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晚上,我沒有質問,沒有溝通,也不打算了解什么。到家后只覺得整個人昏昏沉沉,閉上眼睛一片漆黑……
迷迷糊糊中,似乎被裝進了袋子里,打開袋子是一個黑社會老大模樣的人,他長得黑瘦,且狠毒,有著東南亞男人特有的面部輪廓。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后面同樣被裝在袋子里的女同事,露出了血腥而恐怖的笑意。
就這樣,我稀里糊涂地被賣給了這個專門為非作歹的狂徒,成了他的女人。他拿著沾著不知是誰的血的匕首,在我的臉上擦了兩下,說了一些我聽不清的話,我看到自己的腳踝處流著汩汩的濃血,被一直粗的麻繩捆綁得已經沒有了知覺。我意識模糊,甚至沒有力氣掙扎,被軟禁在一棟建筑里。
由于我精通電腦辦公,且英語還可以,在一次合同商議的緊急情況下,他們找不到合適的翻譯,突然想到了捆在內室的我,從此承擔了一部分對接工作,反正放著我這勞動力也是不用白不用,于是,我開始在工作的縫隙中尋找機會逃跑。每天出入各類場所,馬路上,我看到很多像我一樣被賣到這里的女人,她們一個個神情恍惚,眼神呆滯,還有的已經看得出,精神狀態已經徹底崩潰,頭發蓬亂、衣衫襤褸,要么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要么大喊大叫。
我的同事就沒有這么幸運了,她的賣家把她看得很緊,不能離開住所一步。畢竟,買下她的男人不能調動很多力量再把她抓回來,而我,有的是人看著,即使出來工作辦事,也很難逃出那個男人的五指山,到處都是他的手下和眼線。
由于要翻譯一些文件,和對接一些合同,我被允許擁有一部對接業務的手機,我開始尋找各種單獨的機會往國內撥打電話,但是都無法打通。我試圖發短信,但是當我聯系老公編輯“我在緬甸,收到請回復”時,短信自動被改寫成了“我在辦公樓,請帶我回到住所”。我連忙刪除了編輯內容,我知道這部手機已經完全被控制了,一旦我按了發送鍵,馬上就會有人上來抓我回去。
我不得不更加努力工作,以打消他們已經可能發覺了什么情況,從而生起的疑心。所以接下來很長的日子,我都正常地辦公,正常地出行,絕不用手機多按一個不該按的按鍵。
又過了一個月,他們安排我去國外對接一個合同,飛機上我遇到了以為美麗的空姐,不知道為什么,她看我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同,時不時地從我身邊經過,中間飛機經停了一個城市,下飛機后我經過她的工作臺,她暗示我是否有話要說,我回應她,說我可能買錯了機票。她問:“女士,您的機票是您本人訂購的嗎?”她的眼神告訴我,她知道我是被拐賣的人,并且有人控制著我的行蹤。我說:“不是的”。她遞給了我一張新的機票,說到:“請坐這趟航班,會有人接應您?!?/p>
我拿過機票,上面的目的地是北京首都國際機場。當我的飛機落地時,我看見了警察和大使館工作人員站在一起……
聽見阿波喊我起床,我清醒過來,鐘表已經是早上六點。我發現這是個夢,更準確的說,這是弟弟給我的信。呵,他長大了,知道了什么是欺騙和出賣。我知道他想說什么,可是被出賣,被背叛,被欺騙,本就是這人世間的常態,而我,又怎能逃脫呢?
傍晚,我買了些祭品,給弟弟燒了些紙,那天突然風特別大,紙錢被刮得到處都是,這個家伙,又調皮了。如果他活著,不知道我們會是什么樣子的?;蛟S,我們關系也會挺好的吧?也或許不好,看著家里擁擠的房間,逼仄的過道,恐怕他是不會喜歡的。
我知道阿波是怎么想的,他的心向往的方向不在我這里,我或許有用,適合結婚,但不是心之所向。這世界上永遠有更年輕,更美麗,更聰明的人選。男人是沒有忠誠可言的,他們對于感情的背叛是沒有任何羞恥心的。這點和我們女人不一樣,畢竟我們在這方便受得教育比他們多多了,或許這教育是幾千年總結的管理條例,對我們并沒有什么實質的幫助,但是,我們多少還是比較愛干凈的,床上用品,不敢隨便亂用的。男人們就不一樣了,他們越多越好,越新鮮越好,很不講衛生。
當戀愛這場荒誕的騙局退潮以后,知道了真相的我很痛苦,也很難過,但是,又有什么辦法呢?如果可以不用考慮父母孩子,沒有經濟束縛,沒有安全隱患,我大概也不會非要留在一個不愛我的男人身邊。我知道他不夠愛我,其實我也很難愛上一個不愛我的人,但是這種話誰能說的出口呢?畢竟,日子還是要靠演技繼續過的呀。他也一定能感覺到我的冷淡,但是還是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的樣子。我們每天晚上和衣而睡,表演平淡的對手戲,都試圖將這遍體鱗傷的日子過下去。阿波說,他不相信女人,更不相信愛情。但是相對于別的女人,他是相信我的。人總是更加相信不愛的那個人,因為輸得起。他一定是被某個外面的愛情害慘了,才這么灰頭土臉地蜷縮回來。
終于,他說:“我還不夠愛你嗎?你要我怎樣,你才能過去?”我說:“給我買玫瑰花,發朋友圈?!睆母星榻嵌壬?,我覺得自己很可笑、很愚蠢,但是,我必須很可笑、很愚蠢。因為我的生活需要我可笑、需要我愚蠢。我抱著玫瑰花,不敢回家,也不敢下車,我害怕被別人看見我的狼狽,我抱著那束玫瑰花,扣著遮陽面罩,為我死去的愛情和對婚姻僅有的期待哭了兩個小時。我知道,又一個自己,死掉了。這束沒有任何愛情的玫瑰花,是我能為她爭取到的唯一的祭奠之物。
不知道,阿波是不是也是這樣,面對過去橫尸遍野的自己,在百轉千回中,掐死了自己的愛情。這一刻,我理解了李娟那句話“當你在最需要愛的時候,沒有被深深的愛著,你就不覺得愛是多么重要的東西,以后無論得到多少愛,都不以為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