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我與阿威是一起撒了泡長尿后成為朋友的。那時候的阿威二十一歲,我比他長一歲。那天我和幾個朋友一起喝酒,我的一個朋友叫生子,我們調侃叫他春生君,他說要介紹一個朋友過來,我們當然同意,人多熱鬧呀。春生君打了一通電話,半個多小時后阿威來了。
? ? ? ? 阿威騎一輛自行車,扔下車子就風塵仆仆地鉆進我們喝酒的那間路邊燒烤店。其實我以前就知道阿威這個人,畢竟我們都是鐵路子弟,生活在同一個區域,還一起踢過球,但直到那天我才真正細仔地打量一下他:一張很帥氣的馬臉,臉色微紅,長長的頭發引領著當時溜里溜氣的風尚,一雙大眼睛閃爍不定。阿威給我的印象并不深刻。那一天我們喝了很多酒,談足球、談學生時代的人和事、最后理所當然地談了女人。最后我們嘻嘻哈哈,吵吵嚷嚷一字排開撒了泡長長的尿,從此阿威就成了我們醉生夢死團隊的一員了。
? ? ? ? 每一次喝酒阿威都會幫著大家打開包裝餐具、擦拭筷子餐盤;每上一道菜都會把它擺放到大家最為方便的位置上。最初我以為只是彼此不熟而故意虛假賣乖的世俗客套,沒想到阿威就這么“客套”了十七年。十七年里我們喝了無數的酒,不知道醉了多少回,更別提醉后被阿威照顧了多少次,我總是記得他手里拿著水、醒酒藥、甚至還有速效救心丸。
? ? ? ? 阿威的人生路是坎坷的,他做過化妝品、酒水、奶粉銷售員,他轉戰大江南北,為了生活歷盡艱辛。他的職業隨著時間和空間不斷轉換,我們時常幽他一默說他換工作比換衣服還勤,那時候我們還體會不到阿威的不易,我們這些朋友雖然也努力向上,但多少都借助了父輩的一些陰涼,而阿威全靠自己一路打拼。現今的阿威生活穩定,家庭和睦,這是阿威咬緊牙關樂觀奮斗的結果。他與人為善,骨子里與生俱來的那份古道熱腸最終得到了老天的眷顧。
? ? ? ?如今我們都到了不惑之年,說是不惑,其實還是有很多迷茫的。人總有想不開的事兒,再剛強的人也有難過的坎兒。尤其是這個年紀的人總會遭遇理想與現實的沖突。談到理想這個話題,對于我這個年紀的人不免顯得有些矯情,所以往往就把那份理想硬揣在手里,捂著、蓋著,不好意思招給人看,慶幸的是我有阿威這樣的朋友。在我即將四十歲的時候突發奇想愛上了寫作,他得知我的想法后給了我很多支持與鼓勵。我們坐在一起談著他并不太理解的寫作的事,他總是全神貫注地傾聽,盡其所能地理解著我的想法,時不時說一句:“老郝,干吧,兄弟支持你!”。當我說到想寫一部小說的時候,阿威的表現甚至比我還要激動,他說:“你小說寫好了我資助你出版,我手里有倆錢兒!”然后憨憨一笑,眼睛里閃爍著喜悅的光芒。阿威的話讓我感動了好久,有時候一個人聽著歌,感嘆寫作道路的困苦與艱辛時就會想到阿威的話,他的話讓我流淚,也讓我信心倍增。我怎會讓阿威資助出版呢,他也不容易呀,再說一部好作品自會有人找你出版的,只是阿威那片真情如此的純潔清澈,就像甘冽的泉水緩緩澆在心頭。
? ? ? ? 就在前兩天,我第一次在簡書上發了篇壓在手里很久的一篇散文,阿威第一個發來了祝賀,并打趣地說:“老郝,第一次領稿費吧,記住是兄弟我的打賞!”。阿威就是這樣,總是很貼心、暖人,他理解朋友,善于分享朋友的喜怒與哀樂,朋友有好事他高興,朋友有壞事他傷心。
? ? ? ?有時候想啊,我老了該是怎樣的死法呢?死在阿威前頭吧,這樣就會有一個我這輩子最好的朋友為我送葬,有他在我不怕,我也希望能死在阿威后頭,哪怕就比他多活一天,這樣我就有時間把阿威的故事寫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