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西宋末年,皇帝昏庸,綱常崩壞,致使后蒙入侵,鐵騎踏碎山河,西宋朝廷被迫東遷。后蒙揮師東進,欲一股作氣滅掉西宋,奈何在血陽城處久攻不下,借其天險,西宋得以殘喘,而此地便成了西宋朝廷的最后一道屏障。江湖俠士聞之紛紛前往助力,勢要共生同死。
豪言壯酒驚微瀾
三月正是陽光明媚,鶯飛草長。本是一年中最為舒適的日子,可此時血陽城內卻無一人有閑情逸致去賞這美好風光。他們三五成群的或是義憤填膺,指天罵地,或是頓足捶胸,嚎啕大哭。總之人人臉上都寫有一種悲憤和悲傷的表情。
只因血陽城抵御后蒙已有幾年,近段時日,后蒙在城外,不知從哪學來一些西宋人罵架的話來,萬軍開口齊罵,已是一月有余。聲音雖響天動地,但別扭難聽,且罵聲粗鄙,不堪入耳。但守城的統帥黃維,仍舊閉城不出。
正所謂“是可忍,孰不可忍”。連西北被后蒙攻陷蹂躪,這種恥辱都能忍,何在乎這聒噪的粗鄙罵聲。是以城中之人個個眉頭深鎖,滿臉怒容。
約摸半個時辰,那罵聲才漸漸消失。只是聲音振振,尤鳴在耳。
“若是哪天開得城門,老子定要沖出去殺得那些狗韃子哭天喊地,哭爹喊娘。”一個虬髯大漢猛地一拍桌子,道。
桌子在酒樓內,酒樓已坐滿了人。
桌上有酒水,一拍之下,水碗都跳了起來,撒在桌面上。
虬髯大漢四下掃了一周,見他們皺眉不語,不禁心中生怒,便一把將桌上的水碗拂了出去。
在場的大多都是江湖中人,但這水碗來得急,來得突然,一時都沒反應過來,被便撒了個正著。
“李茂,你什么意思!”虬髯大漢對面的一個書生打扮的人道。他身上被撒的最多,臉上的酒水還在不停的下滴。
李茂見是書生,斜瞪著他,哼聲道:“老子最瞧不起的就是你們這些讀書人,若不是我朝重文抑武,莫說十萬韃子軍,就是百萬,也早將他們擋在關外,何苦至今日這般。”
那書生聽得這番話,心中也為之一動,嘆道:“你說的在理,可事已至此,當下我們要想的是如何抗敵,而不是在這兒逞口舌。”
李茂沒有理他。而是一雙大眼瞪過所有人,道:“在座的各位,大多都是走江湖的人,都是在刀尖上舔過血的好漢,我李某就想問一句。”說到這兒,他雙手撐在桌上,一字一句道:“血陽城破時,你們該當如何自處。”
眾人聞言一驚。他們當中有人想過這個問題,有的沒想過,但此時被人問出,卻不知如何作答,一時間沉默不語。
李茂見此,心中生氣,雙手挪至邊緣,準備掀桌大罵之時,只聽得一個鏗鏘有力的聲音傳來:“當是豎旌旗,起大刀,斬韃子!”
李茂聞言望去,只見門外有兩個人走了進來,一個約摸二十出頭,濃眉大眼,虎背熊腰,左肩上扛著一把潑風大刀,一張國字臉上在刀光照耀下盡顯剛毅。在他右邊是個姑娘,十五六歲的模樣,但已是出落的亭亭玉立,她眼睛明亮,肌膚雪白,左手中持有一把碧綠色的長劍。
“剛才那話,可是小哥說的。”李茂問道。
那小哥四下看了一眼,只見滿屋都是比自己年長的人,笑道:“他們會說這樣的話來么?”
李茂見他怪異,不禁微微一愣,隨即道:“不會。”
“那便是了,我師妹二人此次前來,就是助黃維黃將軍擊退韃子的。”小哥道。
“黃口小兒,只會大方厥詞。你可見過萬人交戰血流成河的場景?又可見過那累積如山的殘肢斷臂。你一個小娃剛剛出來闖江湖,莫不知天高地厚,到時候嚇尿了褲子,丟了師門。”一個年紀稍長的老頭憤道。
那小哥也不生氣,將肩上的潑風刀立在地上,從容道:“我不知那甚么血流成河,累積如山,我只曉得血陽城破時,我西宋便會遭韃子鐵騎蹂躪,到那時,家不是家,國不是國,那我等有何顏面立于世間。”說到最后竟是聲調大起。
李茂聽得歡喜,一拍桌子,喝道:“說得好,小哥如此年少便有此番見識,比這些家伙有有骨氣得多。只是小哥有所不知,這些撈子甚是沒骨氣,只怕都盼著城破之時,投降韃子,以求換個太平呢,須不知這韃子素來有個嗜好,凡是抵抗三月以上的城墻,破城之時必定屠盡滿城,更不需說這守了幾年的血陽城了。”說道此處,李茂哼聲道:“和你們同處一屋當真是侮辱。小哥,你我相見甚歡,要不陪老哥我出去尋個清靜的地方如何。”
小哥聽得他的說辭,心中激動,又見他邀請,笑道:“如此,甚好。”
李茂聞之哈哈大笑,一拍小哥肩膀道:“走。”說完領著二人大步朝外走去。
眾人待得他們走遠,那說話的老頭又道:“哼,就他李茂一個人是英雄,我們都是懦夫么。到得出城作戰之時,看誰先被嚇尿了褲子。”
他這番話卻并沒有引起眾人反應。方才那書生見此,嘆道:“莫氣了,各位都是為國出力的好漢,不比那李茂差,只是他仗著武功高有些盛氣凌人,但也是為了我西宋,咋們啊,莫要再計較了。”
“哼,你莫要幫他說話,這里面就屬你最沒用。”那老頭氣道。
“我一文弱書生,怎的比得了他,難道你們就打得過他?”書生憤道:“在下說了,我們是來相助抗敵的,不是內斗的,你們再這樣說下去,那李茂說的又有何錯之有。”
眾人見他憤然,心知他說的在理,便都沒有說話,只是眉頭緊鎖,沒了之前的心情。
酒樓內酒氣飄香,出了酒樓便是輕風拂面,鳥語花香。
小哥和李茂并肩而行,見他身材魁梧,又想起方才那番陳詞,直覺心中欽佩,開口道:“大叔,方才那些人真的想投降韃子么。”
李茂聽得一聲大叔,不禁一愣,隨即笑道:“那倒不是,那些話都是激他們的,老子就是看不慣他們那扭扭捏捏的樣子。”隨即又轉頭看向他二人,道:“還不知你們的名字呢。”
“唐鐘,我師妹青青。”小哥說著一手指向身邊的女子。
“當真郎才女貌,哈哈。”李茂笑道。
“不知大叔怎么稱呼。”唐鐘見他如此說話,側身一瞧,只見青青臉頰泛紅,不由得心中歡喜。
“李茂。”
“李大叔,不知我們何時能出城去殺翻韃子。”唐鐘道。
李茂微微一愣,道:“果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就憑一腔熱血么?”
