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在你的世界里，有沒有一條我能走的路。”

末：“如果你膽敢走到我的地盤，我一定將你毀尸滅跡。”

青：“你說話真殘忍。”

末：“要是有人扭頭就忘了我說的話，對我來說，更殘忍。”

青離開了怨靈塔，三六出來了。三六抿嘴一笑，濃密的眉挑了兩下。

三六：“感情里的動物太可笑了。你明明已經釋然，你已經和我提起很多次和青有關的事情了，終于得一見，反而計較前塵，你現在魂魄被困塔中，不日還有可能消散，何必對她說那些個饒有興趣的話，盡快和她有個了斷，別讓她生出許多念想才好。”

末：“我困于塔中，作廢光陰，我是有怨氣的，況且我不明白，為何祈愿燈釋放出的邪惡力量只帶走我一個人的性命，既然我們倆都去盜祈愿燈，她為什么相安無事，如今還能得知我的消息，她現在還是守護神，還能守護這片土地，而我什么都沒有了。那些計較前塵的胡話只會對她說說，我要是對你說，你就不來看我了。”

三六：“哈哈哈。末，你有沒有找找辦法出去？”

末：“只我這沒肉體的魂魄，哪里有什么辦法？咱們現在在怨靈塔的主殿，上面你也沒上去過吧，這塔里的一草一木都凝聚著生靈的魂魄，不知道多少年后，我也會成為沒知覺的一物，被這怨靈塔吸收、成形。”

三六聽完，哈哈大笑，眼睛漸漸發出幽藍的光，掃視四周，像是在找一個縫隙窺視這座神秘古老的塔的秘密。

末：“你看不到的，這座塔即便用你十成的法力也看不穿，你小心點，別讓你的法力觸動什么機關，然后就沒人告訴我每天天明是什么時間，日落是什么時間了。”

三六：“末，你能想起來，你的魂魄是怎么陷入這怨靈塔的嗎？”

末：“這魂魄是沒有肉身上的腦子的，這魂魄有一部分記憶，但我根本想不到任何重要情節。我能感受到，我的記憶像斷了線的珠子，正在一顆顆穿呢。也許只讓我記住這么多是有原因的。三六，我希望你去看看青，她來這，如果不是為了特地來，那她來這，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我現在沒有能力幫她。我沒了性命，現在不過是這塔里的一縷空氣，所有的能耐都留在了塔里。”

三六：“這個塔這么神秘，說不定這里有她想要的東西。她想利用你。她要干什么，就匪夷所思了。我先走了，下次再見。”

三六飛出了怨靈塔，孤絕黑暗的山脊背繚繞著怨靈塔。其實外面也是黑色，沒有天明天暗一說。

三六：“青，出來見一面吧。”

銅鶴聳立在潔白的雕柱上，細細的清水汩汩流出，白布燈籠掛滿了整座閣子。

青把玩著爪子沾血的白貍貓：“我不想見你。有事，快點說，否則就滾，要不然你就要見招拆招了。”

三六：“你知道，小把戲震不住我的。我想站在哪，沒什么本事的話，挪不走我一步。”

天外的巨石一塊一塊地飛向三六，一塊一塊，巨石又被三六拋擲到九霄云外，三六隔著白窗紙和熏煙看到了青狠厲的表情。青破窗飛出，仍舊一張絕色的臉，一根飛針直刺三六的咽喉。三六即揮手遏制住飛針的移動。

青：“是誰讓末的魂魄困在怨靈塔受苦？是誰毀了我和末用祈愿燈救世的計劃？三六，你我是大仇人了。”

三六：“你看到了，末只有魂魄，他沖不出怨靈塔，末現在在塔內都不能自由行走，他不熟悉塔內的情況，如果你也想讓末好好安生幾天，你就別開口讓他幫你，我不管你又制定了什么計劃，又有了什么野心，你不能再去找末，青，你如果想看到末的魂魄被怨靈塔吞噬，你就盡管讓他替你受罪受懲罰。”

青：“三六，我不會讓末的魂魄困在怨靈塔，我會想辦法救他，我一定要救末。有些話該說說了，畢竟以后不會有這面對面可念舊情的機會了。三六，從我們三個來這里開始，你就一直是我們三個當中的引路人，可現在，我們沒有共同的路可走了，末甚至連有形的腳都沒有了，末最喜愛這片土地，也是我們三個誓死守護一生的地方，初來這里時，一片好風光，現在百里之外都是焦土、殘骸、狂長的妖林，狂襲的妖風。觸怒祈愿燈一事是我的責任，現在這里變成這樣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可毀了這一切是你。你在末身邊說了些安慰的話，謝謝你，還沒有喪心病狂，沒有傷害末，但是你也一定在末身邊挑撥，末不再聽我說話了，他從前最愛和我說話的。”

三六：“你夠了，夠了。我不希望你再用煽動的語言煽動末為你辦什么，末只有魂魄還能在那怨靈塔停留幾天，我希望他能安穩，安穩地離開，不再掛念這里的是是非非。末的記憶是不完整的，也許他只記得你們偷竊祈愿燈失敗，觸怒祈愿燈的靈性，祈愿燈散發出邪惡的破壞力量，而在如此殘酷的浩劫中，你仍舊是安然無恙的。我身上有神的旨意，所以我未受祈愿燈的波及。我也沒告訴末，現在這片土地是什么樣子。你如果想讓末知道這片土地發生了什么，你可以去告訴末。”

