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微信朋友圈,里頭的人每天過的風(fēng)生水起的。孩子可愛懂事,老公帥氣溫柔有錢又特別專一不搞破鞋,高材生努力工作的日常記錄,長輩轉(zhuǎn)發(fā)的各種心靈雞湯,垃圾軟文。總之 里頭沒有一個人缺錢,世界各地的游著,高級館子叭唧著,成天沒別的事,就是享受高級生活。想起我也無數(shù)次跟這些人出現(xiàn)在同一個飯局,如今再想起這些人,我就猶如一個叫花子換了身衣服,全靠硬擠出的氣質(zhì)跟他們混了一些年。那也不過是一年前我的生活而已。
任何人的生活也不會光是這些高級大飯館點(diǎn)綴下的風(fēng)花雪月,一定還有很多亮出來不那么美好的雜七雜八的膩歪的人與事,只是他們選擇了只分享自己生活里的光鮮與靚美。我一直活的沒那么正能量,我喜歡跟別人分享我自己生活里不如意的一面。有一個朋友曾經(jīng)非常認(rèn)真的說,常宇,你不用每天這么嚎叫,你過的沒你說的那么慘。我懂她的意思。我也因?yàn)槊刻煸趹K叫,遭到一些陌生人的譏諷,說你一個休學(xué)的女孩子且沒有工作的人以后連生存問題都沒解決有什么資格抑郁啊,啊?休學(xué)就不能抑郁了啊?所以抑郁也是一種富貴病,沒錢不能抑郁,窮人抑郁都很遭笑啊。
我不知道那種高大上的話怎么表達(dá),我想說的是,我是覺得人跟人的差別沒多大,越往后活,越這么覺得。富人,窮人,要飯的,掃大街的,小市民,大人物,小人物,除了吃喝拉撒的分別,誰不是一個見錢眼開勢力庸俗的存在。在這個時代,我們只能改變我們的穿戴,吃相嘴臉這事會跟隨你一生一世。這是一個荒蠻的時代,要臉,得體,跟中國人沾過啥邊啊。我的生活一直也沒擠到過特別“高級”的人堆里去過,可是我畢竟才活了二十年,還有許多鳥沒見,不是非得把林子逛遍了,才能對所有鳥有發(fā)言權(quán)。同在一個林子,能有多大差別。
我對自己的生活的抱怨和干嚎,是一種撒嬌,是一種哀怨,是一種生活方式,是一種呢喃,是一種自己對自己的傾訴,更是一個孤獨(dú)者與風(fēng)的對話。我難道不知道我成天在網(wǎng)上干嚎對于改變自己的生活意義不大?但是我無法停止干嚎,干嚎是我對這個世界最后的真誠。我始終沒有特別艷羨過別人物質(zhì)上豐裕的生活,作為少女最大的虛榮,我只是覺得自己年輕的時候沒有好好愛過一回好幾把遺憾。想想到了三十多,想大愛一場的時候,我那朵與一個少年之間催發(fā)出的鮮嫩的愛情小花朵,也因?yàn)槲业纳眢w和精神狀況及沒啥錢,戛然而止了。
我在世人的眼里,應(yīng)該算是一個失敗者吧,按照很多人的標(biāo)準(zhǔn),我活到四十歲的時候,名下不在一線城市掛著幾套房,那不白活了嗎。好了,我說完這句話,好多人都想死了吧。我現(xiàn)在沒啥房產(chǎn),像樣的工作也找不到,所以我就活該被人瞧不上了?我就是住大街上去,跟別人的生活有什么關(guān)系呢,我只不過是在過我自己的生活。我實(shí)在對于反駁別人失去了興趣,但是總有人會沒事評價評價我讓自己在世人跟前露露怯。想起自己也有過沒事拿著網(wǎng)上一些跟自己完全不干的人用不善意的話轟炸個幾句的過往,我只想說,我不要臉過,但是我如今學(xué)會了要臉。那會惹的對方非常惱怒,到處打聽人非要弄我。文化人報復(fù)心好強(qiáng)嗷,丫們才是世界上最嚇人的一個群體。勢利,雞賊,小肚雞腸,聽不得別人戳穿自己的嘴臉。那么大歲數(shù)了,還不能面對自己的逼樣子啊。自從我在網(wǎng)上瘋以來,也不少人罵我,沒啥人能罵我到點(diǎn)子上。追著罵的不多,我想是因?yàn)槲覜]那么招罵吧,雖然有時候確實(shí)很欠罵。可是,我作為一個名副其實(shí)的網(wǎng)絡(luò)文化人,瞧不上別人那不特正常嗎。沒誰讓我特別高看一眼啊。我說過很多次,但凡一個人靠著賣弄文字討生活,那基本就是光著屁股在作人的,腦子里那點(diǎn)溝溝坎坎,誰看不出來啊。再加上我天生聰慧過人,特別容易就把別人看穿了。啊,我也就這點(diǎn)優(yōu)越感沒事拿出來牛逼一下了。