“就憑一腔熱血!”唐鐘斬釘截鐵道。
“有志氣。來,坐。”說話時,三人都到一處小酒肆。
李茂揮手喚來小二,說了幾聲,便朝唐鐘道:“憑一腔熱血固然是好,可還得要有謀劃。”
“什么謀劃?”唐鐘道。
“就是由我們江湖中人組建一直軍隊,和官兵共同抗敵。”李茂道。
“那敢情好啊,我們都是身有武功的人,到了戰場豈不將韃子殺得人仰馬翻。”唐鐘大聲叫道。
李茂搖搖頭道:“沒那么簡單,茲事體大,有關我國生死存亡,不是那么容易的。”
唐鐘不明其中緣故,又見他眉間略帶愁意,便不再做聲。
“酒來了,客官。”小二說著將酒倒好放在三人面前。
“組建軍隊,要的不是武功,而且最為重要的聽從命令。要知哪個江湖好漢不是以一當百的英雄,可在戰場上就不一樣,得有明確的號令,統一的指揮,不然即便有再多的人,也會死于韃子的陣型沖擊之下,到那時,便會惹得軍心大亂,軍心一亂,則血陽城危矣,血陽城危矣,我國也就危矣。”李茂一口將面前的酒飲完說道。
唐鐘不懂其中門道,聽得李茂此時說起,不禁心中大驚,也是自顧自的飲了一碗。
“那可以集合起來訓練呀,訓練一段時間,咋們再去便是。”一旁的青青開口說道。
李茂道:“江湖中人,個個桀驁難馴,單是集合訓練就很難了,且不說誰還能指揮他們。是以黃將軍一直不讓我們出城作戰,以至于我們這些人,個個有力無處使。”
“難道李大叔不可以召集他們嗎?”唐鐘道。
李茂輕呵一聲,道:“方才才一座酒樓就有眾多不服我的,更不說這整個血陽城了。說是為國出力,其實個個相當英雄,哪有什么危急存亡之感。”
唐鐘一拍桌子,氣道:“豈有此理。”
李茂笑道:“好在今日總算遇到一個談得來的人,不說了,咋們喝酒,只待有我們出力之時,殺他個天翻地覆。”
“好,殺他個天翻地覆。”唐鐘一擱酒碗,喝道:“喝酒。”
說完二人連干數碗,青青則在一旁替二人斟酒。
當唐鐘二人出得酒肆時,天色已暗,月已上弦。
“師哥,你不要緊吧。”青青關心道。
唐鐘將潑風刀拖在地上,步履蹣跚,訕訕道:“無事,再多喝幾碗也無妨,難得開心。”
青青皺眉道:“還想喝?若是在師門……”青青突然想起什么,不再言語。
唐鐘見她說話吞吐,已知她心中所想。師門之中哪能喝酒,除了苦練就剩苦練,莫說喝酒,就連下山都是不許的,虧得往日背著師傅,偷點他的酒嘗了鮮,否則就要錯過這絕世佳釀了。
“哎,你又想起師傅了?”唐鐘問道。
青青斥道:“你難道不想么?是不是下了躺山,玩得你連師門都忘。”
唐鐘“呃”得一聲打了個酒嗝,道:“哪里的話,這不是師傅他老人家說,下山莫要情長,當舍身為國才是。”
“哼”,青青一推唐鐘道:“強詞奪理。”
唐鐘醉意朦朧,經她一推,腳下踉蹌摔倒在地。剛一觸地,直覺胃中翻涌難受,“哇”的一聲,吐出酒水來。
唐鐘抬頭,見前面有一池水,連忙爬過去,將頭埋在水中。青青見此,驚叫一聲,趕緊將唐鐘拉了出來。
“噗。”唐鐘起得身來,將口中含的水往天一噴,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青青見此又氣又怒,正想將他扔在地上,忽聽得有衣帶抖動的聲音,連忙抬頭看去,卻只見得半個人影從旁邊的屋檐上掠過。
“師兄。”青青喊道。
“看到了。”唐鐘猛地立起身來,沉聲道:“你先回客棧,待我去瞧瞧。”說完正要躍足起飛,青青一把將其拉住,道:“莫要去了,你這酒還沒醒呢。”
唐鐘道:“大晚上的身穿黑衣,定不是好事,指不定是后蒙的奸細,說甚么也得去看一眼,師兄的本事你還不放心?回去等著吧。”
說完一腳瞪地,沖起身來,拖著那潑風大刀掠影而去。
青青見他一意孤行,哪有醉酒的樣子,氣得跺腳,嘴里恨聲道:“就你逞英雄。”說完又想起下山時師傅的叮嚀“你師兄生性豁達,性子倔強,萬事你都得讓他三思行事。”一想到這兒,不禁眼眶泛紅,心里默道:“從下山之后,他何曾聽過我的話。”
刀劍相鳴有思量
卻說唐鐘翻上屋檐時,正見那人已在六座房屋外跳下。當即大步一跨,躍過半個屋頂,又幾個大步,也躍了下去。剛一落地,見那黑影鬼祟前行,便委身在后。
兩人一前一后,穿街走巷,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唐鐘看到他進了一座府邸。那府宅看著墻高院深的,唐鐘深吸一口氣,便跟了進去。
院內燈火通明,樹木眾多,加之明月皎光,整個院子顯得有些通透。
唐鐘跟著那人轉了幾圈,來到一間房屋前。見那人左瞧右看,又忽地回過頭朝這邊望來。唐鐘連忙側身躲在樹后,背靠樹干,直覺心口噗通直跳。
待得氣息平穩,唐鐘再小心瞄看時,卻哪有什么黑影。
唐鐘不禁懊惱起來,又忽見屋內有兩個人影晃動。思量一番,便貓著身子小心翼翼的過去。
唐鐘貼墻附耳偷聽,只聽得一個聲音低道:“兀將軍的許諾實在豐厚,其實無論哪個國當朝主政,只要百姓好便好。”
又聽得另一個粗獷的聲音道:“黃將軍此番言論著實高見。但不知,何時能讓我軍進城。”
唐鐘聽得大驚,心中忖道:“黃將軍?莫不是黃維將軍。”,緊握的潑風刀都不禁微微顫抖起來。
又聽得那個聲音道:“這個,我還需要時間,畢竟這千古罵名,我是擔不起的。”
唐鐘見他又要賣國,又不想讓人知道的樣子,當真是那“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不禁氣得牙骨“咯咯”作響。
“有人!”那粗獷的聲音突然道,接著身形一閃而逝。唐鐘見形跡暴露,一腳將門窗踹開,朝里面望去,只見一個滿臉滄桑的老人站在里面。
“狗賊子,那韃子奸細在哪兒,讓老子一刀劈了他。”唐鐘喝道。
“什么韃子,你個黃毛小子居然擅闖將軍府,該當何罪。”那老人斥道。
唐鐘將刀一橫,怒道:“將軍府?果然是黃將軍。也好,那老子就殺了你這個賣國求榮的狗賊。”說完,右手揮刀猛地朝他劈去。正在此時,一道寒芒射來,“叮”的一聲,唐鐘手中的潑風刀一歪,沿著黃維身側劈下。黃維一臉陰沉的看著唐鐘,卻是一動不動。
唐鐘低頭一瞧,見是一柄綠色劍鞘,連忙回頭看去,只見一個俊朗的白衣人,手持三尺青鋒劍,飛射刺來。
唐鐘大喝一聲“來的好。”便舉刀相迎。潑風刀橫刀一揮,發出“呼呼”聲響,那白衣人避實就虛,躲過橫向一刀,反身一劍刺來。唐鐘連忙左手捏刀身,右手握刀柄,提刀相迎。那白衣人的青鋒劍劍尖便點在潑風刀的刀面上,白衣人眼神俊冷,快速抖動右手,青鋒劍便在潑風刀刀面連點三下,唐鐘受力不住后退。
那白衣人一個縱身來到黃維身邊,半跪在地,朗聲道:“義父,受驚了。”
黃維從始至終沒有移動,一雙眼睛盯著唐鐘,見白衣人半跪在地,開口道:“此賊深夜行刺,必是韃子奸細,邧兒,殺了他。”
黃邧側臉望了一眼唐鐘,道:“是。”說完一掌擊地,整個人飛身后退,一把青鋒劍繞出劍花,朝唐鐘刺去。
唐鐘怒哼一聲:“狗賊子。”便大刀一橫,將旁邊的桌椅挑飛起來,砸向黃邧。
桌椅遇到黃邧的劍花,便被絞成碎片,但也阻止了他進攻。
唐鐘冷臉一笑,道:“來了個能打的,來,小狗賊,爺爺外面候著。”說完拖著潑風刀便朝外面奔去。
黃邧冷哼一聲,縱身一躍,追了出去。
“出來吧。”待得二人走遠后,黃維道。
只見一個黑衣人從屋內的書柜后面走了出來,他一身黑色勁衣,口鼻皆已遮住,他雙手負背,盯著外面道:“令公子好武功嘛。”
黃維道:“你走吧,我和兀將軍的事,還是不被他知道的為好。”
那黑衣人回頭望著黃維,沉默一會兒,道:“我真不知道兀將軍為何不派人殺了你,那咋們攻城豈不方便得多。”
黃維冷哼一聲,道:“你們破城之契機不在于我,在于城。即便我死了,那城你們也是攻不下來的。”
那黑衣人眼神微皺,忽又聽得“哐哐”聲響,已知官兵到來,便道:“剛才胡說一番,望將軍莫要見怪。待過得兩日,我再來找將軍,到時希望能有個準確答復。”說完不待黃維回答,便掠影而去。
卻說唐鐘跳出屋外,奔出幾步,見黃邧緊身跟來,便一腳踏在面前的大樹上,反身一刀劈下,黃邧跟得太緊,見此只得舉劍格擋,但聽“錚”的一聲,黃邧直覺刀上力量巨大無比,不禁雙腿跪地,將劍尖朝地,潑風刀順勢滑下,黃邧騰身一腳踢在唐鐘胸口,同時左手扒地,身子向后滑去。
唐鐘后退一步,拍拍胸口,盯著黃邧罵道:“小狗賊。”罵完便舉起大刀劈去,刀身揮動,發出“嘩嘩”聲,如狂風吹樹葉。
黃邧劍身一抖,發出一聲青吟,斜刺而去。
唐鐘刀法均是大開大合,而黃邧卻是劍走偏鋒,兩人你來我往,斗得旗鼓相當。
忽聽得“哐哐”聲,唐鐘側眼一瞧,卻是好多官兵。唐鐘嘴里大喝一聲:“狗賊”,說完舉起潑風刀猛力一揮。黃邧避其鋒芒,只得后退三步,便在此時,黃邧扛刀朝外掠去。
“追!”一個官兵的聲音道。
“不用追了,你們不是他的對手。”黃邧手腕繞花,青鋒劍便立于背后,又道:“從現在開始加派人手巡視,務必要保護將軍的安全。”
“是。”一個領頭的官兵道。
見官兵散去,黃邧望著唐鐘消失的方向,沉默不語。
“怎么了,邧兒。”黃維不知何時從屋內走了出來。
黃邧拜道:“義父,沒事吧。”
黃維微微一笑,拍著他的肩膀道:“有你在我身邊,我能有什么事。”
黃邧沉吟一會兒,道:“那人,真是韃子奸細么。”
“怎么不信我?”黃維拿開拍在他肩膀上的手,望著遠處。
“沒有,孩兒自是相信義父,只是,只是孩兒覺得他不像是奸細。”黃邧道。
“哦,為何?”黃維望著他道。
“不知道。和他交手,感覺出來的。”黃邧道。
“感覺?就憑感覺你就要質疑為父,認為我是說謊么?”黃維嗔道。
“不敢!是孩兒的不是,孩兒不該懷疑義父。”黃邧低頭道。
黃維哼了一聲,甩袖而去。
黃邧靜立原地,抬頭望著明月,心中不禁有些恍惚。
明月高懸,照得好一派風光。
唐鐘抗著大刀回到客棧,剛推門,便看見大堂之內,只有青青一人在飲酒。
“你怎么還不睡。”唐鐘上前一把奪過酒壺,道:“怎么還喝上了。”說著便往自己嘴里倒去。
青青抬頭,一雙怨眼望著他,道:“你還管我作甚,逞你英雄去好了。”
唐鐘嘆了一聲,沒有做聲,坐下來又慢慢喝酒。
青青見此,疑惑道:“你怎么不說話了。”
唐鐘望著她,嘆道:“我西宋危矣,亡矣!”