青：“難道要我告訴末這片他最愛的土地在浩劫中受到了最嚴重最直接的懲罰？而我們倆個只是各自守護了一小片土地不受更多的侵害，其余地方或遭焚毀，或遭惡靈霸占，或成了滋養毒害物種的土壤。我懷疑，末沒了性命，并不是在浩劫中，而是在你們打斗中，你害得末沒了性命，是不是。”

三六：“你懷疑吧。現在有一個我在，就有一份救活這土地的希望在。如果你一心殺我，最好先治愈這塊土地，先讓這里恢復正常的生長秩序。”

被三六一只手遏制住的針在三六面對青質問時，往前進了一毫，幸而三六死死地遏制住，青看著這一幕，沒有繼續發力催動針，毫無動容。

三六：“當年你一意孤行，拉上末和你一起，美名是一場冒險，你們去奪祈愿燈，企圖擁有它，祈愿燈是神置放在人間，在妖物肆虐之時對抗妖物所要用到的寶物，你們怎可私自挪用，還妄想據為己用。雖然當時你們只想讓這片土地生機煥發起來，但當時這塊土地情況還沒那么惡劣，依舊草生草長，只是大家都發現了無論是人是動物都少起來了，這塊土地內里的生機要消耗殆盡一般。我們三個都是這塊土地這個小世界的守護神，誰也看不過去，誰都想救。可你的私欲也讓你動了使用祈愿燈這樣危害大千世界的想法，祈愿燈莫說你動不了，就算你能動，他日妖魔群起而出，祈愿燈無法再發揮效用，被你使用一次，祈愿燈就要等下一個積攢滿能量的時刻才能再次揮發出無窮的力量，那神都救不了這世界，莫說這一塊土地，就是整個世界都有可能毀滅。”

青：“有些我不明白。祈愿燈散發出邪惡力量來懲治動了它的人，可為什么我沒有事，我反而好好的，而這片土地卻被邪惡力量傷害至如此。那有沒有可能我會是那個能使用祈愿燈的人？”

三六：“得到和擁有是不一樣的，得到了你就會失去，你即便費盡千般力氣拿到祈愿燈，這祈愿燈也不會為你所用。這祈愿燈只能被那獨一無二的神擁有。”

青：“如果你殺了末，我不會讓你存留世間的。”

三六：“如果你拿到祈愿燈，先拯救這片土地吧。”

青：“三六，功過是非一個人寫不清的。祈愿燈，我現在是拿不到了，但怨靈塔我一定要去闖一闖，我要看看，那里到底藏著什么。我不會去找末幫我，你也別惹他不開心，我希望末，一切都好。”

明鏡懸高閣上，閑云野鶴撲打翅膀，人散了，燭滅了，終有一盞茶的余香留在了味蕾里。

當年在骷髏臺甬道里。

末：“沒想到守甬道的人是你。”

三六：“這個時局不允許我們再廢話了，我領了神的旨意來守衛這個甬道，神對我說，會眷顧那株度眠草。你們執意從這過，劍要先從我脖子這里劃過，我血流干，你們的路才有。”

末：“踩著你的尸體走過，我于心何忍。”

三六：“好兄弟，來年明月要是好，畫下來，燒給那個今天永遠留在這的人。”

末：“選擇總是唯一，沒有盡善盡美。”

末回頭小聲地對青說到：“等會我倆打起來，你一定趁間隙趕緊從這過去，只要拿到祈愿燈，我們倆，一切都會沒事的，不用怕。我足以牽制三六，所以他管不到你，你從這過去就去拿祈愿燈，別想別的。”

青：“斬了一路七七八八的東西，沒想到，還要和三六動手，為什么三六就不能坐視不管。看他那樣，自帶殺氣，他不會真想要你的命吧。”

末一個暖暖的微笑：“他如果想要咱倆的命，他知道咱倆計劃的時候就不會只是和吵一頓了，他可以上報咱倆，他還可以當即就和咱們動手。放心，說不定三六想成全咱們，他比咱們還想看到這里好起來，這里再次有春風拂面。”

三六：“青，你們沒有別的彎路可繞，考慮清楚了嗎？一定要從這走？一定要拿祈愿燈？”

青拉了拉末，略有一絲喜悅：“我怎么覺得他是在暗示咱們呢，那株度眠草已經奄奄一息了，三六肯定不能指望它喚醒腳下這片土地的生機。說不定他現在想的和咱們一樣，想用祈愿燈救活這里。”

末：“記住，你一定要抓好機會，從這過去。”

三六：“想清楚就開始，要么從這里退出去，要么生死了斷一起來。”

回憶戛然而止，三六站在怨靈塔山，怨靈塔外的黑風烏煙瘴氣，怨靈塔內吹出來幽幽的霧氣，兩面夾擊著三六，三六望著那玄之又玄像洞一樣的入口，往事在心頭，滋味難以感受。

嘆了口氣，又欣然邁步進去。

三六：“末，末，末，我又來了，你在哪呢？末。”

末：“別喊了，我哪有那么多力氣應你。”

三六：“怎么，魂魄的意識力量又被這怨靈塔里的濁氣削弱了？”

末：“是大大削弱了。我嘗試著凝神，將自己往二樓方向推。可是自己走到二樓入口，就被那里的黑風吸住了，差點魂飛魄散，真的是頃刻間，所以我趕快回歸原位，可被吸住那一下，好像就是在削弱我的神識，現在氣若游絲啊，我覺得，這怨靈塔可比那骷髏臺邪氣多了，到讓我這具虛弱的魂魄也好奇，這里面到底藏了什么。”

三六：“你是動了幫她的心思，你想上去幫她打探路況。”

