
而事實是有一回,我看見她發的朋友圈,圖片顯示的是辦公室的一角,只有簡單的三個字,加班中。那個時候已經快十點,我大概戴著耳機躺在床上。看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忽然就生出了各種情緒。原來大家都這么努力呢。
微信群里的倒數第三條發言是社長,他說,不想干了。
我能夠想象的出他說這句話時候那種故作輕松的表情和語氣,我也能夠想象出他的心里其實有多么的不舒服和糾結,我還知道,他和我們大多數人一樣,既向往著詩和遠方,可是又不得不屈從于眼前的茍且。
群里還有好些人沒有說話,在我的印象里,他們已經沉寂了很久,我在猜測那些沉默背后的原因,是不是沒有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是不是對現狀不滿,可是又沒有足夠的能力去改變。
我們總是為別人設計好了工作,而自己卻狼狽不堪。
所以當有人問我,你最近在哪里,我反反復復的看了這句話好多遍,始終不能找出一個合適的句子。
所以,當中午第五次改完稿件之后,安慰自己。憤怒,只能證明自己不夠強大。
我忘了是在哪里看到過這個句子,可是就在那一刻突然出現在我的腦海里。因為不夠強大,所以我別無選擇。而那些沉默的背后是不是也是同樣的原因呢。
就在昨天晚上,和高中時候的同學聊天,當我告訴她,自己在古城已經大汗淋漓。她回答,那里剛剛下過一場小雪。
然后,她說,最近,陷入了難熬的時光。
想要離開,可是又不能離開。
于是,我又想起了阿毛,想起了社長。
父親即將下崗,妹妹馬上讀大學。她發過來一行字。
我忽然覺得有些難過,不只是因為找不到一個自信可以安慰她的句子,更難過的是,一個女孩子卻要沖在最前面,獨自面對生活。
可是我又能怎么樣呢。我又何嘗不是面對這樣選擇。
那此說著想要離開,那么一直保持沉默的背后,大概都是如此吧。
幸而我們不自覺的轉移了話題,沒有讓那些不愉快的情緒無限擴大。
然后,我在心里默默的祝愿,希望她這一段艱難盡早過去。
然后,也告訴自己,時光還遠,還需要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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