“怎么了,你去發現什么了。”青青急道。
唐鐘憤道:“那黑衣人就是韃子奸細,你知他找誰去了。”
“不知道。”青青搖頭道。
唐鐘一拍桌子,道:“黃維狗賊。”
“黃維?”青青皺眉道:“守城將領黃維黃將軍。”
“呸”,唐鐘道:“什么狗屁將軍,就是一個通敵賣國的狗賊。”當下便將自己所遇到的都和青青說了一遍。
青青皺眉道:“如此說來,西宋離亡不遠了。”
唐鐘怒氣沖沖,道:“待得明日,我去找李大叔商量一番,去殺了這狗賊。”
“不行,那得多危險。”青青道。
“有關乎我國存亡,再危險我也得去。”唐鐘道。
“你此番打探,已是打草驚蛇,他們一定會派更多的人守衛將軍府。”青青急道。
“那又如何,總不能讓他開城投敵吧。”唐鐘道。
青青見他一意孤行,急得眼淚都掉了下來,道:“師兄,咋們別去冒險,我們走吧,回山上去,我們照顧師傅去,好不好。”
唐鐘見她哭了起來,皺眉道:“回去作甚,師傅就是讓我兩下山為國出力來的,你這是怎么了。”
又見她趴在桌上抽泣,忽地想起師傅說過的話,“她全家都被朝廷所殺,若不是為師云游時救她回來,怕也是跟著做了刀下鬼。她人雖小,但心中之恨甚大,你以后要多關心她才是。”一想到這兒,不禁心神觸動。
“我現在的親人只有你和師傅,我不想你們任何一人出事而已。”青青抬起泣道。
唐鐘見她雨帶梨花,也不知說些甚么,直覺心中煩悶,便自顧自的飲起酒來。
“這西宋有什么好的,皇帝昏庸,奸臣當道,就連這守城將領都要叛國,你何必為了這么個國家,去犯險呢,跟我回山好不好。”青青細聲道。
唐鐘一口飲畢,“咚”的一聲,將酒壺用力擱在桌上,道:“青青,我知道你身世凄苦,但我輩為國,守的不是這一方皇帝,守的乃是那千萬黎民。你我下山以來腳步踏過半片河山,哪個地方不是哀鴻遍野,哪一處又不是生靈涂炭。皇帝可恨,奸臣可惡,可那韃子呢?你就忍心讓他們鐵騎東下,碎我山河,欺我百姓?”
“我......”青青見他越說越激動,自己也不知如何反駁,不禁一時語塞。
“那黃維狗賊,定殺不誤,倘若讓他開門放韃子進城,我國必亡!”唐鐘又道。
“你去哪?”唐鐘見青青起身問道。
“也許師兄說的是對的,也許是我心胸太狹隘,我想休息了。”青青說著便往樓上走去。
唐鐘見她背影落寞,也不禁嘆口氣,拿起酒壺又喝了起來,剛喝兩口,便覺得酒意濃厚,“砰”的一聲,竟是爬在桌上睡著了。卻是唐鐘和李茂先前已喝了不少酒,遇上黑衣人,才強行將酒意壓下,此時心中一松,喝上幾口,那酒意就洶涌而至。
也正在此時,聽得“咚咚”聲響,只見青青拿著一件棉被過來,將它輕輕地披在唐鐘身上,望了一會兒唐鐘,便走到門前,推門而去。
追擊遇險愿開城
陽光透過窗戶射到客棧內,唐鐘還沒睡醒,便聽到一陣“嘰喳”的聲音,睜開忪眼,便見一群人圍在自己身邊,指指點點。
唐鐘不禁驚醒,猛然起身,卻感覺有什么從自己身上滑落,低頭一瞧,卻是一床棉被,心中正在怪異,突然想起什么,扛著潑風刀,拿起棉被就朝樓上跑去,也不顧眾人怪異的目光。
唐鐘跑到青青房門處,敲了敲,道:“青青,在么?”卻不見回答,便又敲了幾聲,也不見回應,便一把將門推開,只見里面空空如也,而那床上正好少了一件棉被。
唐鐘暗叫不好,將棉被往床上一扔,就朝樓下跑去。剛下得樓,便見兩個人從大門外走了進來,一個正好時青青,另一個卻是個白衣男子。
“狗賊,是你。”那白衣男子正是昨晚和唐鐘交手的黃邧,見他來此,唐鐘大怒,提刀就砍。
黃邧輕哼一聲,將青青輕輕一推,腳步后點,已是飄身在外。
“師哥!”青青喊道。
唐鐘沒有理會她,大跨一步,就跟了上去。
二人來到門外打了起來。青青大聲喊道:“師哥,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唐鐘刀刀有力,只聽得“呼呼”聲響,哪里還管得青青的聲音。黃邧拔劍在手,卻不與它相碰,待得唐鐘一刀快要完畢,才斜刺一劍,唐鐘只得閃身,再揮第二刀,二人你來我往,不會兒唐鐘因潑風刀厚重,相形見絀,便落了下風。又打一會兒,唐鐘漸漸不敵,突然“嗖”的一聲,一個石子射來,黃邧舉劍格擋,但聽得“叮”的一聲,黃邧已飄身后腿。
“是誰。”黃邧手腕一繞,將劍立于背后道,四周已站著許多人。
只見一個滿臉胡毛的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道:“黃公子怎么在大街上和他人打了起來。”
唐鐘將刀尖立于地上,見那人說話,連忙喊道:“李大叔。”來著正是李茂。
李茂朝唐鐘點點頭,道:“唐兄弟,怎么回事。”
唐鐘還未開口,黃邧便道:“昨夜,他入將軍府,行刺黃將軍。”此言一出,眾人“嘩”的一聲,全都看向唐鐘,眼中充滿震驚。要知黃維乃血陽城的守護將領,刺殺他,等于是想要大宋滅亡,眾人如何不驚。
不但眾人驚訝,就連李茂都震驚。李茂道:“不對,昨天唐兄弟還和我相談甚歡,怎么可能去刺殺黃將軍,當中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唐鐘大聲道:“沒有誤會,你們知道的黃將軍實乃是一個賣國通敵的狗賊。”眾人又是“嘩”的一聲,齊齊看向黃邧。
見人群望來,黃邧臉色一紅,喝道:“放肆!”說完仗劍便出。
“來呀,小狗賊。”唐鐘說著也掄起大刀。
“慢!”一聲暴喝,只見李茂站在二人中間,厲聲道:“我們都是為國的好漢,你們當中定有誤會,何不找個地方坐下來慢慢談。”
黃邧停下劍來,一別頭,卻不做聲。唐鐘見此也放下舉起的刀,哼的一聲,別過頭去。正在此時,唐鐘只見一人慢慢的朝人群外走去,直覺那背影甚是熟悉,一時想不起是誰,便大喊一聲:“喂。”那人略微一頓,便加快步子離去。
“站住!”唐鐘大喝一聲,提刀就沖。那人見此,一個縱身,朝屋檐上飛去。
李茂見此,不禁眉頭微皺,沖出人群也跟了上去。
“師哥!”青青呼喊道。黃邧來到她身邊,震驚的看著她,道:“他是你師哥?”
“恩,他是我師哥。”青青望著他道:“我相信我師哥,也相信,相信你,你們中間肯定有誤會。那人的背影,好像是昨晚我們遇上的韃子奸細,黃公子,你能不能去幫幫我師哥。”
黃邧心中一沉,已知事大,道:“好,你照顧好自己。 ”說完也跟了上去。
青青見此,將雙手握拳,抱在胸前,嘴里默念道:“不要出事,不要出事。”
卻說那人腳步輕快,也不回頭,只是一個勁的往前跑。唐鐘扛著潑風刀,緊跟在后,不會兒李茂就上前來,和唐鐘并肩而跑。
“他是誰?”李茂道。
唐鐘聽得李茂的聲音,道:“韃子奸細,昨夜就是他和黃狗賊串通,企圖想打開城門,引韃子進城。”
李茂眼角不禁微抖,道:“跟緊咯。”說完兩個點地,超唐鐘而去。
“好輕功。”唐鐘見他如蜻蜓點水般點瓦而過,不由得贊道。
跑不多時,那人回頭一笑,忽然從一座屋脊上跳下。
李茂不禁心中一顫,來到屋脊,只見下面是幾個大水缸,個個波光蕩漾,泛著漣漪。
李茂雙腳連踢,瓦片群飛,朝水缸擊去,但聽得“咔咔”聲響,水缸破裂,缸水涌出。
“怎么了,李大叔。”唐鐘從身后趕來道。
“跑下去了,卻不見人影。”李茂道。
唐鐘往下望去,只見四周都是房屋,道:“先下去看看,莫不是躲起來了。”說著便跳了下去。李茂剛想叫住,卻也來不及,只得跟著跳下。
兩人剛一落地,便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
“不好,閉氣。”李茂心中大驚,這水中居然帶有清香。
唐鐘聞得香氣,早已深吸幾口,聽得李茂叫來,直覺一陣頭暈眼花,緊接著“砰”的一聲,倒在地上。
李茂見此,連忙上前推著他,卻是不見清醒。
忽的一人從屋里走了出來,他一出來,其他房屋內也跟著走出三個人來,個個虎背熊腰,盯著李茂。
也正在此時,黃邧趕到,見此情景,喝道:“你們是誰?”