末：“我管不住自己啊。祈愿燈的浩劫中，她完好無損，也許她真的能用祈愿燈，只是要和祈愿燈有一定的磨合，祈愿燈這樣的寶物一定是稍微有點不當之處，就會帶來危害，所以神把它留在人間，留在偏僻的地方。祈愿燈的那場浩劫，害我沒了性命，如今這幅樣子，不知什么時候就消失了，成這怨靈塔里的一縷青煙，然后一絲氣息都留不出這個塔。她好好的，活在這個我們一起開拓、一起守護的地方，我其實是替她開心的。”

三六：“綠水青山由她看，你只當命里無緣。末，你太美好了。我只想勸你，不要幫青。你已經沒了性命，時限不知何時一到，你就消失了。”

末：“我不想幫她，我不想再折騰自己的魂魄的，可我想想，我的命已經沒了，像你所說，不指定哪個時刻，一陣黑風起來，就把我待的位置摧毀了，我現在這點魂魄就沒了，與其等待消失，不如有點用處，算是和她相愛一場，為她忙活，陪她折騰到最后。”

三六：“你這魂魄也不聽我的勸。”

末：“哈哈哈，我以前是有多少次沒聽你的勸，你這怨怪的情緒都在這語氣里了。”

三六：“你想好要幫她，我也不多加阻撓，至于這件事其中多少意味，你自己去體會，，結果到時便知。”

末：“其中艱險我知，就是不久我這具魂魄就要消失，挺好的，終于要結束了，人間多少歲月，盡數付與我了，我不用每天盼著見一眼外面了。三六，我的肉身埋在哪了。”

三六：“肉身？可能腐朽在骷髏臺的甬道里了。”

末：“沒有被埋葬嗎？也是，骷髏臺里多少機關，加之，祈愿燈當時散發的力量可怕無比，背一具尸體出來無用又太難。腐朽在那也好。幫我修一座墳墓吧，魂魄不存之際，我就這一個請求。”

三六：“放心，我一定會找一個非常清秀的地方，給你建造一座墳墓。”

末：“好兄弟，多謝了。”

三六：“如果，如果我告訴你，你幫青，有可能會給這片土地帶來又一次災難，你…。”

末：“你又想到祈愿燈的事了？”

三六：“沒事。你愿意幫就幫吧。”

末：“為什么這樣子，你是要告訴我什么？還是要隱瞞我什么？”

三六：“青，她未必知道她一意孤行會帶來什么樣嚴重的后果。不管這里面藏什么寶物，恐怕沒有比你的魂魄多存在幾天更好的財富，當她明白，她在做的事可能毀了她最珍貴的財富時，她也許…。”

末：“不要勸我。她想做就是了，我也想好幫她了。沒有什么事是必須對兩個人都好的，各自選擇了，各有各的好處，青做成她想做的，她就找到她的開心，我會替她開心，雖然可能看不見。”

三六：“我明白了。好好休息吧，下回再見面，希望還可以看到平靜如水的你。”

末：“好啊。再見面，說不定你會告訴我些新鮮事。”

末看著三六離去的背影，想到的是自己將死之時三六向自己走來時的情景，可此時，怒火只能是一份無色的憤意，沒有一顆心臟盛放。

白駒過隙，青來到了怨靈塔，她在想，如何悄悄經過，不打擾末，不由自主，不由自主，相愛是守護，愛過是最大的打擾。青一步一步踏進門，萬念如同雷音。

末：“你來了，跟我來吧，我能帶你上二樓，不過我也只能帶你上二樓。”

青：“末，看見你，我很高興。末，我一來你就出現在我面前，真就像夢里一樣。”

末看著青那張開心的臉，有些欣慰，：“你還是這么輕易就因為我高興，我在等你，可是你慢，你怎么這么慢。”

青：“你對我說…。”

末：“不管你多慢，來找我找的多遲，我都要等你，不等你我就不消失。”

青：“末…。”

末：“你記得我說過的什么話？”

青：“你的意思是，我們的感情不可挽回了，你恨我，怨我…。”

末：“我最擔心你。”

青：“你現在抵擋不了任何傷害，你不再是那個一往無前的少年英雄了，什么都要擔心，還要擔心我。我是不是你的負擔啊。”

末：“你當然是我的負擔，盡管我現在只是一具魂魄，可你不來的時候，我也感覺自己呼吸加重，你來的時候，我也感覺自己呼吸加重，可我沒有呼吸呀。我想，我不論變成什么樣子，我都是愛你的。”

青流了淚，仿佛那年，百花剛欲開，末牽著自己的手，說了最動聽的誓言，：“如果我沒有動祈愿燈，你還是那個披著發光的戰甲，豎耳聽風，瞪著眼睛看星星，微笑時比那一池芙蓉還好看的少年，如果我沒有動祈愿燈，我們愛的這片地方也不會有今天這般糟糕。”

末：“外面怎么了。我沒有機會看到外面的世界了。三六應該是在騙我，他真的騙了我好久。”

青：“末，窩活得像個罪人，我要自己去彌補罪過，你要保護保護自己的魂魄，不要讓魂魄受怨靈塔的侵蝕，等我找到救你的辦法，等到那一天，你一定不會再恨我，你會知道，傷害你，我會成為傷害自己的罪人。”

末：“別傻了，哪有魂魄可以復原一個人的？我是會消失的，我很早就死了，魂魄又停留這么久，這個機會是給我，成全你更多，幫你更多。知道嗎？別在生死上固執，我們都要看開生死。青，害我成這樣的人不是你，你沒害我。我知道你只身闖怨靈塔，是想完成我們沒做成的事，你想拯救這片土地，雖然我不知外面糟糕成了什么樣子，但我知道你一定很心痛。讓我帶你上二樓吧，我只知道進去二樓的方法，我進去過了，但我進不去三樓，你可以去看看，你會有辦法往上登，當你遇到了危險，不能往上，沒有辦法最好的辦法就是退下來，不要把生命搭進去，辦法還是有的，只是在以后才會發現。”

