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到可可西里去看海

? ? ? ? ? ? ? ? ? ? ? ? ? ? ? ? ? ? ? ? ? ?文/霧里格格

? ? ? ? ? ? ? ? ? ? ? ? ? ?2015.12.12 ? 寫于蘭州

二零一五年的第二場雪終于降落,不怎么大,晚間時分已經(jīng)消融殆盡,地面結(jié)一層薄薄的冰,滑極。

下了課,頂著一頭飄落的碎雪,我急匆匆一路小跑回到宿舍,一邊哈著氣暖手,一邊從桌子上拿起手機,學長發(fā)來的消息奪目而出。

“ 學妹,今天你有沒有來政法? ”

“ 唱聊會。 ”

“ 政法食堂五樓 ”

又匆匆趕去政法。

五點半開始的唱聊會,我到時已經(jīng)快七點,節(jié)目接近尾聲。老張正在唱《佳佳》,熟悉的調(diào)子,熟悉的歌詞,一如既往民謠的風格。

悄悄找了個地方坐下,跟學長一塊,我慶幸,還好我來了。

我以為大半夜犯病跑去坐來往兩趟間隔十分鐘的飛機的大傻瓜,應該是一個挺中二傻懵懵的漢子,沒想到卻是一個文靜的青年——老張。他現(xiàn)場演奏的《佳佳》,帶著他們故事的遺憾,也許還有老張心底淡淡的愧疚。

也許,只有男人才有真正的愛情——年少的時候。男人的愛理想,女人的愛現(xiàn)實,長大以后,通通都變成了現(xiàn)實。理想的人不會將就,將就的人不懂理想。女人可以因為一個男人待她好而愛上他,男人可以因為一個女人待他好而接受她,卻不會迅速愛上她。就像那個誰所說,愛情是一種習慣。

最后一首歌是《陪我到可可西里去看海》,大冰的歌,老張跟一鳴合唱。我們這些觀眾,揮舞著打開手電筒功能的手機,營造出演唱會的氣氛,手臂搖擺著,輕聲哼唱著……聽著聽著,心里頭突然之間就感動了。

如果有一天你找不到我

你會去什么地方發(fā)呆

給你唱首歌

陪我去可可西里去看海

誰說月亮上不曾有青草

誰說可可西里沒有海

誰說太平洋底燃不起篝火

誰說世界盡頭沒人聽我唱歌

誰說戈壁灘不曾有燈塔

誰說可可西里沒有海

誰說拉拇拉措吻不到沙漠

誰說我的目光流淌不成河

陪我到可可西里看一看海

不要未來 只要你來

陪我到可可西里看一看海

一直都在 你在不在

我一直有個夢想——想要去加利福尼亞的金門大橋上看碎雪融入大海,想要我愛的那個人陪我一起。一直覺得,雪是最純凈的東西,世間至美不過如此,而我所要所求,不過是跟最愛的人一起分享這世間純粹。

雪映著天的藍,海的闊,飄飄揚揚,如同千萬年前種下的姻緣。它奔波萬里,來赴這一場約,我又豈能辜負。

而他,和當年的我一樣,永遠只埋在時間的墓碑下,任由回憶鞭尸。

人生最大的悲劇,不是失敗,而是差一點點成功;愛情最大的悲劇,不是分離,而是差一點點堅持。如同老張,如同我。

我看到過一句話:你從不種花,因為你不想看到花的凋零,是的,你為了避免結(jié)束,就結(jié)束了一切開始,勇敢點吧。這是一位并不相識的陌生人善意的留言,我想,我們素昧平生,他卻能從我的星零文字中間看到那個被我荒棄好久的心田,并簡潔地總結(jié),讓我無從反駁的同時,又感慨對方的敏銳。

我素來青睞天蝎,是以覺著大冰真二。他是這樣毒舌,天蝎到死的一個男人。本著文青的體質(zhì)無法更改,我的原則便是沒有原則。

兩個多月之前,我過生日,二十歲。按照古人的禮儀來說,男子二十即行冠禮,我雖不是男子,卻也暗暗覺得,這是一個頂頂重要的生日。過了這道時間梗,我便開始奔三了。

并未刻意告訴任何人。

舍友后來埋怨我不告訴她們,我感動的同時也愈加無奈,只是想安靜一點。玉來了,我很開心;杉爺后來幫我補過的那次,我終生難忘。

時至今日,我仍然堅持,如果上心的話,自然就記得。我只是覺得沒必要,這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沒必要去麻煩很多人,收到自己在意的人的祝福與在意,于我而言,已經(jīng)足夠,沒必要去聚會唱歌各種玩鬧,然后拍幾張照片放在朋友圈里曬幸福。

幸福總是很珍貴,我怕來不及抓住它。

我想著,夠了,真的夠了。如果我不貪心,少一點,再少一點,是不是可以讓它永遠存在下去呢?