“閉氣!”李茂喝道。黃邧只聞到一片清香,不禁有些頭暈,連忙用劍支撐著身子,搖搖晃晃。
喊了兩聲閉氣的李茂,也覺得頭暈,不禁搖搖頭,一搖之下,腦袋更是發暈,不會兒,但聽得“砰砰”兩聲,卻是和黃邧一起倒地。
“大人,怎么處置他們。”其中一人道。
“都抓起來,大有用處。”那人道:“今晚又得去一趟將軍府了。”
是夜,晚上驚起微風,月已被烏云遮蔽。只見滿院的燈火搖曳,巡查兵發出“哐哐”的腳步聲。
一個黑衣人就貓蹲在樹上,他手中拿著幾顆石子,見一隊巡邏兵來,便擊在遠處的一棵樹上,樹葉搖晃,發出“嘩嘩”聲響。
“小心有人。”其中領頭的官兵說著便持槍朝那樹走去。黑衣人見此又朝更遠地方的一棵樹上丟出一個石頭。
“那邊。”領頭的官兵大手一揮,眾人連忙跟著跑了過去。
黑衣人冷笑一聲,輕聲從樹上躍下,朝著前面的房屋掠去。
一壺茶水已被燒開,一個管家模樣的人正在給黃維倒茶,道:“老爺,天色已晚,早些休息才是。”
“無妨,你先下去吧。”黃維低頭正在看書。
“嗖”的一聲,接著“砰”的一聲響,黃維抬頭,只見管家倒在地上。
“黃將軍居然還有閑情雅致看書。”黑衣人道。
黃維將書本合攏,道:“如果我沒記錯,我們約定的日子應該是明天才是。”
“將軍的確沒有記錯。不錯,我來是給你看一樣東西。”黑衣人說著將手中一塊玉佩扔給黃維。
黃維伸手接住,見是一個雙心同圓玉佩,道:“這是邧兒的玉佩。”
“將軍好眼力,這的確是黃公子的玉佩。”黑衣人道。
黃維緊握玉佩,道:“你居然用他來威脅我?”
黑衣人笑道:“不敢,只是黃公子好抱打不平,和昨天刺殺黃將軍的反賊在一起,而恰巧那反賊認出我來,我們打起來罷了。”
“哼”,黃維怒道:“他人在哪?”
黑衣人道:“他人很安全,我只是希望黃將軍能盡快回復我而已。”
黃維道:“你們如此行事,兀將軍可知?”
黑衣人走到黃維身前,低聲道:“兀將軍知不知道,我是管不著,但是這血陽城的城門,一定要開。”
黃維沉默不語。黑衣人笑道:“你放心,事成之后,兀將軍答應你的,都會給你,你應該知道,這血陽城擋得住一時,卻是擋不住一世的。”
“好。待我看到邧兒。”黃維沉聲道:“后日便開城門。”說完一轉身,走到桌案前,坐了下來。
黑衣人見他如此,笑吟吟的離去。
柔情在心是為民
卻說那三人將唐鐘,李茂,黃邧綁于密室,四下一片漆黑,只有一盞弱燈,擱在遠處燃燒。
“呃”,唐鐘直覺頭重腳輕。
“你醒了。”一個聲音道。
“李大叔?這是哪?”唐鐘搖搖頭,見左邊就是李茂。
李茂搖頭道:“我們都中了韃子奸細的迷魂水,這里?我也不知道是哪。”
唐鐘皺眉道:“我早說那甚么黃將軍就是狗賊。”
“哎”,李茂嘆道:“我當真想不到。如果黃將軍開得城門,則我西宋亡矣。”
“不會的,義父絕不會開城投降。”另一個聲音道。
“哼,小狗賊,你還沒死呢?”唐鐘聽得黃邧的聲音,怒罵道。
“好了,都甚么時候了,還有心思斗嘴。”李茂喝道:“黃公子也在這,想來也是不知情。唐兄弟,你將那晚的事說來聽聽。”
唐鐘道:“好,也讓你知道那所謂的義父是什么樣的人。”說著便將那晚發生的事,一一說了遍。
“如此說來,黃將軍當真要叛國了。”李茂沉聲道。
唐鐘正要說話,只聽得“吱”的一聲,密室門開了,迎面走來一個人,正是那韃子奸細。
“狗賊,有本事將爺爺放了,我們出去大戰一場。”唐鐘怒道。
那人嘿嘿一笑,右手屈指一彈,只見一個小石子朝唐鐘射去。
“啊。”石子正中唐鐘腹部,不禁吃痛得彎下腰來。
“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那人道。
“看你的長相和語氣,當是我西宋人,何時甘愿為韃子做事了。”李茂道。
“總算來了個會說話的。”那人朝李茂望來,道:“西宋已經是爛到骨子里了,只有你們這些愚人還為他們賣命,簡直可笑。”
李茂聽完不禁冷哼,道:“看著自己的國家危亡,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你也怕是第一人了。”
“哦,莫不是我要像你一樣,像那慘死的士兵一樣么?用自己的血去換那狗皇帝的安穩?”那人道。
李茂憤道:“皇帝就算昏庸,后蒙就可以碎我山河,屠我家園么?他們若是要當朝,也不知枉死多少人。”
那人眼神微瞇,道:“死多少人與我何干,西宋枉死的人難道不少?”說完也不理他,手指彎曲,“嗖”的一聲,一枚石子朝黃邧射去,“呲”地一聲,黃邧手上的繩索便斷開。
“黃公子受累了。”那人道。
只見黃邧心神恍惚。其實黃邧此時哪有心情聽這些,整個腦海都是方才唐鐘的話。
那人見黃邧呆然站在哪,喝道:“黃公子!”
黃邧渾身一顫,道:“是你。”
“是我?”那人道。
“是你勾引我義父叛國的,對不對!”黃邧喝道。
那人笑道:“若能勾引一個人叛國,那他愛國的意念也一定不堅定了。”
黃邧道:“莫要狡辯,看我不殺了你。”說著就要抽劍,一摸之下哪里還有劍。
那人自不遠處拿過一把兵刃,扔給黃邧,冷笑道:“給你劍,你若殺了我,黃將軍也會死。”
正是三尺青峰劍。黃邧抽出劍來,指著他道:“你......”
那人冷哼一聲,道:“給你半刻鐘的時間考慮,想出來就走,不想出去,就在里面待著。”說完轉身便走。
那人剛走完,李茂嘆道:“人性變了,便是什么都變了。黃公子若是心有西宋,何不先出去,說不定可以阻止黃將軍。”
“他有本事勸住那狗賊么?”唐鐘不知何時抬頭說道。
“閉嘴!”黃邧轉身一劍指著唐鐘怒道。
唐鐘大笑道:“怎么,有氣沒地方撒,想找我么?有本事你去殺了那韃子啊。 ”
“唐兄弟,少說二句。”李茂喝道。
唐鐘微微一哼,別過頭去。
李茂道:“時間不多,望黃公子以大事為重。”
黃邧沉默一會兒,便提劍而去。
“李大叔,你說他會不會阻止那狗賊。”唐鐘望著李茂道。
李茂嘆道:“難說,就像那人所說,竟然能引得他想叛國,那就說明他的心并不在西宋,可能......”
“可能什么?”唐鐘見他吞吞吐吐的,急道。
“可能他心中早就想投降了。”李茂道。
“為何?”唐鐘道。
李茂深吸一口氣,道:“這城守了這么長時間,還能守多久,還有多少人愿意堅守,他心里一定清楚。竟然心中清楚,那他何不效仿前人,開門迎敵,還能得個安穩。”
“呸他娘的,枉他吃了朝廷這么多糧食,心中卻是自私得很。”唐鐘怒道。
“哦?如何自私?”李茂道。
唐鐘道:“他心中只有自己,不是自私是什么。他難道不知血陽城一破,鐵騎進城,必定血流成河,遭殃的只會是百姓。”
“難得唐兄弟明白,希望黃公子也能明白吧。”李茂道。
唐鐘皺眉道:“讓他明白作甚?”
“他若明白這道理,便一定會拼死勸住黃將軍的。”李茂道。
唐鐘哼了一聲便不在做聲。
卻說青青自他們追去后,便一直呆在客棧,直到天色已黑。
呆得一會兒,又見月上高懸,心中實在焦急,便出門尋找,可血陽城大,不知往哪去找,只得沿著他們最后消失的那排屋子往前找去。
走得一會兒,不見人影,心中頓時茫然無措,直覺自己無用,不禁蹲地哭了起來。
“青青?”一個溫柔的聲音道。
青青抬頭,只見是黃邧站在不遠處,便連忙起身跑到他身邊,道:“你,你沒事吧。”
原來黃邧剛出來,朝將軍府奔得幾步,便看見了青青。此時見她眼紅,心中一酸,道:“無事。”
“那我師哥呢?李大叔呢?”青青說著朝黃邧身后望去。
黃邧沉默一會兒道:“他們有事,明日便會回來。”
“啊?”青青驚呼一聲,道:“他們不會有事吧。”
“不會,他們好著呢。”黃邧說著笑道:“你在這兒作甚。”
黃邧不說還好,一說出來,青青直覺心中委屈,便低聲哭了起來。
見她哭了起來,黃邧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正在此時,青青一把抱住黃邧道:“我在客棧等不到你們,在外面也尋你們不著你們,我直覺自己無用。”青青越說越激動。
黃邧一雙手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輕輕拍著她的后背道:“沒事的,他們明天就會回來。 ”
青青沒有說話,只是痛苦,似乎要將所有的悲痛都哭出來似的。
黃邧只是靜靜的任她抱著,一雙手也輕輕地拍著。
“你是不是還有事?”青青忽然推開黃邧道。
“咳”,黃邧低聲咳嗽一聲,直覺臉頰發燙,道:“ 有點事,得趕回去。”
“是將軍府么?”青青道。
“你,你都知道了。”黃邧驚訝道。
“師哥晚上回來和我說了,只是我開始還不知道那人就是你。”青青慢慢道。
“那人就是我。”黃邧低頭道:“你會不會怪我?”
“不會,你一定是被你義父逼著出手對付我師哥的,是不是。”青青看著他問道。
“恩。”黃邧微笑的點頭道。
“我相信你。”青青道。
“謝謝你,青青。”黃邧笑道。
“那你去吧。”青青道。
黃邧道:“那你呢?”
