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生最飄搖的那個時候,在一年四季最蒼白寒冷的季節,有幸獨自一人看了這部影片。這份獨特的恬淡記憶從此入駐我的心間,是再也抹不去的獨家記憶。
影片講述了一個落魄的女音樂家Eleanor為了生計去紐約富人區給一個12歲的天才少年Reggie當保姆,兩人在短短的幾個月時間的相處之中,彼此找到了自我的故事。
如同影片的片名《如晴天,似雨天》一樣,故事的本身淡雅到了極致,反而生出了纏綿的爛漫和揮之不去的憂傷。
我們在某個雨天或是晴天相遇,因為某些原因,最后終將不能陪伴彼此走完這長長的一生。離別會留下不小的遺憾,但更多的是幸運。幸運的是,在漫長的時光里,有人在遠處聽見了自己孤獨的召喚,他向我慢慢走近,讓自己的靈魂,變得不再孤獨。
一、孤獨的內核
影片的開頭以平行鏡頭緩緩的拉開帷幕,低沉的大提琴隨著陽光一起涌進這個看似偌大其實又很倉促的城市里。身處紐約市的兩個人,擁有著完全不同的人生,看似永遠無法交匯的兩條平行線,正在慢慢的靠攏。
影片給我最大的感覺就是“孤獨”,但卻不是深處泥潭暗無天日的孤獨,而是知道自己為何而活著的一種很清醒的孤獨。
天才少年Reggie住在豪華的大房子里,擁有舒適的生活,但他的母親卻并不重視他,時常要離開他。因為除了自己之外,Reggie的母親在北京還擁有一個家庭,在那個家庭里,Reggie是沒法融入進去的。驕傲又強勢的母親從來表現的不像一個母親,并不是一個溫柔的善于傾聽的女人,對于早慧的Reggie來說,母親與自己在一次次的離別中,情分早就被壓榨的不剩多少,就讓母親扮演一個強勢的母親吧,Reggie本身的早熟已經能夠給予自己安慰,所以在一起吃飯的時候,Reggie總是在看著各種書,因為沒法和母親正常的交流,所以漸漸在餐桌上也隔絕著自己的敏感和孤獨。
而在紐約市的另一個地方,Eleanor也同樣只是一個孤獨的個體。早年因為家境的原因而無法完成自己的音樂夢想,之后走上了不那么順遂的人生軌道。有一個焦躁而任性的男友,同樣看不清現實和夢想,這樣的人是根本無法給予Eleanor對等的感情的。當Eleanor摔了男朋友的吉他終于要和他決裂的時候,丟了工作的她夜晚站在電話亭里給母親打電話,而母親卻只關心錢的問題,根本無法將孤獨無助的Eleanor從糟糕的環境中解脫出來。那時候的Eleanor一定是想大哭一場的,但是她卻并沒有這么做。
二、離別的意義在于失去
大提琴美麗的聲音再一次響起,Eleanor和Reggie終于見面了。年少內斂的Reggie一開始就展示了他的不平凡,一個少年背著與小小的身體不符的大提琴,任性的提出了要步行回家,并給出了合理的理由。兩人的認識一開始就是不同尋常的,Reggie這個奇怪又早慧的少年以一種很不一樣的姿態刷新了Eleanor的認知,其實也微微撼動了她的靈魂。
影片本身的靈感來源于導演自己的生活,在紐約街頭,導演遇見了與自己早年有過一面之緣的朋友,兩人再度重逢都十分欣喜,那是未曾有過的心有靈犀的感覺。最終,兩人倉促的在紐約街頭分開了,各自走進了茫茫人海之中。余生里,導演再也沒有見過這個朋友,而這個朋友給予自己人生所帶來的東西卻無時無刻都在影響著自己,導演為了懷念這個朋友而拍了這部影片。
影片的感情基調是平淡的,相信很多人根本無法堅持把它看完。因為人們容易被華麗的外表和曲折的劇情所吸引,而這部電影里是沒有這些元素的。
拋卻繁雜光鮮的外殼,在平淡的敘事下,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人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里就做到了很多年的朋友沒有做到的事情,難得的是相知。Eleanor沒有變成一個在少年生活里扮演著為了生存而努力照顧自己的好保姆,Reggie也沒有變成那個只是有點內斂又充滿著天才式的富家少年。所幸兩人都沒有以世俗的眼光去定義彼此,他們一眼就望到了彼此的靈魂。而那些虛無的表象,卻是世間很多男女相遇相知的唯一媒介。