半個月前,由于我的愚蠢,爪爪被燙,痛極。

燙傷果然是最最遲鈍而又磨人的傷痛,上課期間,沒有涼水,冷敷不得,只得默默熬著。也許是我太懶散了,這是老天給我的一個警告也說不準,我把它叫做“頹靡被慢慢磨去的疼痛感”,杉爺聽我說這句話,輕斥句,“你們這些文藝狗……!”

我憨憨地笑。

現(xiàn)在想來,略有些無恥啊~

T字人生。

“我們都像無臉人,走在這個人生的大齒輪,懷疑別人怎樣去思考 。直到變成獨一無二。”這句話并不是我的原創(chuàng),來自網(wǎng)絡上某某雜志的征稿,作者是誰我記不清了,一串英文字母組成的名字,挺長,不耐記。

當時看到,覺得十分令人清醒,或者說是,感同身受。真正讓你喜歡的詞句,必然是引起共鳴,或多或少都曾感同身受過。我把這些理解成另一句話:唯有時刻保持清醒,才能看清楚真正的價值在哪里。

其實世界都是一樣的,不一樣的是我們對于它的解釋,人生沒有無用之經(jīng)歷,相逢即是有緣分。有人說,一個人不寂寞,想一個人才寂寞。也許這就是作為靈長類首尊的人類所唯一多于動物的東西——情感。

我不敢奢求像莎莎姐一樣遇見M,但起碼,我在往更好的路上走去。

下午的時候,抽空去聽了一個講座,莊苓的。真的是抽空去的,忙碌的周六一如既往,我得給自己放個小假。

他說,精致人生,內(nèi)心高貴。

我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這樣的人了,這樣勇敢追逐,這樣心憂故土。他以詩詞作為媒介點,發(fā)散人生,終于成就現(xiàn)在的自己。

莊苓說,“去往鄭州的心情是復雜的,復雜中夾雜著幾分沉重和憂慮,一直在心中忐忑四起,揮之不去,我從來沒有懼怕過一次遠行,在此之前看到關(guān)于甘肅藝術(shù)的一切人和事,讓我無法斷定,等待我的鄭州,將會是怎樣的面貌出現(xiàn)和容納,這個突如其來的決定,讓我久久的深陷在兩個陌生城市之間的夾縫中。”

“到一了藝術(shù)倉庫時,我迫不及待的在倉庫轉(zhuǎn)了一大圈,先仔細看完了墻壁上懸掛的繪畫,藝術(shù)是不會騙人的,看懂了作品也就看懂了人。隨后便拿出來了我在蘭州的作品,里面大多以山水為主,時不時的把自己理解膚淺的當代藝術(shù)搬上宣紙,現(xiàn)在看來是多么的稚嫩,一了老師與照片上的截然不同,照片上和微博上他是犀利的,不講情面的,但是生活中他是那么的幽默。來鄭州前,我曾經(jīng)給朋友說過,這可能是我人生具有轉(zhuǎn)折意義的一場出走,關(guān)于藝術(shù),關(guān)于自我的一次勇敢跨越,甘肅的封閉和不被人理解在這里找到了答案,也開拓了自己的視野,原來世界上還有更多的人在不斷的爬行,有的爬著爬著就爬到土里了,有的爬起來了。每一步都充滿了挑戰(zhàn)和風險。”

莊苓是個詩人,然而他的雜文依然讓我著迷。我一直向往男性筆下的文字,與女性不同,他們對于生活有著比我們更加深刻的體會,字里行間所表述出來的東西萬分讓人著迷。然而不能理解,很多人并不寫東西,不是寫作,隨筆也好,心情也好,男男女女都是十分的稀罕。這便已然成為了一種遺憾,青春的遺憾。

之后文院的一個老師講話,我一直覺著,作為一個詩人,一個讓很多人愛上詩歌的引路人,怎么著也得是個有修養(yǎng)有“文化”的學者之流,然而王強老師讓我大大驚訝了一把。

“我老婆讓我去刷鍋,我說,我是詩人!”