“我就回客棧,等他們回來。”青青道。
聽得青青話,黃邧忽有一種失落感,道:“那好,我先去了。”
“恩”青青道。
夜色照路,黃邧一路奔跑,他不禁想起昨天晚上。自己本來一個人出來散心,正巧遇上了青青,見她眼睛泛紅,心情低落,便跟在她身后,以免她遇到心懷不正之人。哪知卻被青青發覺,兩人因此還差點打了起來,幸得黃邧說出自己的用意,青青感念,便交談了起來。月色茫茫,兩人傾心相談,一個自幼家破人亡,一個從小被收養,頓時生出同病相憐的感覺,于是或悲或喜的,一路談到天明。
黃邧剛一想完,只見一座府邸出現面前,正是將軍府。
黃邧一路快步,來到黃維的書房,站在門口,伸手想推卻沒有推。
“是邧兒么?”一個聲音道。
黃邧聽得是黃維的聲音,便推門而入,單膝跪地,道:“義父。”
“起來吧,好孩子。”黃維上前想要見他扶起,卻見他用力下沉,不愿起來。皺眉道:“怎么了。”
黃邧沉默一會兒道:“孩兒有一句話想問義父。”
黃維松開他,道:“什么話。”
“義父當真要開城投敵?”黃邧抬頭道。
此話剛一出口,黃維不禁身體一顫,道:“你,你說甚么?”
黃邧抬頭,眼眶泛紅,道:“義父是否答應韃子奸細開城投敵?”
黃維眼色微沉,聲音也低沉:“放肆,這話誰說?”
黃邧道:“義父,孩兒都知道了,孩兒只想您親口承認罷了。”
黃維臉色沉重,盯著黃邧看,見他一臉悲痛,心中也跟起難受,不禁嘆了一聲,點點頭。
黃邧顫道:“義父!為何啊?”
黃維沒有說話,走出兩步,將門關上,才道:“并不是為父愿意通敵,實在是這城也守不了多時。”
“為何?我們不是已經守了幾年么?”黃邧道。
黃維道:“所以說它已快守不了多久。”
“孩兒不懂。”黃邧道。
黃維嘆了一口氣道:“正是因為守了幾年,血陽城已經有好多人都被韃子奸細收買了,他們的勢力正在壯大,城破,也就是遲早的事了。”
黃邧皺眉道:“所以義父就答應他們了。”
黃維道:“這樣至少,我們父子便還能在這亂世中活下來。”
“可是韃子生性殘暴,他們若是進城,我西宋百姓豈不都得橫尸遍野。”黃邧怒道。
“皇上尚且不管,我們做臣子的又怎么管的上。”黃維道:“這國家已經爛到骨子了。”
“可......”
“行了。”黃維喝道:“即使換個人做主將,也難保他不投,這西宋也該亡了。”
“義父如此行徑,和當朝的昏庸皇帝,奸詐大臣有何區別。”
“閉嘴。”黃維打斷他的說話,怒道:“滾出去。”
黃邧低下了頭,眼中滿是淚水。他一起身,道:“希望義父為民著想。”
“我意已決,你勿用再說。”黃維甩袖轉身說道。
黃邧見此,含淚轉身離開。
黃維見他離去,直覺胸口疼痛,不禁咳嗽一聲,忽覺有異物流出,伸手一摸,卻是一抹鮮血。
父子決然弄倩影
黃邧一路走出將軍府,朝著黑暗中奔去,行不多時,便來到一處房屋前,只見里坐著三個人,三個虎背熊腰的人,他們正在飲酒。
黃邧一腳蹬地,青峰劍“哐”地一聲,帶著陣陣白光朝著三人刺去。三人聽得動靜,瞬間驚醒,連忙舉起酒壇來擋。青峰劍快要刺到酒壇上時,黃邧反身一撩,卻刺在了另一個漢子的身上。那人吃痛哀呼一聲,手中酒壇掉落,黃邧乘勢一腳踢在酒壇上。但聽得“砰”地一聲,開始那人便被酒壇砸中腦袋,摔倒在地。黃邧又是反身,雙腿交叉蹲地,青峰劍往上斜刺,正中最后一人胸口,“砰”,也是跟著倒在地上。
黃邧看著倒地三人,劍花一繞,只聽得“噗噗”聲響,卻是三人脖頸處流出血來。他看著三人沒有聲息后,便往里面走去。
屋內黑暗,看不太清,借著月光,便見東邊處有一柜子靠墻。他上前推開柜子,露出一道細縫來,雙手用力一推,聽得“吱”地一聲,將門打開,只見二人還綁在木柱上。
“黃公子,你來了。”李茂笑道。
“是我來晚了。”黃邧用劍一劃,說道。
“嘿,這回知道我沒有說錯吧。”唐鐘笑呵道。
黃邧別了他一眼,對著李茂道:“先出去再說吧。”
“莫不是沒有說動黃將軍?”李茂皺眉道。
黃邧沒有做聲,一劍劈開李茂身上的身子,便往外走去。
“喂,我還沒下來呢,放我下來啊。”唐鐘見他出去,連忙喊道。
李茂見此,只得上前幫唐鐘解繩,道:“你呀,以后莫要說些氣他的話,想來他和那黃將軍不是一路人。”
唐鐘呸聲道:“我醉了一晚,第二天這家伙就和我師妹一起回來,誰知道他們干什么了,我不罵他已是算好的了。若是我師妹被欺負了,看我怎么打他。”說完恨恨的樣子。
李茂聽此不禁莞爾,道:“走吧。出去再商量。”
二人出門后,只見地上躺著三人,唐鐘拿著潑風刀推了推,見他們沒有動靜,道:“下手夠狠。”
李茂道:“他自幼跟隨黃將軍,早已見慣了。”
唐鐘不禁嗅了嗅鼻。
二人出屋后,便看見黃邧站在屋外,抬頭望月。
“黃公子。”李茂道。
黃邧回頭道:“走吧,先回客棧,有事再說。”說完當先走去。二人相視,李茂苦笑,唐鐘則是皺眉。
三人一路無語,快到了客棧,只見青青就坐在門口。
“青青。”唐鐘大聲喊道。
青青聽得聲音,抬頭一瞧,正是唐鐘,連忙起身跑了過去,道:“師哥。”
又見李茂和黃邧,道:“李大叔,黃公子你也來了。”
李茂點點頭道:“這次多虧了黃公子,否則你怕也見不著你師哥了。”
“啊!”青青驚呼一聲,道:“你們遇到什么危險了?黃公子不是說你們沒事么?”
“他說沒事,那是他沒事。我們事可大著呢?”唐鐘憤道。
李茂見黃邧眉頭皺起,連忙道:“好了好了,先上去再說。”
青青不知他們發生什么,見李茂說話,便道:“跟我來。”說著四人便上樓。
剛進屋內,唐鐘就道:“師妹,昨天晚上你是不是一直和他在一起。”
青青“啊”了一聲,道:“恩。”
唐鐘怒哼一聲,上前就要抓住黃邧,李茂一伸手,抓住唐鐘要伸出去的手,道:“唐兄弟,此時黃公子救了咋們出來,就證明情況危急,莫要再在這件事上糾纏了。”
“是啊,師哥,黃公子只是陪我散散心,沒有其他的,你莫要生氣。”青青道。
黃邧沒有理會唐鐘說的話,直接開口道:“我義父,恐怕不會同意了。”
“為何?”李茂道。
“因為他已覺得血陽城守不了多久了。”黃邧道。
“守不了多久就不守么?”唐鐘道:“這就是他投敵叛國的理由么?”
李茂眉頭微皺,道:“如此,那情況可就危急,倘若明日韃子叫罵攻城,黃將軍執意開城,那就真正的完了。”
“你還喊他黃將軍作甚,如此賣國賊人,已不配將軍二字,應叫黃狗賊。”唐鐘氣道。
“師哥。”青青嗔聲道。
唐鐘只見黃邧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哼聲道:“我沒說他,我說的是那賣國的狗賊。”
“無妨。”黃邧自嘲一聲道。
青青見黃邧心中難受,走到他身邊道:“莫要難受了,我師哥不是說你。”
“我知道的,謝謝。”黃邧道。
“如今只有一條路可以走。”李茂道。
“什么路?”黃邧道。
“莫不是闖府殺了他?”唐鐘道。
李茂望著黃邧,點點頭。
黃邧見他望來,不禁渾身一顫,道:“殺,殺了他。”
李茂頷首道:“殺了他,只有他死了,明日的城門就不會開了。”
“可殺了他,朝廷若再換個將軍,倘若又是一個通敵賣國的,又該如何?黃邧道。
李茂沉默一會兒,道:“那時之事,只能那時再說,此時卻也只能如此。”
唐鐘道:“好,誰叫他通敵賣國。”
黃邧沉默不語。
李茂看著黃邧,沉聲道:“黃公子,與國與民,你義父都得死。”
“非死不可?”黃邧道。
“非死不可!”李茂道。
見黃邧左右為難,青青急道:“你們莫要逼他了,那可是養了他二十多年的人,豈能說殺就殺,你們忍心么?”
“師妹。”唐鐘道。
“師哥,我只問你,在師傅和這個已經破爛的國家面前,你會選擇誰。”青青道。
唐鐘低著頭,沒有做聲。
“看吧,你都難選,何必為難黃公子呢?”青青道。
“不,我會選擇國家。”唐鐘沉聲道。
“你......”青青指著唐鐘,眼睛不禁泛紅,道:“你竟然為了這個破爛的國家,不要師傅了?”
唐鐘重重的吐出一口氣,道:“是的。我相信,如果是師傅,他也一定會這么選的。”
聽得此話,青青不禁眼淚直流,道:“為什么?”
唐鐘道:“因為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堅守的地方。”
“好。”李茂叫道:“唐兄弟果然大義。”說著又朝黃邧道:“我知道你為難,今晚就由我和唐兄弟去刺殺。”
黃邧搖搖頭,望著青青,道:“青青,你不該把你師傅拿來和我義父相比的。”
“可是......”