兩人的感情無法被單純的歸類,要比友情來的更加通透,卻終究因為不同的軀殼和生活軌道,無法成為愛情。在Eleanor快要離開Reggie的時候,兩人躺在綠草地上,Reggie對女孩說:“不知道未來會不會有人愛上我?”這是一個很隱喻的告白,聰慧的Eleanor巧妙的回答了他:“你是一個很好的人。”也許Eleanor從沒有對這個少年有過關于愛情的幻想,但是同樣內在相似的兩個人,所擁有的共性和別人難以理解的靈魂上的共鳴,都讓這份感情變得美好而珍貴,而Eleanor恰恰意識到了這點,所以當她知道少年對自己的感情時候,并沒有決絕的去打破他。
離別時,Eleanor輕輕吻了少年,這個吻包含著感激、關心、鼓勵和最冰冷無情的告別。在漫長的人生里,因為知道不會再有交集,所以還是輕輕的給了這個愛戀著自己的少年一個吻。
當少年Reggie忍不住去拉開窗簾看那個離開的背影時,這一刻我發現自己的心也跟著決堤了。自己何嘗不是Reggie?在某些時刻,要流著眼淚去偷偷看一眼離別的背影,近乎偏執的動作里是內斂早慧的少年唯一的一點任性,因為不會再遇見了啊!所以才忍不住哭泣。
為什么要在“多年后你在街頭看見相似的背影,才懂失聲痛哭。”而年少的Reggie過早的洞悉了人世間的所有規則,所以流露出的這個動作才會更加讓人心痛。明明知道只是徒勞,卻還是這樣做了,聰明如他,比大部分人更懂得離別的意義。
三、與你相遇,讓我的靈魂變得更完整
“真不敢相信才認識你幾個月,就像認識了一輩子似的。”
兩人分別后,各自走上了自己的人生軌道,Reggie靜靜的看著身邊的一切,鎮定的過著自己的生活。收到了少年寄來的科內爾管的Eleanor,在一個美麗的午后,兩人同時演奏了這段美麗的旋律,在不同的空間里,兩人的靈魂以不同的方式再次擁抱到了一起。
無論隔著多遠的距離,靈魂一旦留下彼此的印記后,就很難消除了,我們終將帶著這樣的印記清醒的生活下去。
影片最讓人覺得奇妙的就是關于這份感情的闡釋,如果不是這么平靜的敘事,便無法成全這份獨一無二的感情。導演在看似冷靜克制的鏡頭下面,埋伏了太多的暗涌。世間情大多激烈又脆弱,很多人用無數詞匯和內涵去詮釋的矢志不渝的感情,或狗血抑或無奈,卻都被這部電影精妙的避開了。好的東西之所以讓人難忘,正是因為它們的靜默無言,而不是華麗的表象。如果沒有這份覺悟,是根本無法稱之為經典的。
美麗到驚鴻一瞥,才對得起念念不忘這個詞。
Eleanor遇見了兩個不同的男人,一個是自己的前男友,一個是少年Reggie。前者雖然擁有成熟的軀殼,實際上卻是一個思想上的巨嬰,焦躁任性膚淺,不懂得去愛。而Reggie雖然只有12歲,卻擁有了超越年齡的成熟和心智,正是因為這樣的早慧,讓他格格不入。他會在Eleanor傷心的時候為她做一份蔬菜面,在兩人意見不合時候帶她去吃大餐,在父親病重時選擇陪伴在她身邊。而兩人都是Eleanor無法去愛的,前者是巨嬰,后者有著成熟的靈魂年幼的軀殼。世間事從來都是缺憾而不完美的,所以在夾縫中的感情才顯得更加珍貴和不易。
在寂寞擁擠的城市森林里,每天有多少人坐同一班車,看同一本書,聽同一首歌。常常聽見有人說,“如果在這個時候有人碰巧聽見這首歌,和自己一樣開心的跟著和,那么自己一定會去擁抱那個人。”
那個使自己愉悅的人最終離開了,曾經兩顆孤獨的行星交匯時所發出的璀璨的光芒正如兩個在城市森林里輕輕和著一首歌的人一樣,在那一瞬間,相遇使我的靈魂變得完整了。因為知道有這么一個人存在著,余生我都將拼命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