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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年,我在街道的銀行支行工作,芬兒是我的同事,后來我和她成為了好朋友。行里要搬家,新租了辦公樓,恰巧房東開了一家裝修公司,不知怎么談的,行里決定把辦公樓的裝修也交給房東,并安排芬兒盯著裝修進度和質(zhì)量。從此,芬兒開始跟房東打交道。
幾天后,我突然接到了芬兒的電話,她對我說“我感覺……我好像找到真愛了。”她的聲音熱情又激動,隔著電話我都能想象她滿臉紅暈幸福冒泡的樣子。
一般毫無預(yù)兆說找到真愛的人,理智常常沒有和感情在一起。我問出了大多數(shù)人都會問的老問題,“你是不是先冷靜一下,你怎么確定他就是你的真愛呢?”
芬兒的聲音亮亮的,“你不知道,昨天晚上裝修到很晚,他開車送我回家,我冷得在搓手,他拿出護手霜給我抹手。你不知道他在我手上慢慢揉開護手霜時,我感覺有多溫暖。我長這么大,從來沒有人這么對我。他就是我要找的真愛。”
“你最好再考慮一下。”這是我唯一能給的建議。
愛情奔涌而來時,擋也擋不住。第二天,男方帶芬兒見了他六十多歲的老母親。老母親拉著芬兒的手,不停地夸她漂亮、溫柔、懂事,還一臉感慨地說,我這個兒子就交給你了,然后把準(zhǔn)備好的“彩禮”三金——金鐲子、金項鏈、金耳環(huán)塞到芬兒手里。
芬兒也帶著男方去見自己的父母。她的父母一直催婚催得緊,這下見到女兒真的帶回一個男朋友,模樣還挺周正,簡直樂得合不上嘴,一個勁兒地說“好,好,好,趕快結(jié)婚吧。”
最后芬兒向我這個好朋友傳遞訂婚的消息。
“你們也太快了吧,才認(rèn)識幾天就見完雙方父母啦?”我驚訝得不行,手里的面包都顧不上吃了。
“那當(dāng)然,遇見對的人了,就得趕緊抓住。”芬兒此時此刻完全是一個陷入甜蜜愛情小女人,甜得眼睛都笑彎了。
“嗯,那就祝你幸福啦。”作為好朋友,我送上最真誠的祝福。
又過了幾天,芬兒突然給我打電話,“怎么辦?他好像結(jié)過婚啊!我接了一個他的電話,一個女人自稱是他的前妻!”
“什么?他結(jié)過婚?”這個消息真讓人意外,“究竟什么情況?”
原來,昨天芬兒和男方在一起工作,男方跟裝修工人說話時,手機有電話進來,響個不停,芬兒看男方在忙就按了接聽鍵,對方是個女人。
“你是誰,找他有什么事?”芬兒問。
“我是他前妻,你是誰?”電話里傳來一個冷冷的女聲。
“你是她前妻?我是他女朋友。”芬兒表明自己的身份。
“什么?不可能!他怎么會有女朋友?我們才剛剛離婚。”
掛上電話,芬兒轉(zhuǎn)身看著正在和工人說話的男人。這個男人可從沒說過他結(jié)過婚啊。雖然結(jié)過婚和沒結(jié)過婚的男人,只要是單身,都可以結(jié)婚,但是有過婚史是非常重要的情況啊,他怎么可以隱瞞。而且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孩子,芬兒可不想一結(jié)婚就當(dāng)后媽。
更重要的是,他隱瞞了結(jié)過婚的事,他還有隱瞞其他事情嗎?他說的話都還能信嗎?
芬兒焦慮得不行,她恨不得立馬問問男方,這個女人究竟是不是他前妻,他究竟有沒有結(jié)過婚,如果結(jié)過婚,他為什么不告訴她。
“還有,我現(xiàn)在要直接問他嗎?”芬兒甚至猶豫該不該問個明白。
“問,一定要問。不然,就這樣結(jié)婚你甘心嗎?”我問她。芬兒不甘心,兩人還計劃過幾天去領(lǐng)結(jié)婚證,不問個清楚,怎么甘心領(lǐng)證呢。
男方講述了他的婚姻故事。前妻是一個外企高管,地位高,收入高,和他結(jié)婚后,依然瞧不起他,在婚姻里常常頤指氣使,把他的臉面往地上踩,他過得沒尊嚴(yán)極了,只好離婚。他和前妻有一個兩歲的兒子,離婚時,前妻也一并奪走了,由她撫養(yǎng)。前妻不讓他見兒子,卻經(jīng)常打電話問他要撫養(yǎng)費。
“那你為什么要瞞著我呢?”芬兒沒那么氣憤了,可還是生氣。
“因為我怕失去你。”男人的口氣軟軟的,顯得可憐,“怕你離開我啊。”
芬兒的心又軟了,這個善良、溫暖的男人多么可憐啊。飽受惡毒前妻的折磨,她的前妻怎么能如此對待他呢?還不讓他見兒子!不過芬兒心里也松了一口氣,不讓見兒子也好,她也不想將來跟這個孩子經(jīng)常見面。
“事情真的是這樣嗎?你相信他說的是實話嗎?”我問芬兒。
“我不知道。”芬兒已經(jīng)從對男人的可憐和心軟中冷靜下來,咬著嘴唇,沉著臉猶豫不說話。
芬兒又想起電話那邊的女人,聲音冷冷清清,聽起來不像是一個自私傲慢的人。雖然她的耳朵相信了男人的話,可是心里像是有只貓在抓,讓她越來越不安。
“我想去見見那個女人。”芬兒想偷偷去見電話里的前妻。
“你瘋了嗎?”我看著芬兒越來越晦暗的臉,也不忍打擊她,“再說啦,她會見你嗎?她愿意見你嗎?”