“我義父如若不死,死的便是那成千上萬的百姓。他的死,卻是他自找的。”黃邧道。
青青沒有言語,只是默默地哭泣。
黃邧道:“我們三人一起去吧。”
李茂點點頭。唐鐘上前一拍他的肩膀道:“先前是我的不對,黃兄弟對不住了。”
黃邧苦笑道:“唐兄深明大義,我豈敢怪罪。”
唐鐘一愣,隨即笑了起來。
當晚,唐鐘和李茂就跟著黃邧去將軍府。青青見他們一走,心中忖道:“這西宋早就不堪,為何師兄,黃公子,李大叔都要為了它,有的連命都不要,有的也可以弒父呢。”青青越想越煩,越想越不理解。只得重重嘆息一聲,推門走了出去。
月色已被烏云遮蓋,只露出一點小角,像是羞澀的少女,若隱若現。
青青慢慢的走在夜色中,她一邊走,一邊想起曾經的往事,忽然覺得好懷念,嘴角不禁上揚。也不知走了多久,待得回過神來時,只見四周一片黑暗,只得嘴里念叨:“師哥,黃公子。”
“姑娘在找人?”一個粗獷的聲音從青青后面傳來。
青青回頭一瞧,不禁“啊”的一聲驚呼,直覺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只見一個黑影抱著青青,道:“黃維,你的好兒子殺了我的手下,這筆賬,我李通記下了。”此時烏云已去,照在那人身上,正是之前的黑衣人。
用計殺父房屋空
卻說黃邧領著唐鐘和李茂,直奔將軍府。
“請留步。”一個門衛攔著,道。
“放肆,我都不認識了。”黃邧怒道。
那門衛道:“將軍下令,你已不再是少公子了。”
黃邧不禁身體一抖,顫道:“好,好。”說完當先撥出劍來,正要沖進去,李茂一把將其拉住,道:“走吧。”
“拉我作甚?”黃邧驚訝的望著李茂道。
李茂眨眨眼,黃邧不禁皺眉,對著門衛冷哼一聲,便朝府外走去。
“我們為何不沖進去。”走出不遠后,黃邧道。
“是啊,李大叔,我們直接殺進去多好。”唐鐘道。
李茂眉頭微皺,道:“看來黃將軍已經準備好了。我們若是沖進去,他聞訊早就跑了。還有,我們殺了黃將軍,便被會被全城緝拿了,到那時,誰還能指揮官兵守護血陽城。”
“我們,守護血陽城?你的意思是,讓我來做血陽城將領?”黃邧震驚道。
李茂點點頭道:“至少在朝廷任命其他將領到來之前,你一定要接住守城的重任。”
“我只是軍中小將,何以服眾。更何況義,義父已對他們說我不是少公子了。”黃邧道。
“哎”,李茂天道:“所以只得委屈黃公子重回到黃將軍身邊了,取得信任,然后由我和唐兄弟來殺。”
唐鐘皺眉道:“如此甚是麻煩。”
“麻煩也得做。”李茂道。
黃邧沉默一會兒,道:“看來也只得如此了。”
“一切,看你了。”李茂道:“對了,此時,黃將軍他人,一般在哪?”
黃邧道:“書房,除了特別緊急的事,晚上一般都會在書房。”
“好,你小心為是。”李茂道。
黃邧點點頭,便朝將軍府走去。
“少,黃公子。”門衛道。
“砰”地一聲,黃邧跪在地上,道:“煩請通報一聲,就說不肖子黃邧回來了。”
那門衛想將他拉起來,黃邧道:“煩請通報一聲,就說不肖子黃邧回來了。”
兩個門衛互看一眼,其中一個道:“你先看著,我去通報一聲吧。”另一個門衛點答應。
不會兒,那門衛回來,連忙拉起黃邧,道:“少公子,將軍讓你進去呢,說你呀,還是將軍府上的公子。”
黃邧起身,笑道:“麻煩兩位了。”說完便朝里走去。
待得身影走遠,那門衛對另一個留守的門衛,道:“幸虧我機靈,將軍只是和少主鬧不愉快呢。”
“莫說了,方才少主拔劍可嚇死我了。”留守的門衛道。
“恩恩,也不知剛才兩人是誰。”那門衛道。
“定是少主的朋友,好了,咋們少說些,值好班吧。”留守的門衛道。
黃邧一路前行,見書房內站著兩個人,連敲門道:“義父。”
“是邧兒啊,進來吧。”黃維的聲音說道。
黃邧一推門,只見黃維正坐在書桌前,在他側邊的正是管家。
黃邧一跪在地,拜道:“義父,是孩兒的不是,不該讓義父動怒。”
黃維連忙起身,上前將他扶起,道:“父子之間,意見不合常有的事,為父并不怪你。”
黃邧道:“多謝義父。”
黃維笑道:“你能回來,我便很開心了。”
黃邧道:“義父開心就好。”
“對了,你那兩位朋友呢。”黃維點頭道。
黃邧心中一驚,道:“他們已經走了。”
“走了?”黃維訝道。
黃邧道:“孩兒被攔在門外,他們見我已不是少公子,便走了。”
“放肆。”黃維皺眉道:“誰說你不是少公子的,朱管家。”
“老爺,有何吩咐。”朱管家道。
“下去通知所有人,說我邧兒依舊是將軍府上的少主。”黃維道。
“是,老爺。”朱管家道。
待得朱管家離去,黃維道:“卻不知你那兩位朋友是什么人。”
黃邧道:“是江湖好漢。”
“哦,他們想進府,有何事。”黃維道。
黃邧道:“還是組建軍隊的事。”
黃維略一沉吟,道:“那就讓他們組吧,城門守不住,正好缺個事由呢。”
黃邧聽得心中一怵,正在此時,只見兩個人影一晃,便闖了進來。一個手持潑風刀,一個則赤手空拳,來者正是唐鐘和李茂。他二人從黃邧進府后,便悄悄的從院墻外溜了進來,由唐鐘引路,不會兒就來到屋前,見巡查官兵一走,就沖了過去。
“狗賊,拿命來。”唐鐘大喝一聲,拿起潑風刀就朝黃維砍來,黃邧揮劍一格,喝道:“找死!”說完手腕一抖,連刺唐鐘三下,唐鐘揮刀左右格擋。
李茂見此,飛身朝黃維撲去。黃邧看見,反身又劈向李茂,李茂只得回身。
便在這時,只聽得“哐哐”聲響,卻是眾官兵到來,長槍對內,已將此地包圍。
黃邧喝道:“保護將軍。”說著又朝唐鐘刺去。
一群官兵就要上前,李茂一個側身,躲過刺來長槍。一把將其抓住,用力一拉,便將長槍奪了過來。
李茂長槍在手,反身一揮,將前面一排官兵手中的長槍打落。
見唐鐘和黃邧糾纏,李茂長槍直刺黃維。黃維連步后退,黃邧想抽身過來,卻被唐鐘的潑風刀纏住,離不開身。
黃維退至墻壁,自墻上去下寶劍。黃維乃武將,功夫還是有一些的。他拿劍在手,豎劍格開長槍,但槍上力量渾厚,自己受力不住,長槍貼著寶劍打到黃維胸口。“噗”黃維一口鮮血吐出。
“義父。”黃邧大叫一聲。也就在此時,眾官兵朝著李茂砍去。
李茂見此,跳起身來,反身長槍一撩,將近前的幾名官兵打倒在地,而后收槍至槍頭,朝著黃維一送,但聽得“噗”的一聲,整個槍頭都刺進了黃維的胸口。
一擊得手后,李茂拔出長槍,一個跳劈,分開黃邧和唐鐘。
李茂喝道:“走。”說完長槍在手,左右橫劈,從眾官兵中分出一條路來。唐鐘見此,便跟在李茂身后,眾官兵見此,也都跟了出去。整個書房也就只剩黃維和黃邧了。
黃邧丟下青峰劍,連忙跑到黃維面前,跪地抱著他,泣道:“義父。”
黃維望著黃邧,艱難的笑道:“那兩個就是你的朋友吧。”
黃邧聽得心驚,緊緊的握住他的手。
見他不語,黃維咳嗽一聲,又涌出血來,道:“我,我不怪你。”
黃邧本就壓抑,哪怕剛才和唐鐘打起來,也是在發泄情緒,此時見他都已知曉,還原諒了自己,不禁大哭起來。
黃維想伸手去摸他的眼淚,卻感覺手臂無力,抬不起來。黃邧一把將他拉住,往自己的臉上湊來。
“好,好孩子。希望......”黃維說著又咳嗽兩聲,道:“希望你是對的。”
黃邧低聲泣道:“對不起,對不起。義父,是孩兒不肖,是孩兒不肖。”
“沒,沒事,我,我不怪......”一句未完,黃維便是將頭一歪。
“義父!”黃邧悲痛得搖著他的身子。
唐鐘和李茂一路只擊退,卻不殺傷官兵,兩人出得書房不元處,兩人便起輕功,逃出了將軍府。
“這狗賊總算死了,但是黃兄弟出手卻是劍劍有力啊,我差點就擋不住了。”唐鐘邊走便道。
“那是因為他心中苦,看著我們去殺那個養了他二十多年的人,也的確難為他了,你以后莫要再氣他了。”李茂嘆道。
唐鐘憋了憋嘴道:“以后絕不氣他了。”
“黃將軍一死,只希望明日,黃公子能奪得這血陽城的指揮權。”李茂道。
唐鐘不語。兩人走了一會兒,便到了客棧門口。
李茂道:“唐兄弟回去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了。”
唐鐘道:“也好,李大叔早些休息。”
看著李茂離去之后,唐鐘菜扛起潑風刀,往客棧走去。上得二樓,唐鐘猶豫一會兒,輕聲道:“師妹,睡了沒?”房屋內沒有回應,唐鐘輕嘆一聲,正要轉身回自己的房間,卻見門是虛掩的,有一道縫隙。唐鐘心中一驚,敲了敲,還未開口再問,門已經開了一點。
唐鐘一把推開,只見里面沒有一個人,心中突然覺得不安起來,便連忙出樓尋找。
也不知道找了多久,也不見人影,不禁心中大急。
黃邧命人安放好黃維的尸體后,自己一個人背對著大門站在書房內,他手中握著一個掌管兵權的虎符。
忽然門的聲音開了,“誰!”黃邧聽得動靜大喝一聲。
“是我,少主。”黃邧回頭一瞧,正是朱管家。
“事情都辦妥了?”黃邧沉聲道。
朱管家點頭道:“幾位副將領都同意了。”
“沒有一個反駁,有意見?”黃邧道。
“沒有,他們聽的黃將軍身死,個個顯得憂心忡忡,但一聽到少主要接替老爺的事,他們就欣然同意了。”朱管家道。
黃邧揮揮手道:“下去吧。”
“是,少主節哀。”朱管家說著便將門關上。
黃邧拿起虎符,望著太師椅,心中忖道:“難道真如義父所說,這國家已經爛到骨子里了,竟然連一個愿意出來守城的人都沒有。”握著虎符,不覺心中難受。
“還有事么?”黃邧聽得“吱”的一聲響,道。
“黃公子,這么快就將我忘了么?”黃邧聽得聲音一驚,回頭一瞧,只見李通雙手背后,看著自己,不禁怒道:“是你?”
