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安處是吾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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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信說,你在魔都的水泥磚墻里生活,車多,人多,機會多,壓力多,生活成本高得驚人,已經讓你無法承受了。

你很苦惱,不知道這樣的日子怎樣繼續下去。是留下,還是回到普通平凡的家鄉小鎮,這是一道極難解的選擇題。感覺,就像站在一條岔路口,一條路通往碧海藍天,一條路通向綠肥紅瘦的春天。

哪兒的景色都那么美麗,美麗到你心癢得無法放棄。

偏偏你,你和你的朋友,還有很多很多的異鄉人,都要面對。

你覺得你很無能,連這么簡單的問題都解決不了,不干脆,太優柔。其實,要我說,這不是能力問題,而且,也這不是什么簡單的問題。

因為,取舍,這是禪家眼里也難以解決的問題。否則,為什么佛家和禪家都有放下的故事呢?

雪齋禪師去拜訪藏門禪師。兩人相談盡歡。雪齋禪師要告辭時,藏門禪師送他到門外。

藏門禪師指著庭院里的一塊石頭,問:“三界唯心,萬法唯識。你且說說看,這塊石頭是在心內呢?還是在心外?”
??? 雪齋禪師回答說:“在心內。”
??? 藏門禪師問:“一個行腳人為什么要將一塊石頭放在心里?”

雪齋禪師啞口無言。

“三界唯心,萬法唯識。”是佛法中一個很重要的佛理。人有二顆心,一顆真心,一顆妄心,大都數人都用妄心在生活,因為人都不太明白自己有二顆心,更難分清那一顆是真心,那一顆是妄心。找到真心很不容易,即使是有很高造詣的雪齋禪師也做不到。

你看,取舍如此之難,所以,你也不用再煩惱。

眼下,你只需靜觀內心,想一想,你自己想過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樣的,如果離開那座大都市,你是不是能在安靜無波瀾,也無更多選擇余地的家鄉生活下去。

無論是什么樣的選擇,只不過是安放一顆心罷了。億萬富豪要安放他們那顆自強不息,超越常人的卓越心;竹籬笆下,玉蘭花旁,小徑常掃的農家人,也只是想把那顆閑適安然的自得其樂發揚光大;粗茶淡飯,更鼓聲聲,寺院道觀,那些遠離紅塵的道外人,也不過想在繁雜的世事中尋到一方凈土。

說到底,如果你的心能夠找到合適的安放點,那么,無論在什么樣的環境中,你都會活得安然,不浮躁。

我想起關于“此心安處是吾鄉”的故事來。

宋神宗元豐二年,即1079年,重用王安石施行新法。當時,以司馬光為首的保守派和新法代表王安石斗爭激烈。

蘇軾由徐州調任湖州知州任上,例行公事,作《湖州謝上表》,大意是說他自己身為臣子過去無政績可言,再說皇恩浩蕩,值新法施行,蘇軾對新法頗為不滿,故在結尾處續上幾句牢騷話,卻惹下塌天大禍:
? ?? ? “陛下知其愚不適時,難以追陪新進;察其老不生事,或能牧養小民。”他以自己同“新進”相對,說自己不“生事”,就是暗示“新進”人物“生事”。結果被以指斥乘輿、譏切時政的罪名下御史臺,被牽連者百余人,釀成有名的“烏臺詩案”。

東坡有一位好友叫王鞏,就是王定國,受“烏臺詩案”牽連,被貶到地處嶺南荒僻的賓州。王鞏南下時,他的歌伎柔媚美麗的柔奴毅然隨行。

四年后,王鞏才得以北歸,與蘇東坡劫后重逢。兩人相見,倍感親切,于是王鞏準備酒席宴請蘇東坡。席間,他請出柔奴為東坡勸酒。蘇東坡問及嶺南生活的酸甜苦辣,歷盡艱辛的柔奴柔聲答道:“此心安處,便是吾鄉。”

柔奴的回答石破天驚,令一代才子蘇軾豁然開朗,恍然大悟,遂寫下一詞《定風波》
- ??王定國歌兒曰柔奴,姓宇文氏,眉目娟麗,善應對,家世住京師。
??? 定國南遷歸,余問柔:“廣南風士,應是不好?”柔對曰:“此心安處,便是吾鄉。”因綴詞云:

