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5-27 22:31
十一年前，在妃雪閣，他，為素衣琴師，她，是傾城的舞姬。燕趙之地，楚水兩岸，只有她有資格踏上那座飛雪玉花臺。
盛大的演出，她弄簫的倩影出場，便驚艷地呆住了所有人，紛紛白雪伴隨簫聲飄落。他彈琴，她翩翩起舞，宛若天人。他的眼神，始終沒有離開她。
然而，燕國最有權勢的雁春君出現了，他是燕王的叔叔。
“久聞，妃雪閣有位奇女子，超凡脫俗，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他默默彈琴。
雁春君賜她西域珍果佳釀，廣寒胱。但是，在燕國，有一個公開的秘密，如果雁春君賜酒給一名女子，意思就是，要她整個的人。
機智如她，當眾灑下美酒:“感謝上蒼對妃雪閣的眷顧。”
送客，她轉身背立。
雁春君如何又肯罷休，他要看她跳“凌波飛燕”。
她曾立過誓言，此生，絕不在人前跳這支舞，如違誓言，必見血光。
雁春君邀她去王府，隨從應聲而上，要帶她走。
緊急時刻，人影落下，他，跳了出來:
“請回吧，二位。諸位貴客，可能不知道妃雪閣的規矩，要請雪女姑娘到府上一舞，需要提前三天邀請。”
“這里只談風雅，不論朝政，客人不準舞刀弄劍。”
雙手按住兩隨從拔劍的手，動彈不得。
“哪個混蛋定的這規矩！”
“定下妃雪閣規矩的那個人，相信二位應該不會陌生。”
“定規律的這個人，就是太子丹殿下。”
“放肆！兩個無禮的東西，還不退下。”
雖逃過一劫，但三日后，她必須去王府一趟，否則。。。
小雨菲菲，木堤上，楊柳下，她佇立岸邊，若有所思。回頭。
“是你。”
他執傘為她遮雨:“燕國深秋的雨，雖然凄美，但卻冰寒徹骨，會瘀積在肌體中。”
“我知道，但是我喜歡。”
“在燕國，得罪了雁春君，恐怕沒有人能夠太平無事。”
“你害怕了？”
“我能應付。”
“你為我擋住那些惡人，我好像還沒有跟你說過謝謝。”
“不必客氣。”
“雁春君到底是什么樣的人，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得罪了他的人，很快就會消失，永遠不會再出現了。你現在唯一的選擇，就是立刻離開燕國，走得越遠越好。”
“那你呢？你怎么辦？”
“難道。。。你想保護我？”
“我會的。”
“你，是不是很喜歡我？”
“我。。。”
“你這么做，無非也就是為了接近我。其實，你們都一樣。”她有點失望。
“你已經不再相信任何人了，我。。。聽說過你的過去，我能夠理解，任何人有過這樣的經歷，都會。。。”
“你以為你是誰？！你知道，昨天晚上那些看客，花了上百兩黃金，等了整整兩個時辰，只為了看我跳一支舞。他們這些人是什么身份，這些人在燕國，不是位高權重，就是富甲一方。但是在雁春君面前，他們連一點聲都不敢出。你，不過是區區一個琴師，有什么能力保護我？”她在為他擔心，在關心他嗎？
“我會留下來。”
“那是你的事情。”她離開。
雨，還在下，他撐著傘，獨自行在木橋上。
橋的那頭，立著一個黑衣殺手。他略一停頓，繼而繼續緩緩行進。
噠噠的腳步聲敲擊著木橋，握緊手中的劍。擦肩而過的剎那，他放飛了手中的梅花紙傘，拔劍而出。可還是不夠快，一雙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被抓了。
她收到了兩份禮物，一對玉鐲，一把破爛的雨傘。她沉思片刻，讓人幫她戴上了那對玉鐲，帶著那把雨傘，坐進了抬往王府的轎子。
轎子抬進王府，他被押去處死。
當聽到她進府的消息，他怒了。手被綁著，他用手臂夾住一個隨從的劍，轉身刺死了一個，又用牙咬著劍結束了另一個，他要去救她。
雨，還是在下，他一人一劍，被院里士兵團團圍住。房中，她開始起舞。奮力拼殺，解決了所有士兵。最后阻礙他的，只有擒他的那個殺手。舞蹈，還在繼續。殊死搏斗，他還是不夠快，再次被刀架上了脖子。劍柄反轉，他將劍刺穿了自己的身體，同時，刺穿了敵人的身體。
舞畢，長長的水袖掃滅了所有的燭火，黑暗中，她殺死了雁春君。玉鐲落地，摔成碎片。
雨更大了，電閃雷鳴。他拄劍，踉踉倉倉，跌跌撞撞，終于跪倒在府門前。她執傘而來，為他遮雨，是他的傘。
目光流轉。大批士兵傾巢而出。
“看來，那些人已經發現了他們的主子被殺了，我們走吧。”他說。
“我進入這扇大門的時候，就沒想過要出去。”
“跟我，一起離開。”
“離開？我們能去哪里，雁春君是燕王的叔叔，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他們也不會放過我們。天底下，再也沒有我們的容身之地了。”
“天下，并不是只有燕國，我們的生死，不是由他們決定的。如果，真的有天涯海角，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嗎？”
“你，真的相信？”
他抬頭望天:“我相信，在這片暴雨的后面，會有美麗的彩虹。”
山崖邊，并肩而立，士兵步步緊逼。
“這里，應該就是我們逃亡的盡頭了。”
“他們到底，都不肯放過我們。”
“后悔了？”她伸手接住了飛來的白色小鳥，“雪燕，它的翅膀被淋濕了。”
“北嶺有燕，羽若雪兮。”他幽幽道。
“朔風哀哀，比翼難飛。”她接。
“欲遮雨兮，奈之若何。”
“朔風凌凌，”
“終不離兮。”
“終.不.離.兮。”她重復道。
“阿雪，有一句話，我一直想讓你知道。”
“我已經知道了。”
“你。。。能夠同意嗎？”
“既然你知道我的過去，那你也一定知道，我曾經立下誓言，終此一生，不會再嫁。”
“我不在意任何世俗的牽絆，我所希望的，只是能夠陪你走到生命的盡頭。”
她流下了晶瑩的淚花，他要為她拂去，她卻輕輕推開了他的手。轉而。
“你看那里。好美的彩虹，你曾經說過的。”
他抱著她，一起跳下了懸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