“是我,原來公子沒有忘記我。”李通恨聲道。來著正是李通,他將青青抓走安放好后,就想前來報復一下黃邧殺他手下的事,卻不想黃維已死,李通心中懷恨,因為黃維一死,也就意味著兀將軍交給他的事前功盡棄。
“哼,來得好,就是你這狗賊,害我義父,今日,我定要親手殺了你。”黃邧咬牙切齒的說著,就要從手中抽出青峰劍。
李通一雙眼睛盯著他,待得他抽出青峰劍,自己的雙手才從背后拿出,朝著黃邧扔出一事物。
黃邧側身一躲,見那事物是一把綠色長劍,道:“青青的劍?”
“你義父既然已死,你就接替他把剩余的事做了吧。”李通道。
“休想!”黃邧喝道。
“她已連夜被送回大營,明天落日之前若見不到城門大開,我便在萬軍之中將她殺死。”李通說完轉身就走。
見他離去,黃邧雙手緊握,發出“咯咯”聲響。“啪”的一聲,燈里冒出星點火花。黃邧也不知道在燈下站了多久,忽然握劍在手,推門而去。
孤身入蒙戰血歌
月已低落,唐鐘還在四處尋找。一把潑風刀明晃晃的抗在肩上。
“唐兄弟,你在這兒。”一個聲音道。
唐鐘尋音望去,正是黃邧。
唐鐘皺眉,道:“你怎么出來了,守城之事,都弄好了?”
“青青不見了,是不是。”黃邧道。
唐鐘異道:“你怎么知道?你看到她了?”
“沒有。”黃邧道:“那奸細來找我了,她說青青在他手上,叫我明天落日之前,將城門打開,否則......”
“否則就要殺了她是么?”唐鐘道。
黃邧點點頭。
唐鐘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道:“什么時候的事。”
“就在剛才,你們走后不久。”黃邧道。
唐鐘道:“那他一定還沒有走遠。”
“你想去追?”黃邧道。
“不錯。”唐鐘一腳踹在刀背上,然后順勢抗在肩上,道。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黃邧道。
唐鐘道:“不行,你現在已是守城大將,血陽城現在得靠你。”
黃邧道:“可你一個人去,實在太危險了。”
唐鐘一抗大刀,道:“我自有分寸。”說著便走。
“你往哪個地方去找?”黃邧道。
“不要你管。”唐鐘的聲音傳來。
黃邧不禁憤然,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只是祈禱青青平安無事。
天雖黑,卻有光。唐鐘直接來到當初三人被抓的地方,可四下茫茫,哪里還有人影。
就要轉身時,聽得一聲抖動,唐鐘連忙朝上望去。只見一人趴在屋檐角,對著唐鐘冷笑。
唐鐘見那人,正是李通,便大喝一聲:“狗賊。”便揮刀之上。
李通便不交手,而是一個縱身,又躍到其他的房屋之上,唐鐘見此,提氣來追,李通見他跳來,又是一個縱身,跳向另一個房間。不會兒,兩人你追我趕,便來到一座山上。
那人停在遠處,回頭道:“想救她,就跟我來。”說完朝著山頂就奔。
唐鐘知道李通是故意勾引自己前去,但心中擔心青青甚多,也不顧自身安危,一個勁的追了上去。
兩人一直朝山上狂奔,但唐鐘始終追不上他,離他較遠。眼見山頂在前,突然那人一個縱身又跳了下去。
唐鐘上前一瞧,卻見遠處地上都是蒙古大營,不禁心驚。
“晚了,她就會被其他的人給玩完咯。”那人回頭陰笑道。
唐鐘聽此大怒,提刀跟著跳了下去。
剛一跳下,直覺腳下一軟,整個人一下站立不住,眼看就要摔到在地,只聽“嗖”的一聲,一枚石子中在唐鐘的手腕之上,潑風刀便掉了下來。
李通回身連忙點住他身上幾處穴道,道:“你為了她,既然不顧危險的,那我就帶你去陪她好咯。”說著左手將他提起,右手拿起潑風刀,朝著山下直下。
月亮下山,夜色已過,太陽自東方升起。
黃邧一大早便出了將軍府來到客棧,見唐鐘和青青不在客棧,不禁憂心忡忡。
“黃公子,昨日可順利。”一個聲音傳來。
黃邧回頭一看見是李茂,不禁眉頭皺道:“守城之事已經沒有問題,可唐鐘和青青怕是有問題。”
“哦,唐兄弟他們有什么問題。”李茂道。
黃邧便將昨晚發生的事將了一遍。
“唐兄弟真是糊涂。”李茂嘆道。
“為何?”黃邧道。
“倘若如那人所說,青青姑娘被送到后蒙大營,那唐兄弟此番尋找一定無功而返。”李茂道。
“可他并沒有回來啊。”黃邧道。
李茂道:“這就是問題所在,沒有回來,只能說明他已去了后蒙大營。”
“去,去后蒙大營?”黃邧震驚道。
李茂道:“無論如何,后蒙今日一定會叫戰,我們先去城墻看看。”說著便要朝城墻走去,卻見黃邧沒有動,道:“黃公子,怎么了。”
黃邧猶豫一會兒道:“李大叔,我有一事相求。”
聽得此話李茂眉頭一緊,道:“什么事。”
黃邧道:“我想請你做我的副將。”
“副將?”李茂驚道。
“對,就是副將。”黃邧道:“雖然其他將領都同意我為主帥,但我畢竟一個人,還是難以掌控大局。”
李茂踱步,皺眉不語。
黃邧道:“李大叔也是仗義愛國的好漢,倘若此次我們成功渡過危機,李大叔便可以著手武林人士并入軍隊的事了,到時候,誰還敢不聽指揮。”
聽得組建軍隊的事,李茂道:“如此便好。”
黃邧道:“那你是同意了么?”
李茂道:“只要你不嫌棄我這個不中用的東西,能殺韃子,我何樂不為。”
“好。”黃邧道:“走,我們去城墻。”
“等一下,你先去,我辦點事,馬上到。”李茂說完也不等黃邧回應,便掠影而去。
黃邧無奈,只得先去城墻。
西風呼呼,白色的大旗迎風招展。后蒙大軍就立在血陽城不遠處,嚴陣以待。
大旗下的營帳內,正位上坐著一個人,他陰鷙的眼神望著地上跪著的一個人。那跪著的人兩旁都是持刀的護衛,個個眼中精光曝露。一根木柱就在營帳右側,而青青和唐鐘就被綁在上面。
“李通,時間過了一半了。”那正位上的人陰聲道。
跪著的人抬頭道:“請兀將軍耐心等候。”
跪著的人正是李通,而上面的坐著的人便是后蒙主帥兀將軍。
“希望你這次不要讓我失望。”兀將軍道:“起來吧。”
“多謝兀將軍。”李通起身道。
“你說這男子會武功?”兀將軍道。
李通道:“是,一把潑風刀刷的虎虎生風。”
“好。”兀將軍起身來到唐鐘身前,道:“我們來做筆交易怎么樣?”
“呸。狗賊。”唐鐘怒罵道。
“啪”的一聲,接著又是“啊”的聲響,卻是兀將軍反手一掌抽到青青的臉上,他道:“你罵一句,我便打她一耳光。”
唐鐘氣得咬牙切齒,只聽得牙骨“咯咯”作響。
兀將軍道:“這筆交易,你做了,她就能活,你不做,她便只有死。”
“什么交易你說。”唐鐘望著臉頰通紅的青青,怒道。
“果然時事務。”兀將軍道:“交易很簡單,無論這次血陽城門開與不開,你都必須做我后蒙將士的一員,帶頭沖鋒。”
“不要啊,師哥。”青青泣道:“那樣做,你會陷于不忠不義的。”
兀將軍冷笑一聲,道:“我后蒙得了天下,就沒人會記得你是西宋人了,到那時,還有什么不忠不義之名。”
“好,我答應你。”唐鐘道。
“很好。”兀將軍轉身走到營帳左邊,將一把刀撿起來,正是唐鐘的潑風刀,拿著它對準唐鐘就是一劈。
“啊。”青青嚇的大叫一聲,連忙閉起眼來。
“青青。”唐鐘道。
青青慢慢睜開眼,只見唐鐘站在自己面前,哭道:“師哥,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都是我錯。”
唐鐘伸手一摸她的眼淚,道:“不是你的錯,是師哥沒保護好你,是師哥的錯。”
“不,不......”