青：“我很怕，這怨靈塔的寶物不能救這塊土地，還會帶來什么不好的事情。”

末：“聽著，是寶物一定有用，我們不會使用，才讓寶物成了邪物。這怨靈塔的寶物不一定能拯救這片土地，可你決定要看看，那先看看再說嘍，沒準它就是拯救這片土地的寶物。祈愿燈釋放出邪惡的力量，但祈愿燈在能使用它的人手里，它確實是拯救世間危難的寶物。”

末：“你的魂魄沒有你的皮囊迷人，可你的魂魄比你的皮囊更能說服我。走吧，末，讓我們再一次開始。”

末帶青來到二樓的入口前，雕飾繁復的木樓梯近在眼前，卻有一條黑洞般的裂處，裂處上方，有像晴日里天一樣微藍的光，時而能看到銀亮的屑末，都是能致命的東西，末找到機關的開口，開始破解，青站在末旁邊，看這復雜又危險的機關變化著，真是靈巧的工藝，真是歹毒的思維。怨靈塔真是一個除非把有生命的變成怨靈否則就無法四處觀看的地方。

青：“你是怎么知道破解這機關的辦法的？從前你沒這么聰明的。”

末：“這機關的破解之法有跡可循，這機關被人破開過，我猜是三六，除了他沒別人可猜，我已經上去過二樓，并沒有發現其他的奧秘。你要小心。”

青：“恩，你要等著我，找寶物救你。”

末嚴肅起來說話：“別說這種話了。我經歷了生死，還可以有一個留我的魂魄度日的地方，又多停留了，我應該感謝有這座怨靈塔的存在，這里容納過無數個魂魄，它們在死后又瀏覽了一遍人世光景，最后消失，不會不太明白倉促的死亡，倉促的消失對魂魄來說，有了預見，就懂得了順應。有把握，你就繼續往上，沒把握，就撤回來。我在這等你。怨靈塔二樓的機關就已經這么神秘危險，再往上，每一層都有機關，我看到三樓入口的機關只有屏障，這屏障比較好破，對于你這樣的守護神來說，但這層魂魄過濾魂魄，過濾低一層的怨靈，我沒有能力隨你往上了。”

青：“我知道了，我會很安全的，等我回來見你。你回去吧。”

末和青還不知道怨靈塔里藏的什么寶物，但三六覺得自己已然清楚，怨靈塔的每一層，三六都仔細找過。天邊的烏云積得很密，三六院子里的花草又枯了一處，三六望著屏障外邊仿佛要蹦出火星的土地，擔心，害怕，不安，身處自己所設的屏障內，可外面變化著的一切都讓他深覺罪過，這片土地正在走向不可拯救的深淵，無人能救了。

三六取了酒器，自斟自酌，大唱，曰：“何日再見江水滔滔滾流，一捧和風塵飲無。何日再見馬匹奔向落日，紅日猶居我心頭。何日能重歸，何日能重歸！”

三六決定去怨靈塔。

三六：“末，末，末。”

末：“聽見了，不要喊了，難道每每你喊我三聲，我就要像聽到喜事般趕來。”

三六：“哈哈哈，記不記得，我們三個剛被派來開拓、守護這片土地的時候，我走在前邊，勘測地貌，檢查土壤，你和青在后面說說笑笑，看看風景，我一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我就立馬喊你三聲，你從后面飛速奔到我面前，探探這探探那，十分活潑，年少當真是歡樂多。”

末：“很少聽你給我講往事，現在看來你對往事反而記得清，你陷在對往事的回憶中，讓我也生出一股懷念。”

三六：“不講往事，是因為我總覺得，西風多少恨，吹不散往事。”

末：“哈哈哈，是有多少恨。”末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句話，突然是想到了往事是有許多恨的。

三六轉而愧疚地看著末，那段血腥的回憶涌現腦海里，情緒崩潰，難以站立，：“愛恨都有，愛恨都有啊。”轉而大笑，朝門外，望眼欲穿，卻是一片黑漆漆，無半點星子，濁氣聚集的云層大有虎豹之口的樣子，想要前來吞了人一樣。

末：“世上有聚散，世上有兇險，世上有報應，世上不一定要不提往事，不念舊情，不講情面。”

三六一副醉酒相：“薄理何多，不記一字，我不記一字啊。”

末：“你也活潑起來了。”

三六：“我？我刻板認真，世事沒托付給我好差事。原來咱們三個一起，開心得認真，每天為來到這開心，每個人都建造自己的房子，互相問，互相看，我還真以為自己要過上輕松的神仙生活了，日日也去找你們說話，你和青說話，我不多插腔，但聽你們說話，我也是開心的，有人作陪，無事多好。風云說變就變，天真不給我福氣受，這塊土地的大問題顯出來了，神在派給我們這個任務時，一定心知肚明，他不是在考驗我們，他是要送我們再去渡一次劫，生死之驗，多數都是死了。你和青居然鋌而走險…。”

末：“我和青，那不是鋌而走險，那是有最大可能的辦法了，拿到祈愿燈，這塊土地就能復活，只要我們能用祈愿燈，即使祈愿燈不是我們能用的，假以時日，未必不能為我們所用。你求得一株將死不活的度眠草，能做什么呢。”

