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
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
醒時同交歡,醉后各分散
永結無情游,相期邈云漢
第一次聽到這首詩,是幼時的一年中秋。我們一家三口在陽臺上賞月亮。那日老父心情甚好,又小酌了兩杯,詩性終于從公文套話中冒了頭,吟的就是這首《月下獨酌》。媽媽問我,“李白寫這首詩的時候是快樂的還是孤獨的?”那時,我雙親在伴,嘴里塞滿了栗子花生,想也不想,“肯定是快樂的。”“為什么會是快樂的?”“因為他是李白啊,他沒有憂傷的時候。”
如果要給李白貼一個標簽,那一定就是“豪放”。多么可怕的想法啊,一個豪放的人,怎么會有孤獨的時候?
可是如果我們細細讀詩,會發現詩人常常都有孤獨的時候。就算李白可以邀明月暗影相伴,但卻無法欺騙自己:“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既是是常年陪伴在他身邊的明月,也無法與他“陶然共忘機”。
也許,每一個人都渴望被讀懂,被理解,被接納。可是往往卻是“醒時同交歡,醉后各分散”。最終能陪著自己的,也唯有明月而已。
明月也許是最好的伴侶。那清冷細膩的光,仿佛一層最輕柔的薄紗,能夠抵擋肆虐的風霜。有時望月望久了,會有一種驚人的感覺,仿佛那道光是有引力的,吸引著你去接近,去觸摸。望月的時候是最容易忘記時間的。仿佛想了很多,又仿佛什么也沒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