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野餐】其實是通往貴州鄉土的一場扭轉時空的魔幻之旅

在今天之前,【路邊野餐】是我暑期檔最期待或者唯一期待的電影。

在今天之后,【路邊野餐】是我今年心中最好的華語電影。

這部電影看一遍不夠,我準備二刷,雖然我如此的推崇這部電影,但我還是要說,習慣了好萊塢大片的敘事方式的朋友可以不用看這部電影。因為你肯定不會喜歡。

就像電影結束的時候,我旁邊的一個女人說的:“這部電影真難看。”她和她的老公帶著孩子來,熊孩子早早的被影片的節奏拖的睡著了。我實在很奇怪,為什么會有人在完全不了解一部電影的情況下去電影院看這部電影,風險也未免太大了。

《路邊野餐》一出來就獲得了許許多多的國際獎項,英文片名叫做《kaili blues》,整個故事的背景就發生在貴州凱里,導演畢贛本身就是凱里人,和我同年。根據這些信息,很容易可以判斷這部電影可能是賈樟柯式的文藝片,鄉土、邊緣人、小鎮青年、長鏡頭。

在電影的一開始的確是這樣的,貴州的山、水,貴州的方言,蜿蜒崎嶇的公路,破敗的房子,路邊販賣的米粉,奔馳在山路上的摩托車,摩托車上的青年,留守的少年,苗族的老人。這一切的畫面對于我來說,別有一番滋味,因為我就在貴州生活了整整兩年。

雖然我所在的威寧縣與凱里的氣候風土都十分不同,但鄉鎮上生活的人們的氣質與精神面貌卻很相似,我無數次被那些熟悉的場景帶回到我在貴州的歲月:學生用摩托載著我奔馳在山間公路上,我不斷地提醒他要慢點開;和當地老師一起喝著店家自己釀的包谷酒,那酒就裝在白色的塑料桶里,我現在還能回想起那酒里摻雜的焦味;苗族的老人穿戴者整齊的民族服飾坐在家門口。

我幾乎以為電影就是這樣了,但如果就只是這樣,似乎并沒有必要為這部電影寫一篇文章。

我開始發覺不對,是從電影的鏡頭開始,從男主角進入一個叫做蕩麥的地方開始,就變成了手持攝影,畫面變得極不穩定,晃的人頭暈;有好幾段長鏡頭,分別是在汽車上、摩托車上、火車上、走路時,鏡頭都選取的很特別的角度,尤其在一次摩托車的跟拍時,做了一個很突兀的轉向。

鏡頭變化的同時,配樂也悄悄的變成了有點電子、有點迷幻的風格。要是在賈樟柯的電影中,應該會放一些《小蘋果》之類的歌曲。在鏡頭和配樂的雙重暗示下,我開始覺得,事情大條了,這似乎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種電影。

但我并不確定,直到男主角去理發店理發的時候,發生了奇怪的事情:一個叫洋洋的女孩子出去看表演,轉了一圈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男主角遇到的摩的司機小伙子竟然和他要找的小男孩同名:男主角和理發店老板娘發生了一些奇怪的曖昧,他向老板娘講述了自己進監獄并失去妻子的故事,并把本應幫老太太送給舊情人的禮物送給了理發店老板娘。

這時我們就發現,蕩麥這個地方不簡單,這是一個時間與空間混亂的區域,過去與未來在這里交織。男主角進入了這個區域,并與過去的妻子相聚(猜測是理發店老板娘),與未來的侄子相遇,通過這一場相遇,導演把一次簡單的尋人升華成了男主角的自我救贖。

最打動我的地方在男主角離開蕩麥的時候,他坐在火車上。隔壁反向行駛的另一輛火車外面,畫滿了時鐘。起因是摩的小伙子的女神說,如果他能倒轉時間,她就回來找他,于是小伙子在另一輛火車上畫滿了時鐘,當離開蕩麥的火車開動起來后,恰巧能看到窗外的時鐘反向轉動起來,時間真的就倒流了。

這大概是我所見過的中國電影中最富有想象力的最浪漫的一個鏡頭。

隨著倒轉的時鐘,我突然想到,為什么在影片的開頭要反復提到“時鐘”?那個小男孩非常喜歡表,還把表畫在自己的手腕上(這種事情我也做過),黑社會大哥的兒子也喜歡表,所以在兒子被活埋后大哥退隱江湖也開起了手表店。

這一切的伏筆都在男主角進入了蕩麥之后爆發,積壓在心中多年的感情也在錯亂的時空里得到了釋放。盡管這個釋放看起來還是很含蓄、內斂的。

當火車駛離蕩麥后,時間又回到了正常的序列,男主角找到了侄子,但他并沒有走近,只拿著望遠鏡遠遠的看著侄子,這個望遠鏡最終會交給這個男孩子的。

到這里,影廳里的燈突然亮了起來,電影也戛然而止。小孩子睡著了,一些人抱怨著電影的枯燥,我卻覺得意猶未盡。這部電影披著現實主義的外衣,卻走了魔幻現實主義的路子,有人評價這是中國版的《穆赫蘭道》,但對我來說,他比《穆赫蘭道》更加打動我。

不同的人能在這部電影里看到不同的東西,有些人能看到中國鄉土社會的野蠻殘暴,有人看到老醫生和舊情人的愛情、小伙子和小姑娘的愛情,有人看到母子、父子、兄弟間的情仇,有人則看到了中國農村的留守兒童的困境。

無論如何,我覺得能看到這樣一部浪漫的、有想象力的、樸實的、溫暖的電影是一種幸運。我期待再看一遍,我相信第二遍會有更多的理解與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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