三六聽著末的話起了疑心，末的記憶，這一部分，當初自己給他就沒留。三六：“我犧牲多少，換來這株度眠草。”

末：“你選擇犧牲，也是你不勇敢爭奪。”

三六：“我不勇敢？我不想因為莽撞、沖動、私心雜念做出過分并且自己承擔不了的事。今時，你所受的，便是那時的苦果。你覺得這苦果嚴重不嚴重？”

末：“你若這樣認為，他山之石滾落，砸死了奔跑的鹿，今時你從山道走，看見死了的鹿，你便要以為原因相同。”

三六：“我們各自堅持各自的道理，各自小心活著。酒有點醒了，夢也醒了，末，我不想再活在夢里了，我無法知道你何時會消散如煙，但我想讓你知道，你消失是有意義的，相信你對這意義也是很重視。跟我來，你也想知道你消失的記憶是怎樣的部分，為什么會消失，我帶你解開疑惑，之后，我想讓你心平氣和地聽我講一些事。”

末：“看來，你想讓我理解一些超出我理解的事，你應該在期待我的表現讓你更舒心更坦然些。是嗎？”

三六走到通道口，手一揮，顯出機關，卻驚覺，機關已經被別人動了不止一次，心中忽然明白，萬事都有細節可琢磨。

三六：“是青來了嗎？怎么不告訴我？你怕我去追她，又壞了你們的事。”

末：“雖然不知這塔里藏的什么秘密，二樓我去過了，二樓藏的秘密已經被我解開了，我找到我缺失的那部分記憶了，怪不得你要拆散我的記憶，拿回記憶，我什么都明白了。我對你說過，我想幫青的，既然要幫別人，每分每秒都要抓緊，能盡早幫，當然不可以推遲。你以為我現在只有魂魄，就什么都做不了，我剩下區區的魂魄，我也是末，我也是我。我拿回了我的記憶，可我并不開心，我看到了，我是怎么死的，在甬道的當日，是你殺的我，你把我的魂魄剝離出已死的尸身，你把我的記憶剪碎，你帶走我的一部分記憶放在二樓，你讓我的魂魄附在怨靈塔，等待被怨靈塔吸收。三六，你殺我，是我們倆之間的公平對決，死在和你的對決中，我沒什么可怨，可你為什么要反過來折磨我，你為什么帶走我的魂魄，剝離我的記憶？干出這么不坦蕩的事。”

三六：“因為我的私心，因為我們是一起走到這的，我把你的魂魄留在這，十年，百年，能留多久是多久，你的魂魄沒了那些記憶，還能和我說說話，想想從前的美好，等到你的魂魄沒了，消失了，徹底消失了，我一個人過剩下的日子，想起你也好心安。”

末：“你讓我斃命之時，就應該是我魂魄消失之日。你這樣做，只是增加我痛苦的記憶。讓我的魂魄多逗留些時日，痛苦也會與日俱增，還讓我多了許多妄想。當時立即死去，魂魄也就地消散，就不會有這許多事，這許多看不開。”

三六：“看來你只覺得我是一個惡人了。”

末：“怎么你還有閑工夫和我討論，我有什么感受，面對這個曾殺死我的朋友。”

三六：“怨靈塔沒什么機關，這里面的機關都是我設，這機關什么時候開，什么情況下能開，我心已有數。我不會讓青亂來的。”

末：“心里有數就好，三六，你從來都不是一個讓人擔心的人。你會做的太多了，你太超出我們的想象了。”

三六：“我總是最努力，要做成很多事，可根本不遂我愿。末，你是受過傷害的人，你知道受到傷害之后再去面對的滋味吧。”

末：“三六，你太自負了，你受到的傷害會越來越多的。”

三六：“不用你的好心提醒，我只要做我應該做的事，就對了。跟我上去吧，我帶你看看我這一路布下的機關，精致巧妙，沒有粗魯的獵殺武器。順便再看看，青是不是陷在哪，我們好救她。”

末：“你的機關是很厲害，布置的位置、方法都很巧妙，可我怎么都覺得這些困不住青。”

三六：“全當把戲擺到臺面上，給你們展覽，好看不好看，都是點小玩意。”

末：“我還以為，能看到你極速往上奔的樣子。”

三六：“不著急啊，如果我極速往上奔，又看到每層樓都是死寂的，那我會極度不安的，不如你陪我。”

末：“這怨靈塔里藏的是什么？”

三六：“是那株度眠草。”

末：“度眠草？你把度眠草放在了這里？”

三六：“對啊，因為這里能讓度眠草成活，也許用不了多久，我就能用它救活外面的土地，慢慢的，我們的家園也會如初，自由旺盛。”

末：“沒有別的東西了？”

三六：“或許你不相信，你當然可以不相信，你不必信我，這塔里，我到處去看過，我沒找過，也許是我沒發現，正好，可以讓青去找一下。”

末：“你為什么把度眠草放在這里？”

三六：“度眠草是救活這土地的唯一希望了，只不過度眠草的成長需要漫長的時日，等度眠草吸收了這里所有的怨靈，它就能長成一株充滿治愈力量的度眠草。”

末：“它要吸收這里所有的怨靈，為什么？為什么它要靠吸食這成長？”

三六：“我無意中發現，原來這怨靈塔積蓄的力量可以供給度眠草生長，我后來翻了很多古書，并沒有找到其中道理，我一日一日觀察，才發現了這個事情，我很肯定，這座怨靈塔化為塵灰，這里的一切土崩瓦解之時，也就是度眠草成活了，可以發揮它能量的時候。”

末：“我的魂魄也會隨之消失吧。”