“我他媽的,怎么就病了呢!”

“我把這些都記在這個本兒上,看,就是這個本子,封面上是什么?看到?jīng)],蘭州交通大學的戳兒,以后等我走了,你們在哪個舊書攤上看到這本小札,看在交大的面子上,興許還能收藏一下……”

……

諸如此類。

王強老師總讓我感覺不正經(jīng),嬉笑玩鬧,爆粗口爆得十分嫻熟,然而說著說著,這個微胖的男老師卻讓在座人都不自覺地尊敬。他的藏書量之廣之多,是連唐翰存老師都佩服的。

“我在這里,詩歌就在這里。莊苓的很多話都適合你們這個年紀的人,我覺得,如果說寫作是“書面文學作品”, 談話就是“口頭文學作品” ,今天莊苓說的,完全就是一份文學作品嘛!我知道的一個朋友,他女兒管他叫“鐵牛”,身體夠好了吧?有次去檢查,完了過幾天去取報告的時候,大夫跟他說,是腦瘤。當時就憋出一句,“我他媽怎么就病了呢!”

我們等著王老師繼續(xù)說,他停頓了一下,然后說,“后來他死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干什么,是鼓掌,還是發(fā)呆,面面相覷之下,我們竟不知如何反映。

他又接著說,聲音平靜而又動魄,“我也病了,身體生病了,不知道還能走多遠。躺床上的時候,我就在想,假若交大也是一個人物形象,有一天會否反思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病?假若中國也是一個人物形象,有一天會否反思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我想起之前看過的一篇古文《病梅館記》,揭露了當時一個現(xiàn)象,人人都以梅清傲曲姿為美,是以種植梅樹的小販,在梅枝還幼嫩時期,便拿布條捆綁,用這種方法使梅枝彎曲畸形,來迎合人們的審美。

古有病梅,今有病狗。

對于寵物狗,很多國人的偏執(zhí)和極端的個性顯露得毫無隱藏。小個子的要越小越好,如吉娃娃,約克夏,玩具貴賓……;大個子的要越大越好,如大白熊,阿拉斯加,高加索,中亞牧羊犬……

這樣造成的后果是什么?

為了滿足人類的畸形審美,讓狗狗們遭受變態(tài)的基因折磨。人們只注意到了其體型,而忽略了犬只的健康,品相,血統(tǒng)這些最重要的東西。健康,是一只犬生活在世界上最重要的憑仗。一旦沒有健康,失去了對遺傳疾病的掌控,這只犬,隨時都有可能爆發(fā)可怕的疾病,如腫瘤,CHD等等。而那些狗販子為了利益,可以放棄一切。他們常常一句話就造成了一個犬種的災難,比如德牧的長毛雙脊背,比如柯利犬的三通七白,比如藏獒的三大吊。

遇見民族苦難的時候,我們會說,“我的祖國怎樣怎樣,卻并不會說我的地球怎樣怎樣……” 地球太大,讓我們找不到歸屬感,而國家則正好。那么當狗狗們遇見它們的種族苦難的時候,它們又該怎樣去尋找歸屬感呢?

狗國?還是狗窩?

越來許多的人趨向于“功利性寫作”,莊苓說,我們要“接氣”。“接氣”并不是接地氣,每到一個地方,拿瓶裝土,接一個地方的人文氣,文化氣,甚至是那些已故的賢者們些微的才氣。(此句是筆者根據(jù)自己對“接氣”的理解所述)