?常羨人間琢玉郎,天應乞與點酥娘。自作清歌傳皓齒,風起,雪飛炎起變清涼。
????? 萬里歸來年愈少,微笑,嘯時猶帶嶺梅香。試問:“嶺南應不好?”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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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一世,無論曾經輝煌或者成功,都有可能塵歸塵,土歸土;無論如何顛沛流離,都要歸于荒冢,而無論曾經多么榮華富貴,縱橫馳騁,最終都可能要安撫一顆心靈,此心不安,則生亦不若死。是矣,太多的人,終于開悟,釋加牟尼拋卻王家風范,創立佛教;李蘇同拋卻凡塵三千根,皈依佛門,世上才有弘一法師。當榮華若糞土,只望心安,安于塵,則塵,安于土,則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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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茂密的水泥森林,滿眼霓虹閃爍,滿耳車笛聲聲,笑語喧嘩,車轔轔,馬蕭蕭,一顆心卻不知擱在哪片葉上;漂泊在異鄉土地,哪一寸天空都似乎是別人的家園,而心心念記的,卻是夢里常回的故鄉——小橋流水人家,山青草碧,滿眼芳華,草香如夢,繁花似錦,故夢幽幽,于是,此心何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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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修說:“我只支持一種勇氣,那就是成為自己的勇氣。”

其實,無論你選擇在哪兒生活,都無須煩惱,只要,你能成為你自己。當然,成為自己是需要勇氣的。

在景德鎮已經安家的劉其奕和陳知音夫婦就是擁有這種勇氣的人。

四年前,來自江南大學的陳知音來到景德鎮,參加柴燒陶藝班。在這兒,她認識了未來的老公劉其奕。柴燒陶藝是非常古老而又奇異的燒陶技藝,講究的是陶土與材料的巧妙結合,柴燒溫度的不可控制會導致的顏色與花紋的變化。柴燒技術與當下的工業性的氣燒不可同日而語,其中的辛苦也不難為外人所了解。

當下,太多的年輕人喜愛過優裕輕閑的生活,但是,這對85后小夫妻不辭勞苦,卻迷上了柴燒,并且在景德鎮陶瓷學院附近的山村里,花了4萬8千塊,買了棟房子,并開設了自己的柴燒窯,每天與柴火、泥土在一起。

學習是無止境的,創作也需要靈感。為了尋找更豐富的創作源泉,他們還開車,從景德鎮出發,去安徽、江浙、福建、廣東、廣西、云南、貴州、四川等地旅行,還去了宜興、德化、龍泉等一些小地方,一邊旅行,一邊創作。旅行結束后,他們將這一路燒制出來的作品,做了一個展覽“旅行一年”。

喜歡一個詞語“不喧嘩,自有聲”。

無疑,像劉其奕和陳知音一樣行在路上的人,恰是這樣的人。太多時侯,我們無需說什么,但只要你一直在努力前行,去做,自會發出你自己的聲音,無論你生活在什么樣的地方。

近來有一則新聞說,“BBC一部紀錄片跟拍了49年,選擇了14個不同階層的孩子進行跟蹤拍攝,每七年記錄一次,從7歲開始,14歲,21歲,28歲,35歲,42歲,49歲,一直到去年的56歲。”還是當年的導演,從童年,到少年、青年、中年,直到老年。導演見證了他們的成長。導演拍攝這部紀錄片的初衷,只是想研究“窮人與富人差別到底在哪兒”。

一件事,一個課題,堅持四十九年,本身就是一個壯舉。

這樣的行走,讓人們對語言的華麗與喧囂棄如敝屣。這又是一個“不喧嘩,自有聲”的故事。

所以,你看,其實,你生活在哪兒并不重要,但是,你做哪些事,堅持了多久很重要。

一件事能夠持續很久,證明你對它的確有興趣,你的心在那兒。安心的工作,會很容易讓你感到幸福。

成為自己,所需要的勇氣,你擁有了嗎?

無論如何在塵世間摸爬滾打,無論收獲了怎樣的珠圓玉潤,亦或斷垣殘壁,或者怎樣行走在荒無人煙的廣漠踽踽獨行,都只求心安就好。

倘你,行進在城市的車水馬龍中,尚不能安心,就請回想起柔奴千年前的這個警語吧。

千年前,蘇軾終于明了柔奴的境界,開啟了他一生安步當車的生活,寄情山水,深思人生,“惟江上之清風,與山間之明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取之無禁,用之不竭”,將一顆心重新安置,于是,他終于心安了。

親愛的朋友,你知道該如何抉擇了嗎?2016/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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