三六：“沒錯，你的魂魄沒有受怨靈塔污濁力量的改變，所以你是最低一層的，你在主殿還有位置，所以你消失的時刻就是一個警鐘，就說明怨靈塔馬上會塌掉，而度眠草吸收了所有的能量。”

末：“你計劃得真好，用我來做你行動的時鐘。”

三六：“跟我一起去見青吧，我來消除所有的機關屏障，路上你不會有危險。”

末：“你做事如此巧妙，什么都可以當工具，我問你，你用度眠草有十分把握救活這土地嗎？”

一絲緊張在三六心里，堅定的眼神注視著末的魂魄，：“我有十分把握，我一定會讓這土地恢復我們來時的美好樣子。”

末：“我恨你，可我也只想守護這土地，祈愿燈的事情，也許青和我都沖動了，覺得那才是唯一的好辦法，我們倆竟然覺得你沒用你廢話，可是我們倆差點把這片土地帶向毀滅。我們倆做不到的事情，你來完成，總之，一切都要變美好了。三六，你要一直守護這片土地，讓它越來越美好，給我立個墳墓，你不要來拜祭。記住也把這些話告訴青，我要一個墳墓，我不要你來拜祭。”

重重關卡，層層夢魘，無人再說話，這唯一一次登塔。

山月總是無變化，人心難算世事，世事難解人心。

最高層，青站在那株被保護圈保護著的度眠草前面。

末：“青，不要動它了。”

青回頭：“末。”

三六：“青，你發現這塔中有什么寶物了嗎？”

青：“寶物，寶物怕是就在面前。末，他是怎么回事。”

末：“青，我想對你說些話，你不要說話。”

青：“恩。”

末：“這株度眠草能救活這片土地，但這座塔會塌，這里的一切會被瞬間夷為平地，我也會在這瞬間里消失，你不要再追究這一切的成因，你只需等著，等著江河湖海，再起波浪，再泛波紋，你要好好做這塊土地的守護神。”

青：“你不可以消失，你要是瞬間消失了，我會發瘋的，我便不愛這世界了。”

末：“你要愛這世界，當是愛我好了。”

末一步步走向那株度眠草，末感受到接近時有一股吸力，再往前邁一步，吸力就更強勁。

末投向那株度眠草，度眠草吸食了末的魂魄，瞬間末的魂魄沒有剩下一絲光影，怨靈塔開始震動。

三六：“青，快離開，快離開。”聲嘶力竭地喊出，三六知道這可能是度眠草成熟的最后一步，從保護圈里帶走度眠草，正要飛出，看著青，仍舊一動不動，青的眼睛里發紅的淚沒有奪眶。三六要去抱走青，可青與三六動起手，并不動一絲一毫。

怨靈塔崩塌，青就站在原地，眼睛仿佛看著一個人，她隨萬千塵灰落下。

三六救出青，將度眠草種在土地上，給末的墳修在青住處的旁邊。

三六：“青，你醒了，你終于醒了，你昏睡了好久了，你真應該去外面看看。”

青：“末，末呢？”

三六：“末，他，他的魂魄消失了，他的魂魄滋養了度眠草生長的最后一個階段，末不可能再回來了。”

青：“末，他還會回來的，他會回來見我，他要是很久都不回來，那我去找他，我們倆一定還會再見面的。”

三六：“你現在還虛弱，等你回憶起來…。”

青：“我要去怨靈塔。”

三六：“我已經將怨靈塔清理了，那里現在還長出了草，度眠草救活了這片土地，你到處去看看吧，我陪你。”

青：“我要去怨靈塔，走，你陪我去。我們倆都要告訴他，讓他回來，這片土地會變得比來時更美麗的。”

三六：“你出門，你這住所的右邊，我為末修了墳墓，你去看看吧。”

青沖了出去，三六跟著，站在稍遠的地方，看著青環抱著末的墓碑。

青：“你什么時候再出現在我面前呢，末，你看我現在淚水漣漣的，都是因為你，不出現，你早點出現吧。”

三六陪青又飛到怨靈塔那片長了草的廢墟。

青迎著風大喊：“末，你快回來，我在等你。如果你不回來，我會瘋的，我會發瘋的。”

三六：“青，你別這樣了，我陪你散散心。”

青：“我要去見神，我要讓神告訴我帶末回來的辦法。”

三六：“神不會有辦法的，神如果有辦法，神就不會孤身一人，當年和他一起戰斗的神就不會消失不見。神連一塊土地都不能救活，一個地方如果發展到了盡頭，神也沒有辦法讓這片地方重新有活力有生機。我們是守護神，若干年后，也許我們也能坐到神的位置，到時候就知道，神也要依靠寶物，才能達成心愿。”

青：“祈愿燈，對，還有祈愿燈。”

三六大嚎：“青，三六的魂魄沒了。”

青：“我能動祈愿燈一次，我就能動第二次。”

三六：“青，你不要糊涂了，第一次動祈愿燈，你知道給這里帶來的是什么嗎？那里的山上都是滾滾的濃煙，那河床沒有了水，這里的動物，植物，人極速地死亡，你都親眼看到過，你怎么忍心這樣的事再發生，好不容易，這片土地開始正常地運行。我決不會讓你去動祈愿燈的。”

青：“你要阻止我，你真不該救我。我問你，當年在甬道內，是不是你殺死末，是不是你。”

三六：“是我。當年我守甬道，神說，只要我盡全力守甬道，他會照顧好那株度眠草，那度眠草有成活的希望，而我確實盡了全力，我沒有放你們進去，我和末廝殺，你是借了空子進去，這不能算我的職責，我當時的功力比末當時的功力，是處在劣勢的，末一開始攻勢很強，我根本沒辦法再顧及到你…。”