“好了。”唐鐘突然喝了一聲道。青青不禁一怔。
“青青。”唐鐘道:“你放心,師哥一定會陪你的。”說著扛起潑風刀就往營帳外走去。
望著他離開的背影,青青只覺唐鐘腳下的每一步都是艱難無比,那抗在肩上的大刀,似乎更沉了,不禁淚如雨下。
“啪啪”,兀將軍拍手道:“好了,將她駕于高臺,落日時分城門若是沒開,便殺了她。”
“是。”李通道。
太陽正高,已是正午。
血陽城上,李茂和黃邧并肩而立。
“看,那是什么。”李茂指著遠處后蒙軍中立起的一座高臺。
黃邧瞇眼一瞧,不驚大呼一聲,道:“是青青。”
“青青?那唐兄弟.....”李茂顫道。
黃邧一捶城墻,道:“狗韃子。”
但聽得“嗚,嗚,嗚”聲響,只見后蒙軍隊沖了過來。
黃邧見此大驚,喝道:“準備防守。”說完又轉頭對李茂驚道:“他們沒耐心了么?不是說是太陽落山之前么?”
“不知道,可能想讓你看到青青早些開門吧。”李茂沉聲道。
“哼。”黃邧道:“好生無恥。”
后蒙大軍架云梯,持刀槍,直奔而來。
唐鐘就在其中,他沖在第一排,手中的潑風刀拖在地上,劃出長長的痕跡來。他那張堅毅的國字臉上早已流滿了淚水,淚水剛出,又被風吹開。他嘴里念叨:“對不起師傅,對不起青青,對不起師傅,對不起青青......”
直到離血陽城五里處時,唐鐘反身一揮,潑風刀勢沉,將身邊的人全部砍翻在地。后面的軍隊見此驚變,想要停住,奈何騎兵的人早已紛紛沖到,便將前面的人撞翻在地。唐鐘一擊得手,大喝一聲,舉刀又朝后面軍中沖去,大刀起落,只砍戰馬,戰馬吃驚,撒蹄亂跑。
“潑風刀!”李茂指著那亂了陣腳的后蒙軍隊道。
“果真是他,他怎么在那?”黃邧驚喜道。
“大好時機,速速去救。”李茂急道。
“救?可是城門一開會不會生變?”黃邧道。
“放心,我已帶來了一批武林人士,我隨他們一起沖進去,你守好城門就是。”說完便朝城下奔去。
黃邧皺眉不語,望著前方,已不見唐鐘身影,只見后蒙軍隊前隊陣型全亂,心中暗叫一聲好,抬頭又見遠處的青青,不禁心中生亂。
“將軍,是否開城門?”一個士兵跑到道。
黃邧一拍城墻,喝道;“開!”
“是。”士兵答道,便匆匆跑了下去。
“轟”的一聲,“沖啊。”黃邧只見城下沖出許多江湖人士,他們或三五成群,或獨自前沖,手中盡是各色不一的武器,或鞭子,或鐵拐,更有甚者拿著扇子。
他們一股腦的沖在前面,后面才是少量的正規軍。
白色的營帳內。
“將軍,城門開了。”李通道。
“出了多少人。”兀將軍道。
“不多,多是一些武林人士,只有少許的正規軍。”李通道。
“哼”,兀將軍冷哼一聲,道:“調整隊形,沖過去,務必拿下血陽城。”
“是。”李通答道,正準備后退,兀將軍又道:“殺了那女子。”
李通渾身一震,道:“是。”
說完快步離去。
兀將軍坐在營帳中,不禁嘴角上揚。
“喲,沒想到你個書生也來了,殺敵行不行啊你。”一個老頭的聲音道。
被喊作書生的人,將手中的精鋼扇朝前一揮,一片銀光閃爍,但聽得“砰砰砰,”前面那一群后蒙將士便都倒在地上。他回頭道:“你說呢,老頭。”
這二人正是那天酒樓里面和李茂斗嘴的二人。原來早晨李茂和黃邧說的辦點事,就是請來這群俠義為國的武林人士。
那老頭喝道:“看我的。”說完將手中鐵拐一甩,從里面抽出一把劍來,他屈身向前,劍點水花般,刺在幾個后蒙官兵的脖頸上,“噗”的一聲,紛紛噴出血來。
“好老頭,深藏不露,今日就看看你我誰殺的韃子多。”說完又是一揮,一把銀輝撒出。
“不公平,你這范圍太廣了。”
他二人你說我打的,不會后蒙官兵便倒了一片。
突然,一聲牛角長號響起,所有的后蒙官兵一聲大喊,“喝。”聲音響徹云霄。
西宋軍民不禁心神一震。
緊接著血陽城門口沖出一隊百余人的隊伍,他們揮刀砍向守城的官兵,一時間,血陽城墻也大亂起來。
黃邧提劍在手,只見他們額頭上綁有白巾。喝道:“殺了他們,守住城門。”說完一劍劈向朝自己砍來的敵人。
唐鐘早已殺得忘神,已不知道自己身上全是鮮血。突聽得“喝”的一聲,才停了下來,只見自己四周都是西宋的江湖人士,其中還有不少那天在酒樓遇見的人。
“李大叔?你也來了。”唐鐘見李茂也在其中,道。
李茂笑道:“都來了,都想為國盡力呢。”
“黃邧,唐鐘!”突然一個聲音吼道。
眾人抬頭看去,只見高臺上在青青旁邊站著一個人,李茂和唐鐘認得,正是那韃子奸細李通。
黃邧聽得聲音,回頭看去,見是李通,不驚心中一慌。
李通見他們望來,不禁大笑起來,一手抓住青青的頭發,一手持刀,對著他們吼道:“放棄吧。”
“師妹!”
“不要啊!”
唐鐘和黃邧同時喊道。只見一抹鮮血濺起,李通提起青青的人頭,朝唐鐘一扔。
唐鐘連忙雙手捧住青青的頭顱,跪在地上,大哭起來。
黃邧見此,不禁身形一委,猛地一劍刺在正要偷襲的敵人身上,那人中劍倒地。“啊啊啊”黃邧大叫著,朝那人又連刺幾劍。
待得徹底死透,握劍的手不禁顫抖起來,嘴里顫道:“青青,青青......”
“他們沖過來了,唐兄弟,我們快走。”李茂見后蒙軍隊又沖了過來,大聲道。
唐鐘只是抱著青青不動,嘴里念叨:“是師兄對不起你,是師兄對不起你......”
李茂見此想伸手拉著他,突然唐鐘一甩手,將李茂甩開,然后解下外衣,把青青的頭顱包裹起來,背在背后,一舉潑風刀,朝著那數以萬計的后蒙軍中沖了去。
李茂見此,不禁淚如雨下,大聲道:“唐兄弟,我陪你。”說著也朝著那萬千軍馬沖去。
其他眾人不禁相視對望,那書生見此,吼道:“死則死矣,莫不是我們連一個小子都不如么。”說完又揮起他那精鋼扇。
“沖啊,殺光這些狗韃子。”老頭舉拐吼道。眾人直覺熱血沸騰,一個個又朝著萬千軍馬沖去,毫無畏懼。
黃邧在城上看得真切,便一把扯下城上的紅色棋子,握著三尺青峰,便朝樓下沖了去。此時那百余人已被消滅,官兵也嚴陣以待,黃邧吼道:“出兵五千,隨我沖。”說完一揮旗幟,領著官兵朝著城外沖去。
唐鐘等人,雖是奮勇,但終究不敵,眼看一個一個倒下時,只聽得“沖”的聲音傳來,卻是黃邧帶兵前來。
“城你不要了么?”見他來到,李茂拉著他怒道。
黃邧望著唐鐘背后的包裹,直覺心中一酸。轉身對李茂道:“李茂聽令。”
李茂不禁一愣,道:“屬下,聽令。”
“命你帶領傷員趕緊回去,將城門守住!”黃邧道。
“那你呢?”李茂問道。
黃邧喝道:“接令!”
李茂正要發話,黃邧又道:“莫不是想抗令不成。”
李茂不禁鼻子一酸,眼中的淚水又流了下來,顫道:“屬下,得,得令。”
黃邧一把拉住李茂的手,沉聲道:“莫要管我們,一定要將城墻守住。”
李茂重重的點點頭,望了一眼唐鐘,道:“你們,保重。我們走!”說著便把一個受傷的人背起,朝著城門口奔去。
其他受傷之人也跟著離去。
就在他們說話之際,那五千人馬已倒下大半。
唐鐘舉起潑風刀,望著黃邧道:“看誰殺得多。”說完掄刀便上。
“好!”黃邧大喝一聲,將手中的棋子插在地上,手腕一抖,一個劍花朝著他們擊去。
忽然,“嗖”聲一響,一枚小石子朝著唐鐘腿上擊去,唐鐘吃痛,不禁單腿跪在地上。
只見李通仗劍刺來,道:“納命來。”
唐鐘雙眼通紅怒瞪著他,眼看那劍刺來,卻也不躲避,待得刺中后一把將其抓住,左手舉刀便砍。
李通吃驚的松開長劍,飄身后退,只聽得“噗”的一聲,卻是黃邧的青峰劍不知何時遞到他的背后。也就在此時,唐鐘的潑風刀劈來,李通避讓不及,卻被硬生生的劈成兩半。
望著被劈成兩半的李通,又反手摸了摸背后的包裹,唐鐘泣道:“師妹,師哥為你報仇了。”
黃邧見此也不禁流下淚來。
“小心!”唐鐘大喝一聲,將潑風刀扔出,砍向準備刺向黃邧的官兵。
黃邧曲臂一射,將手中的青峰劍遞出,朝著唐鐘身后的后蒙官兵刺去。
“多謝。”唐鐘說著,便起身一把抽出插在敵人身上的青峰劍,握在手中,朝大軍中砍去。
聽他說出“多謝”,黃邧不禁莞爾,一抹眼淚,便拿起潑風刀,跟著殺向大軍之中。
西風漸起,殘陽已紅,后蒙久攻不下,早已撤退。
一根紅色的旗桿就插在地上,西風卷起,獵獵作響。
只是那紅不是本身的紅,而是用鮮血染成的紅。
就像一朵血花,在殘陽中綻放,艷麗無比。
城墻之上所有人,不禁低頭嗚咽悲鳴。
滾滾血水匯聚成河,卻染不透那三尺長劍上的光芒。
森森白骨堆積如山,卻壓不住那潑風大刀上的威嚴。
刀劍相交,錚錚而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