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兩層小樓，三間敞亮的門面，玻璃柜臺，貨架，擺滿了各種不同的貨品，再往里走是一間小庫房，和通往樓上的水泥樓梯。樓梯很窄，有點陡峭，墻面上開了一個小窗，窗外的光線足夠照亮狹窄的樓梯口。庫房內堆滿了大大小小的貨物，靠門邊有一個單人床。后來，小策才知道，這里也是杜驍驍的臥室。

洗臉盆，鏡子，暖壺，指甲刀，洗發水，護膚品，玩具，香皂，牙膏，毛巾，還有小策從未見過別致的工藝品。仔細看柜臺里還擺滿了各種粉餅，遮瑕膏眉筆，口紅。這讓從沒見過這些商品的小策，對眼前的色彩繽紛的世界，充滿了濃厚的興趣。

“哇，這簡直比我們鄉里商店的東西多了。以前只在玻璃柜臺外面，癡癡望著它們，如今可以親手觸摸，簡直太幸福了。

“怎么樣，喜歡在這里工作嗎？你現在要快點熟悉每件產品的性能。記住價格，要做到，顧客問那一樣，能隨口說出價格和商品的性能，生產廠家。

看仔細點，不要混攪。不用死記硬背，要發揮你的聰明才智

小策小時候喜歡村里走鄉串戶的賣貨郎。他們騎著自行車后座安裝固定一個鐵絲籠子，中間有個小門，里面裝滿雜貨，針頭線腦，孩子用的頭花，頭繩，幾顆糖果，幾個芝麻球，毛毽，跳繩。惹得小孩子像蒼蠅一樣緊緊盯著不放。再大一點去供銷社，看著玲瑯滿目的商品。心想這么多商品，都要一一記下它們的價格。了解產品的性能，生產廠家。

那天，他們一行人隨著杜驍驍上了另一輛客車，天已黑透時才搖搖晃晃的來到這里，一個不大的小縣城。門店已經關門，開門的是一個很漂亮的小姑娘，露出甜美的笑容。

“哎呀，你們可來了，怎么這么晚。爸爸媽媽都等急了。快，快進來。”

她歡快的招呼著每個人。透亮的肌膚，明亮的眼睛，歡快的氣氛，如沐春風。

人群瞬間灌滿了樓上的每個房間，杜驍驍的父母忙著招呼著客人，滿臉笑容。他們對眼前這個瘦弱的女孩，上下打量。

“孩子給你們送來了，在農村這是違反常規的，村里人都知道她來找未婚夫，幾乎成了天大的新聞，這以后他們兩個成為夫妻當然是最好，如果兩個人將來走不到一起。那個村她是回不去了，會讓人戳脊梁骨的?！?/p>

說話的時候，小策的舅舅聲音里有幾分威嚴，像滿腹心事無處發泄終于找到了可以痛快說出口的理由。他對妹妹，妹夫這兩口子頗有成見，特別是在這件事上，他想不通的事太多了，好好的女孩就這樣，沒名沒分的送到別人家，還離家這么遠。好不容易把她養大，正是家里的好幫手，如今，硬生生的把這孩子推出家門。可他了解妹夫的火爆脾氣，不愿和他直面自己的疑問，畢竟他是孩子的父親，自己再意見也沒用?，F在，大家聚集在一起，該他這個當父親的說話的時候，他卻什么都不提。在所有親戚中他歲數最大，輩分上是舅舅，他感到自己有責任向男孩的父母提出所有的問題。俗話說，丑話說到前面，話丑理不丑。以免以后真的出現什么問題了，落下有理說不清，有話說不明的下場。

“你們放心，孩子既然選擇了在我家，我們會好好待她的。如果將來兩人真的走不到一起。我們就給她找個好人家，把她從這里嫁出去。絕對不會把她再攆會老家?！?/p>

杜驍驍的父親很鄭重其實地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他想，來這么多人已經把孩子送到我家，這是自己熊孩子惹下的麻煩。不管以后發生什么事，我這個做父親的總不能在這個時候不出面表態。這些都是樸實的農民，都是我的老鄉，這鄉里鄉親的傳開了，還不落個不懂事理的罵名。

長輩們在一起談論的很愉快。

大家熱熱鬧鬧吃了飯，被送到安排好了旅館。第二天，留下一臉幸福的小策，只是這種幸福只存在她孩子般的幻想中。她不知道等待她注定是磨難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