青：“那后來呢，你們倆打斗的過程中，末的攻勢一直都很強嗎？末的攻勢如果一直保持著，那死的人一定是你，末是我們這批被派出來的人中功力最狠最厲害的，你也見識過，我們這批被派出來的守護神中，無論經歷哪次劫難，末都是當中最出眾也是最早煥得新生，從劫難中得到能力的人。”

三六：“末在打斗的過程中，沒有對我使出他的絕招，一次也沒有，你逃過去，他就變成守勢，我開始有條不紊地攻擊他。”

青：“末不忍心殺你，寧愿做你的刀下亡魂，誰知道你連他的魂魄也沒放過，還利用他的魂魄，用他的魂魄給度眠草喂食。”

三六：“我沒那么殘忍，別把我想得那么殘忍。”

青：“你為什么非要殺了末，你為什么非要害末？”

三六：“別沖我喊了，我告訴你，你現在救不回來末了。不妨你平靜些，聽我給你講當時我領了神的旨意，你也知道，領了旨意，這張東西就變成符令，如果我沒有遵從旨意，如果我違背旨意，我要么會暴斃身亡，血肉飛崩，要么輕一點，被打入劫難中，我已成為守護神，打入劫難中，逃不出來的，直到我在劫難中化為烏有。我領神這道旨意，我就能得到一株將死卻被保存得很好的度眠草，你要知道，如果我們在世間找度眠草，一定找不到，度眠草世上可能只有一株，就是這株已經沒什么生命力的，可這就是希望，并且現在希望已經成真了，這是你、我、末想看到的，你看看這四周，不都好了嗎？其實在甬道里如果你們聽我的勸退回去，我的任務也是完成，到時候我們有一株度眠草，大家共同想辦法救這株度眠草就好了，你們偏偏看不起我也看不起這株度眠草，你們想用祈愿燈，可祈愿燈是對付妖魔鬼怪的，它多數時候釋放的都是邪惡的力量，世間沒有人能真正駕馭祈愿燈。我殺了末，對我同樣是錐心之痛，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當時勸末，如果你當時放棄去取祈愿燈，末不會死。在怨靈塔中，末原本可以讓魂魄停留更久，可他看你那么心急那么心切他心疼你，他想達成你的心愿，我知道，末的消失是個時間鐘，可我只想讓這一切慢慢進行，因為他知道你自責你心急，所以他縱身投入了度眠草，其實他的魂魄還可以再逗留久一點的。”

青：“既然是我害了末，那我要救回末。”

三六：“你非要去動祈愿燈嗎？”

青：“你現在殺了我，我就動不了。”

三六：“現在殺了你，就是我的過錯，我也會受到懲處，那這片土地連一個守護神都沒有，很快就會成為一個大荒世界，即便現在它有了生機。”

青：“現在守甬道的是誰？”

三六：“我不知道，但骷髏臺的機關重新布置了，應該不好闖，會去守甬道的，必定要奮死一搏，并且能守甬道的，就不會是太好對付的。”

青：“你現在不阻止我嗎？你要么現在動手，要么我就去了。”

三六：“我不能讓你再毀了這一切，青，如果你毀了這片土地，你覺得你能擔當得起這個責任，你能看著這個事情發生嗎？”

青：“不要哄騙我，你知道度眠草還有一個使用方法，你可以催發度眠草，讓度眠草發揮它的藥性，讓這片土地陷入沉睡，度眠草可以使這里的一切都結成冰，并很好地保護著，這里的天空這里的大地都會被很好的冰層保護著，一切都受不到傷害。祈愿燈是難得一見的寶物，度眠草同樣也是，度眠草一株的力量恐怕比祈愿燈還要厲害，度眠草只要有了生命力，催動也比較好催動。祈愿燈卻不好使用。”

三六：“我知道，度眠草的冰封層能防止一切滲透，可是否真的有這個力量，就不得而知了，畢竟我也沒有親眼看過。”

青：“如果你不現在動手殺我，你就不要后悔。”

三六：“賭一賭也罷。如果我們還能是三個，那一切都是最好的形態了。”

青：“這里就交給你了。我動過祈愿燈，那我想，我還能動第二次，我已經見識過祈愿燈的威力了，如果死在那里，我也認了，如果能成功掌握祈愿燈，我就要試試復活末，即便哪里出現了異樣，大不了神出馬鎮壓局勢，不可能因為祈愿燈的移位，這世界都要改天換地了。”

三六：“一程山水一程路，陪君看花陪君憂。我倒不是舍不得你，我是舍不得咱們三個分崩離析，生死分離。末的尸身就在骷髏臺，骷髏臺的尸體不會有任何人動，尸體該是什么樣還是什么樣。我不想受你情緒的慫恿，這件事不一定能達成，還有很大的風險，我真的不想輕易下決定。”

青：“你想想，我們三個人能有從前的歡樂，末付出了多少。我生命中的快樂都是與他有關的，我能想到要做的事情也與他有關，我想象不到如果生命中沒有他，還有什么意義。你呢，三六，如果沒有末，你會做什么呢？”

三六：“我和你一樣，我也想不到，沒有末，我的快樂從哪里來，如果說，了此余生，可我的余生太長了，末離開了，我一個人確實也只有面對這片土地無聊。”

青：“你也想救活末，只是你的想法沒我激烈，末是你的朋友，他沒有犯錯，不得已死在你的刀下，你也有責任救活他。”