芬兒還是聯(lián)系了男人的前妻,前妻同意了見面。見面地點在前妻的辦公室。同是與這個男人有瓜葛的女人,內(nèi)心似乎有某種默契。
前妻告訴芬兒,她是男人第三個老婆,而且是結(jié)婚以后才發(fā)現(xiàn)男人還結(jié)過兩次婚,他還有一個女兒,女兒跟著他前面的某個妻子。她家庭條件不錯,自己又在外企當(dāng)高管,當(dāng)初執(zhí)意要和這個男人結(jié)婚,父母是堅決不同意,她為此從家里搬出來,后來還鬧到和父母斷絕關(guān)系的地步。結(jié)婚以后,她再也沒回過家。
前妻為了這個男人和婚姻付出太多,她很希望這段婚姻能幸福,證明自己沒有看錯人,證明自己付出得值得。婚后,又生了兒子。
可是,男人婚后還是不斷跟女孩聯(lián)系,跟不同的女孩聯(lián)系。
“你知道我查出他有多少開房記錄嗎?”這個女人面無表情地說“八百多次。”她終于忍無可忍,帶著孩子堅決辦理了離婚。
芬兒坐在前妻對面,聽到這些話,嚇得眼睛睜得大大的,手攥得緊緊的,都抖了起來。回到家,芬兒開始跟這個男人對質(zhì)。
“你究竟結(jié)過幾次婚?”
“一次。”
“說實話,究竟幾次?”
“兩次。”
“你再想想,究竟幾次?”
“三次。”
在咆哮與爭吵過后,芬兒要求分手。男人說,分手可以,但你得把我母親給你的三金還給我,除此之外,男人還提出,相處半個月以來,和她一起吃飯看電影的費用,讓芬兒還給他一萬塊。
芬兒被這個男人的自私、摳門和不要臉震驚了。把三金扔給男人后,芬兒拒絕再付一萬元。她和男人就談了半個月,吃了幾頓飯,看了幾場電影,這個男人就要一萬!他怎么不去搶!?不掏錢,堅決不掏錢!
男人打開手機,翻出不知道什么時候拍的芬兒的裸照,給芬兒看,威脅她說,如果你不掏錢,裸照我就發(fā)出去!芬兒的臉憋得通紅,這個男人竟然這么無恥!無恥!太無恥啦!
走投無路的芬兒又來找我這個狗頭軍師。
“你怎么會這么快就跟他發(fā)生關(guān)系?還被拍了裸照。”我也被這個變故炸得蒙蒙的。
“當(dāng)初你讓我冷靜,我怕你說我沖動,就沒敢跟你說。”芬兒也后悔不已。
可是對付渣男,尤其是以散布裸照威脅女生的渣男,我們都沒有更好的辦法。
芬兒躲了起來,可這個男人認(rèn)識芬兒的領(lǐng)導(dǎo),不然也不會既把房子租給他們銀行,還能拿到裝修的活兒,芬兒白天上班都提心吊膽,生怕他到領(lǐng)導(dǎo)那里說些什么。一到夜晚,男人找了幾個混混,去芬兒住的房子那里騷擾她,威脅她掏錢。
某天,芬兒打電話給我,讓我去派出所給她送點吃的穿的。帶著東西,我迅速打車沖到派出所。原來,昨天晚上男人又找了兩個混混在芬兒的房門前敲門,讓她還錢。芬兒怕得不行,直接報警了。警察了解情況后,第二天也傳喚男人到了派出所。為了處理這件事,芬兒在派出所呆了兩天。
“你跟我回我家吧,”看著芬兒啃著饅頭,喝著涼水,我心疼地不行。
“不用,不用。”芬兒急忙搖頭。
“那讓你爸媽來接你,行嗎?”
“不用,不用。千萬不要告訴他們,”芬兒頭搖得更厲害了,“我在派出所挺好的,這里最安全。”
后來,芬兒和男人的事情處理得怎么樣我就不知道了,因為,我聯(lián)系不到她了。
過了幾個月,某天我接到芬兒的電話,電話那邊傳來她生動活潑的聲音。原來,為了徹底擺脫那個渣男,她辭了工作,賣了房子,搬了家,換了電話,現(xiàn)在終于恢復(fù)了平靜的生活。
“這是我的新號碼,有空一起出來聚聚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