我也知道自己是一個喪氣爆棚的人,我不知道這是不是病。如果是病的話,也治不好,我也不想治。那些無盡的焦慮與惶恐不會因?yàn)槲艺伊藗€體面工作買了個房就會散去,它們會一直在,別無選擇,只有試著跟它們共生。我生活中當(dāng)然不光是這些顛沛流離的不如意,還有一些無論如何都讓人艷羨的一些地方,比方長輩身體健康,雖然年歲大了,目前還沒有讓晚輩們操很多心,我們兄弟姐弟間關(guān)系和睦。后面的生活誰知道會怎么樣呢。想起一個嫁到新西蘭的表姑的故事,她在國內(nèi)的家庭一直和睦,后來因?yàn)楦赣H姐妹幾人鬧翻了。在這種狀況里,有太多鬧翻的理由了。我不知道我以后面臨什么的情況,所以我才急吼吼的想盡快存錢買房,如果以后身體出現(xiàn)問題,我想我也沒時間和精力風(fēng)花雪月了。
我更是一個糾結(jié)的人,最近兩年一直在想是要扎到人堆里過一種煙火的生活,還是把自己藏起來過一種完全屬于我自己的人生。我感嘆過很多次,如果我不是為了錢,我用的著出門搭理任何人?而且我目前也不過是想在成都買個小房子,把自己藏起來。其實(shí),我何嘗不知道活著是無法真正把自己藏起來,除非把自己關(guān)到骨灰盒里去。可是活著不給自己找點(diǎn)事干,怎么捱過這每一日,每一夜。我又不像別的大傻逼那么自戀那么喜歡自己,我想整容也想自然接受,每天睜眼舉著一個鏡子瞅著自己那張丑臉都能美美的笑三天。
我經(jīng)常拿自己開玩笑說自己很丑,可是我不這么說,我說自己美得跟劉亦菲似的,多少人等著把我日吐嚕了呢?有一種特別 ‘招日’的美?這不等于在自己臉上刻傻逼這樣的大字兒嗎。我對自己的很多真實(shí)想法都淹沒在了我瘋扯扯的各種玩笑中了。我自卑啊,我就是太知道自己那么點(diǎn)能水兒了。我跟人聊天,我知道自己能聊到什么程度。我寫東西,我也知道能寫點(diǎn)啥。偶爾別人甩我個題目,我完全沒法寫。說到底,我特別不愿意勉強(qiáng)自己寫一些鬼迷日眼的東西,我覺得那些東西都好無意義。即便那些東西能換來不錯的錢,我也不太會勉強(qiáng)自己。我已經(jīng)在做一件我特別不情愿的事情,比如活著。在活著的基礎(chǔ)上,我還勉強(qiáng)自己做自己特別不喜歡的事情,這不等于活在豬圈里,還得以吃屎為生嗎。
我對人談不上厭惡,我只是覺得,多看一眼,少看一眼,對于我來說沒啥差別。他們的生活我可以想象,但是完全沒有感同身受的共鳴啊。我不具備賣肉的資本,明星找個大款兒把自己賣了的愛情故事天天在上演,可是那些對于普通人來說,太天方夜譚了。可是這些都攔不住各種普通人留著哈喇子做著這種天花亂墜的春夢。
我特別善于拆穿別人的生活里一些美好的假象,我終于長大了,覺得對別人的生活說三道四無論如何是不地道的。你看我,現(xiàn)在還給過誰臉,提過誰一句。不過,我還是好善于干這個活兒,最后忍不住把自己戳了個千瘡百孔,胸膛都在漏風(fēng)。茍且,活著就是茍且。幸好,世界上,還有火鍋,還有那一波一波成長起來的嫩男,他們水嫩的走過你的身邊,身上帶著未曾被染指過的干凈氣息,一顰一笑,像清風(fēng)吹過的田野和潺潺流過的溪水。多年以后想起自己瘦弱文靜一頭濃發(fā)的樣子,那已經(jīng)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如今我活成了曹七巧,纏在我身上的不是黃金的枷鎖,是我對歲月的惶恐和焦慮。可是,誰的一生不是在這些紛繞和愁悶中度過的呢。內(nèi)心還是要懷有一些希望,萬一,能過上想要的生活呢。
其實(shí)我是一個很內(nèi)向的人,是生活逼得我搜秀不打磕絆。與其裝小可愛,我情愿坐在角落里剝指甲,但是生活啊。 ???唉,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