三六：“我來催動度眠草，讓這一切陷入睡眠中，再煥出它的冰封層。你要等我做好這一切再離開。我在這里，觀察一切，你去骷髏臺，希望你能啟用祈愿燈。”

青：“好。待我歸來時，杯酒全敬你。”

骷髏臺，凌云之處。再次站到這里，青紅了眼睛，止不住的思念，回頭一看，后面跟上來的人是三六。

青：“你跟來要做什么，阻止我嗎？”

三六：“此刻阻止你太晚了，我也選擇了，那我也助我的選擇一份力量，一同去吧，末的死，我負責任，末的生，我也應該負責任。”

青：“前方很艱險，你不要遇到什么，就開始反復思量，到最后還要拖我后腿，到時候我要想把你一腳踢開，恐怕都不好辦，你要是再奮力拖我后腿，那…。”

三六：“不會有這種情況的。我會盡我所能幫助你，適當時候，你也應該聽聽我的話，不要自己總是往前沖，太急切了，任何路都能走過去，但多想點辦法，總是能顧及到更多的事情。”

青：“不要躡手躡腳，要快速，這里面的機關太多，我們不可能等它每個機關輪番上陣，一口氣沖到甬道那里是最好，否則被機關纏住，很難脫身，說不定會筋疲力竭的。”

三六：“你現在怎么樣，你剛醒來，能抵擋住嗎？”

青：“我要在前面因為我不知道你會不會浪費時間，讓我們陷入困境。我是你救回來的，你應該清楚我的身體狀況。我現在一心一意要拿到祈愿燈，并且以我現在的體力和精力，我有全部的把握拿到祈愿燈。”

青飛進骷髏臺的素白身影像一道光，三六緊隨其后。

青：“要避免被那些光照射到，飛往黑的一邊。”

三六：“那個光口那么強烈，只能最快了。”

青：“那些利劍速度很快，很鋒利，要想個辦法呀。”

三六：“用巨石卡成一個縫隙口，這利劍還不容易穿透巨石，我來施展法術移動巨石，你先過。”

青：“前面石壁上長滿蛇頭食人花的，只能用大火燒死，我先沖到前邊了。”

三六：“要燒的干凈些，那種東西被風一吹，迅速長起來了。”

青：“你過來了，怎么樣，我燒得夠惡心，夠干凈了吧。前面有迷霧，看樣子隨時可能變成陷我們的泥沼，給你條絲巾，這絲巾可以阻擋霧氣。”

三六：“多謝。”

青：“這里的機關看來是你能破的，這機關造的比你的手藝還要歹毒，你可小心點破。”

三六：“站在一旁，預防周圍。這機關是連環的，但這種機關做得比較不負責任，它每一環接的很薄弱，這機關在于致人死命，一環壞掉了，下一環就沒法連接上，剩下的就沒法打開。你等下機靈點，我給你說，進，你就趕緊進，一環一環的，我在這破，你就進。”

青：“你還是可以的。這里的機關變得真嚴重，一層一層的，太可怕了。”

三六：“還有幾個關卡就到甬道了吧我記憶這路程應該不遠了。”

青：“我的絲巾還給我。”

三六：“我用過了，你還要。”

青：“當然要啊，我是揣在懷里，留著給末的。等會末蘇醒了，重新活過來，一定很虛弱，你等會就不要用了，憑本事走迷霧。”

三六：“你要是說給末準備的，我來時也不會用，特別說你揣在懷里，等著給末用。”

青：“仔細聽，這是什么鳥叫？”

三六：“你如果能聽出來是什么鳥，這鳥就不會在這里了。都是害人命的奇鳥，各自憑本事度過這里。”

青：“三六，我先走了，你快點趕上我。”

三六：“你要注意看，甬道的入口可能被藏起來。啊，這鳥。”

青：“這個守衛，你應該認識。”

三六：“看，末的尸體還在那，還是那個姿勢。這個守衛，我來對付吧，當年我們倆的劫數一樣，從劫難中逃出來的時間也相當，我們倆不是破了劫難出來的，這么多年不見，不知道法力長進多少，剛好可以用他一試，你乘機跑過去，找到祈愿燈，記住，要做好一定準備，才能動祈愿燈，不要太心急，要先觀察。”

青：“好，你要穩住，不必和他廝殺太激烈，保護好自己，我成功啟用祈愿燈，你就能脫身，不要和他爭強，拖住他是最好的，千萬不要死在這，要不然我也會很后悔的。”

三六：“我不會太輕易敗在他手下的，留給你的時間應該是充足的。放心，他還沒有強大到可以在短時間里解決我。動手吧，來一場。”

青百般躊躇之下，終于敢動祈愿燈。青剛向祈愿燈發出密令，祈愿燈就發出柔和且光亮的色彩，祈愿燈成功了，祈愿燈要成功地救活末了。

青：“三六，三六，快看看，末醒了嗎？”

三六：“我身上傷了幾處，多虧你，太及時了。末身上的傷愈合了，你看，傷口一瞬間就愈合了，只是我還看不到生命力。”

青：“確實，可能一時還醒不來，帶他回去吧，等他醒來。”

三六：“好，你在前面開道。”

數天后，末醒來，可卻有癡傻的模樣，不說話，不會自己動作。

三六：“末的靈魂投進度眠草中，度眠草種在地里，能量都在這片土地上，用來治愈這片土地了，被吸收的末的靈魂應該回不來了。”

青：“我會為他養出一個魂魄的。”

三六：“青，以后咱們倆輪流照顧末吧。”

青：“不，我一個人照顧，你時常來看看就好。我會為末養出一個魂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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