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歸晚不晚
醉笑陪君三萬場,不訴離殤。
1.
自打我有記憶以來,我的人生都過得特別“圓滿”。
用我姐的話來形容,遠看我像一個大肉球,近看我更像一個大肉球。
是的,自打我生下來就特別能吃,從不挑食,父母都以生了我這么聽話的孩子而引以為傲。他們認為能吃是福,所以就使勁鼓勵我好好吃飯,多多吃飯,所以就有了現在這個走路仿似一個移動的肉球,偶爾開心蹦幾下,活像是一個被人拍打的籃球,在地上上來下去,畫面感十足。
也因為這,我擁有了一項神奇的魔法——只要我一蹦,周圍的人準會樂,甭管那時他是什么心情。而我也為擁有此項魔法而沾沾自喜。
就這樣,我以一個肉球的姿態慢慢在時間軸上滾動著,很快我進入了小學。在這里,我素來引以為傲的魔法失了靈。
在學校里,總會有許多小朋友圍著我叫我“胖墩”、“胖子”、“丑八怪”。盡管我很賣力的蹦給他們看,想讓他們和我玩,可是他們非但不領情,有的人甚至用手推我。我一個不穩,便狠狠地摔坐在了地上。
身體的痛感加上心里的委屈,我再也忍不住地哇哇大哭了起來。
“別哭了,起來吧。”一個溫暖的聲音穿過周圍嘈雜的聲音直直進入我的耳膜,那聲音仿似一劑神奇的止痛藥,將我的疼痛,委屈一秒消除。
就那樣,我被他牽著離開了那個讓我流淚的該死的地方。
那一年,我11歲,林沐風12歲。
2.
自打那次林沐風幫了我之后,我便將他當做我的鐵哥們。
對于我打心眼里認定的朋友來說,我的就是他的。所以每次去學校時,我都會將自己的零食分給他一半。要知道,食物可是我的命根子,能讓我分給一個人我的零食,這個人在我心中的地位哪可是相當的高。
但是令我奇怪的是,他從來不吃我給的東西,是我的東西不好吃嗎?我暗暗下決心,一定要買到他喜歡吃的東西。
可惜,盡管我試吃了那么多好吃的,體重也長了許多。可就是沒能買到林沐風喜歡吃的東西。無奈,我只能作罷。但我仍舊是他忠實的小跟班。他對此并未像拒絕我的零食那般決絕,平時不怎么理我,偶爾開心時會和我聊聊天。這個對我已經是莫大的喜事了。
因為他是唯一一個不會笑我胖,還會聽我講述心里話的人。盡管大多時候的他都特安靜,像塊兒散發著寒氣的冰,而我則是熊熊燃燒的火。不過,顯然我是一團沒本事的火,因為終究沒能融化那塊冰。
很快,我的時間軸停在了高中。說來也是巧,盡管我很胖,盡管同學老是笑我胖,但我的成績卻一直都很好。所以一直都能夠緊緊追隨著冰山學霸的腳步,一起上同一個初中,一起上同一個高中。
當然,這幾年中也發生了很多變化:
譬如我的體重。別多想,我沒有瘦,而是又添了好幾斤。
譬如林沐風,他越長越高,越來越瘦。本就清秀的臉龐更是添了幾分大男孩兒的陽光與燦爛。無論在哪,都能吸引人們的眼球,活像一塊散發著熱氣的大餅,讓我恨不得一口將其吞入腹中,免得他人老是垂涎三尺。
譬如,時隔幾年,在高二文理分班時,我們又重新成為了同班同學。
譬如,我和林沐風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盡管他仍舊是不喜歡吃我的零食。
這一年,我們高二,我18歲,林沐風19歲。
3.
相比于初中生活,高中生活忙了好幾個節拍。學的知識也難了許多。遠非我用勤便能填的滿拙這個大坑。
或許這正應了人們常說的一句話:初中的時候女生成績較為突出,高中的時候男生后來居上。不知道這句話別的人應不應驗,反正我應了。
不過林沐風成績卻一如既往地好。所以我又有了光明正大粘著他的理由。剛入學那會兒,他禁止我像從前那般粘著他,理由是我們都大了,要避嫌。我不答應,他第一次臉上浮現了怒色,嚇到我在不敢說一個不字。為此我整整傷心了好幾個禮拜。
好在老天對我很好,畢竟好友成績不好,你理性幫襯幫襯。要知道助人為樂是中華名族的傳統美德吶!
“阿風,這道題怎么做?”我一臉討好的看著他,像極了一只渴望主人疼愛的哈巴狗。
你瞟了我一眼,最終在我可憐的小眼神中。一把拿過演算本,給我細細講解了起來。這時候的他,特有魅力。與記憶中拉著我的小男孩兒有相似的地方,卻隱隱又發生了什么變化。
窗外的陽光像蜜粉似的灑在了他的臉上,身上。那一瞬間,我聽見了自己的心加速狂跳,似是下一秒鐘就要從我的喉嚨跳出來,崩到你的身體里去。
驚覺自己邪惡的小心思,我狠狠搖了搖頭,在心里提醒著自己,“夏小貝,你在胡思亂想些什么,認真聽。”
“干嘛搖頭?是哪里沒有聽懂嗎?”
