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這份“樸素自然主義呼吸觀”在這個賽事當中,被徹底改變了。當比賽進行的了80km段的時候,我感到非常痛苦,那個疼痛,是摧枯拉朽式的,每個部位都在哀號,像敵軍催降的號角那樣的號叫,這號叫占領我身體的各個角落。此起彼伏的響了起來,左右齊鳴四面楚歌。真是長敵軍亡威風,滅我軍之士氣。在這慘淡的境況下,我的精神和思想也變得異常脆弱起來,腦子里總是忍不住在想,我這里痛了,那里又痛了,我還能堅持多久,我是不是不行了呢。這樣的消極情緒就像凜冽的寒風將精神的枯枝吹得搖來擺去,真擔心它冷不丁什么時候咔嚓一聲折斷了。對于一個正在參賽的馬拉松跑者而言,消極思想真不是個好東西,他就像河里出現了藤蔓植物,在你游泳的時候默不作聲地就攀爬過來,繞上脖頸,一點點地勒緊你,叫你虛軟,慌亂,甚至把你活活勒死......想到這里,我一個激靈,決心振作起來!要想不被這些悲觀的念頭卷入其中,就必須找到一個新的可以依靠的點,好將思想轉移在上面。
這時候我想起曾經讀過的那本關于呼吸的書,我還記得,書上有一個非常核心的內容,是說當我們往外吐氣的時候,每次所落的腳位最好是交替的。于是我就開始做這個事情,呼氣出左腳......吸氣出右腳......呼氣出左腳......呼吸出右腳......剛開始的時候好古怪呀。抬腳抬起來了,你卻覺得不對勁了,似乎不應該是這只腳。這一切顯得那么不自然,需要動用一點思想去調節控制。
在馬拉松的中途突然開始操練呼吸法,他顯得那么不熟悉,有些別別扭扭的。但正是因為如此,它轉移了我的心思,80km以后好長一段時間,我一直在努力琢磨這個呼吸法,用心呼吸,再沒有去過度關注自己的疼痛,認真的感受氣流在鼻腔和胸腔腹腔的出入,交錯的步伐以及他們和氣流形成的彼此呼應,那種錯落有致的節奏感......也不知是什么時候身體進從疼痛中解放了出來。仿佛微微的飛了起來,像古代卷軸畫里那種帶著祥云的馬,毫不費力地騰空而起,把飛燕于足下......這么說的確有些夸張了,也許那步伐尚未輕靈到如此地步,但疼痛是真的不見了。甚至生出了些愉悅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