一個小時的演講結(jié)束,到了現(xiàn)場提問的環(huán)節(jié),我站起來。

“莊苓學長你好,我之前看了一個您的訪談,其中您有談到自己曾經(jīng)休學,然后畫畫,但在愉悅中更多的是空虛與痛苦,然后您偶然間知道一了老師。于是您想了很多之后,毅然決然去了鄭州。您說到這是一個您人生的轉(zhuǎn)折點,那么我想問問,假如一了老師也不能夠給你答案呢?假如當年真的是這樣子的無果呢?假如去了鄭州依然并無所獲,假如您當年的困惑依然困惑,你又當如何,我們又當如何?我們這些不斷爬行的人,會否一直爬到土里?因為不是每一個人都幸運如當年的你——遇見一了老師。假如去了鄭州依然無所得,煩惱依然是煩惱,您能不能告訴我,怎么辦?找不到救贖的那種浮躁的絕望,相信您一定比我更加明白。”

他看了我一眼,手指彎曲,輕輕拿起話筒,轉(zhuǎn)動了幾秒,然后將話筒遞到唇邊,“修心自度。走過的路是一個不斷尋找與認識自己的過程,走過去了,路還是路,我還是我,只是每一次走過之后,路還是以前的路,我卻不再是以前的我。就像是你十年前來到蘭州這座城市,之后再去鄭州,去敦煌,去各種地方,很久很久以后你再回來的時候,來到蘭州,來到這里,你一定不是當年的心情。我在鄭州呆了一年,每一步都充滿了挑戰(zhàn)和風險。我常常告訴自己一句話:不安,是前進的動力。世界那么大,只有你出去看看,才知道自己是螻蟻之輩,眼界大了,心大了,那所有的煩惱也便算不得煩惱了。”

他說了一句話,不安,是前進的動力。跟我之前經(jīng)常記在心底的一句話竟然異曲同工。我說:“害怕,對于自己不能把握未來的恐懼。”

我注意到一個細節(jié),到現(xiàn)在現(xiàn)場提問環(huán)節(jié),每個人毫無例外的開場白,“莊苓老師你好,吧啦吧啦……”

并不反感,只是想到了一件事。

新東方鉆石級別的考研英語寫作講師王江濤,某次視頻講到很多人開始叫“老師”,他明確表示不喜歡別人稱他老師,謙遜自稱僅為教書匠。說到他認識的一個北大教授,學術(shù)界泰斗級的人物,屢屢自謙為“教員”,而非教授。娛樂圈各種“老師”層出不窮,古人云,“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求賢好學之心固然可貴,尊敬他人之心也沒什么不對,只是這樣,我不喜歡。

傳統(tǒng)——是精神存在的傳統(tǒng),而不是外在的傳統(tǒng),傳統(tǒng)在血液里,骨子里,融入我們每一個中華兒女的靈魂深處,缺失不得。

杉爺說,兼聽則明,偏信則暗。 很多東西單獨拿出來都是錯的。

時至此日,我似乎懂得了,大冰所說的話,“ 有出息的人在年輕的時候永遠不會給任何一個人當粉絲。”

莊苓也好,葉離也罷,我們終歸是需得尋得自己。

一直敬佩寫詩的人,自己卻從沒有嘗試過。也許是還不夠自信,我還不夠好,還不夠去駕馭那些流傳中華五千年的艾艾歷史。然而,我終歸還是寫了,在今天,在這里。算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首詩。

從今以后,我開始寫詩,慢慢從一個女文氓邁入文化人的行列。

也許,這是一個不錯的改變。

《歸一》

荊棘悄悄地——

攀爬上秘密

秘密,舊卡,苦讀時光

我們步履匆匆

像是行道樹

沉默而哀悼

像是昏暗的河流

旋轉(zhuǎn)喧囂復又沉靜

麻雀在房檐嘰喳

一夢枕醒黃粱

我起身

倒一杯水

看光線沉淀

歸一份不知何意的零


(文中對話皆是筆者憑記憶所重新組織的語言,內(nèi)容大概還原當時,還有許多遺漏掉的,萬分抱歉。)

十一月的時候原本打算寫上下兩篇文章,一是《忽然間》,一是《大冰》。忽然間我寫了,而大冰,卻沒能寫出來。那次的暢聊會對我彌足珍貴,想了挺多,卻不知從何落筆,諸多諸多。直到今日,十二月他的《百城百校唱聊會》一路唱到蘭州,我想起曾經(jīng)辜負的那篇文章,心難安。借由十二月這篇,認真而執(zhí)著地寫下來。

? ? ? 2015.12.12 ? 寫于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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