“天了嚕,你的聲音怎么這么好聽呀,”像根羽毛撫過皮膚似的,柔柔的,癢癢的。
我在說些什么,臉好熱,好紅。不用看,我都知道此刻我的臉定會比早晨帶露珠的玫瑰花還要紅。
穩了穩心神,我佯裝豪邁的一把將你手里的筆拿過來,又故意清了清嗓子,“咳咳……這道題我聽懂了,所以剛剛有些興奮。對,沒錯。興奮過了頭一下想起了我的超級大偶像,他的聲音超好聽。”
“是這樣嗎?”你對我的解釋絲毫不買賬。
“是這樣的,怎么?莫非你覺得你的聲音很好聽嗎?”我仍在做著負隅頑抗,絕對不能讓你發現我的異常,絕對不能。
“好了,好了。我要回座位去做題了,要不我會忘了你給我講的解題方法。”趁你分神間,我抓起我的課本以最快速度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4.
盡管有你的指導,盡管我很努力的學習。可是我的成績卻依舊和我的體重般紋絲不動。而你的成績卻一次比一次好,穩居年級前三。
“阿風,怎么辦?我是不是考不上大學了?”我有些急了,我不能掉隊,我要緊跟上他的步伐。剛說完這句話,眼淚便噼里啪啦的掉了下來,像是一個開關壞掉的水龍頭般,淚水不斷往外涌。
“你別急,有我呢。以后每天中午我幫你補習半個小時,成績肯定會慢慢趕上來的。”
“嗯,好。”
……
阿風都要犧牲自己的時間來為我開小灶了,我也不能不拼命。所以,自那以后,每晚不到一點我是不會睡覺的。
但這也給我帶來了一個巨大的弊端,每天中午阿風給我補課時,我都特別困。昏昏沉沉的聽他講,有幾次聽著聽著就睡著了。
每次醒來看到一旁學習的阿風,我都特自責,我這是在干什么。但我真的無法克制自己不去發困。直到那天中午……
“小貝?你看,這是什么?”在我有一次昏昏欲睡之際,林沐風變魔術般的從課桌里掏出了一堆零食,且都是我喜歡吃的。
“你……你不是……不是不喜歡吃零食嗎?”
你無奈地瞥了我一眼,
“可你喜歡吃呀。”
“給我買的?!”我更加驚訝,“那你怎么知道我喜歡吃什么?”我按耐不住自己心里的好奇,就像問個明白。
“看你吃了八年了。我能不知道嗎?”你更加無奈。
“哦。嘻嘻。有了吃的,我肯定不會再睡覺了。”因為這是你買給我的呀……
回來果然零食發揮了神奇的效果,我睡著的事件減少了很多。
時間軸停在了高三最后一次摸底考試,終于,我的成績考入了年級前100名,我興奮極了。
為了感謝你這個大功臣,當天下午,我便約你去了學校附近比較好的餐館,作為對你這個大恩人的感謝。
聊天間,我問你,“阿風呀,你喜歡什么樣的女孩子?”
“干嘛突然問這個問題?不會是你喜歡上了我吧?”我剛想急著反駁,你又說道,
“別喜歡我,我可不會喜歡上你,我喜歡的姑娘呀,一定要高高瘦瘦的,文文靜靜的。反正不能像你這樣,又鬧騰又貪吃的。”
聽著你的話,我感覺自己此時仿佛就是那只在鍋里煮的蝦子,失了所有希望。
“怎么了?我有那么不好嗎?”我強裝鎮定的反駁到,“我又不是一直都那么鬧騰,”
就算鬧騰,也是因為你老是不說話,你不說,只能由我來說了呀。
“好了,好了。這不是你問我我才說的嘛,別生氣。如果不喜歡你,我們怎么能做這么多年的好朋友,只是我們不可能成為戀人而已?你放心,我以后會一直罩著你的。”
“那如果我瘦了呢?”你一時沒有回答。
“你瞧你,我開個玩笑而已。就算瘦了,我也不會喜歡上你的,我才不會喜歡你這個萬年不化的大冰山呢。再說了,請你對我多年的了解,你說我怎么可能瘦的下來。要知道,零食可是我的命呀。”
“那就好。你剛剛嚇死我了。以后不許再和我開這樣的玩笑了,小貝,我們會是一輩子的好朋友的。”
那一天,我破天荒的喝了好幾杯啤酒,然后華麗麗的醉倒了。
記得你背我回家的時候,夕陽的余暉灑在你的臉上,身上,金燦燦的。特像一個剛出爐冒著熱氣的黃燦燦的大餅。
如果你真的是一個大餅就好了,那樣我就可以把你妥帖的放進我的肚子里,好好的照看你。
可惜你不是。
從來都不是。
那一年,我19歲,林沐風20歲。
那一年,林沐風正常發揮,去了首都的一所名校,我正常發揮,去了南方的一所普通大學。
從此一別兩地,各生歡喜。
5.
2016年我們再次相見,彼時,是他的婚禮現場,新娘很美,很瘦,也很文靜。二人很是般配。
而我也不再是那個大家口中的胖妞了,也很瘦。可是,那個喜歡瘦姑娘的人身旁已然有了佳人相伴。
這一年,我25歲,林沐風26歲。
看著舞臺上恩愛的兩人,我仿似又看到那個在大學里拼命運動,節食減肥的女孩;看到了那個待人愈發文靜的女孩;看到了那個因為一個叫林沐風的男孩兒開心落淚的胖女孩。
她的心似是一片片缺了水的玫瑰花瓣,一點點收緊,一點點枯萎死去。
畢竟,她曾經是那般努力的想要成為他喜歡的樣子。
而今看來,從頭到尾都不過是自己的一腔孤勇而已。
如若可以,我愿醉笑陪君三萬場,不訴離殤不訴情。
End~
文/歸晚不晚 你有沒有一腔孤勇的去愛過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