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不虛

? 今年南方的夏季雨水頗多,還纏纏綿綿,不死不休。剛剛夸完好天氣,不到半小時它就得意的淚如雨下。掛著太陽,下雨給你看。真真是氣死曬衣服的我。

? 此刻哄完兩個孩子睡覺,我覺得自己已經快要竭嘶底里了,好在終于有屬于我的時間了。這樣的時間,我實在舍不得拿來午睡,除非在哄娃的時候,我把自己也給哄睡了。

有人說只有做了媽媽,才知道最幸福的時間是蹲廁所。這樣的幸福其實很短暫,或者說還不一定是種幸福。就比如前幾天看到一個韓國的小視頻,張娜拉所扮演的一位母親,蹲在廁所上,孩子敲門哭著喊著要媽媽抱,沒辦法,最后這位母親,打開了門,一邊抱著哄著孩子,一邊上廁所。這樣的事情,對于大多數要自己帶娃的媽媽們而言真是小事一樁。還有更多讓你抓狂的事情等著我們呢。我清楚的記得自己初為人母時,剛去廁所,孩子的一聲啼哭,硬生生把我的尿意都給哭沒。如此連續,每天最開心的時刻就是午睡時間到,晚安時間到,誰也不會來打擾我。

? 那些安靜的時刻,全世界都與我無關。一個曾以為是文藝女青年的我,如今已是妥妥的女漢子一枚了。我也曾質問自己為了什么,匆匆結婚,把所有的夢幻埋在了圍城里,答案是自找的,所以沒有借口,得承擔。我也經常想過沖出圍城,那我自然是痛快了,我的孩子呢?這樣自私的想法每每發作,也就頂多一天的功夫就得趕緊把它打發走。

? 公公婆婆的到來,終于讓我可以繼續工作了。可新的問題也隨之而來。天下難題就是婆媳關系。這些年來我與婆婆也吵過幾次,最后發現吵什么吵,吵了以下犯上,自己理多也得理虧,干脆不吵了,我忍。忍著忍著,還就這么忍住了,實在抑郁的不行了就什么都不管不顧,先離開家門,出去透透氣。那些文章里寫過的婆媳關系,我對應了一大部分,甚至還有更多的題材可供寫照,有些想來都覺得惶恐后怕。

? 記得懷老大的時候先兆流產,當時已經實在沒有辦法,只好對不住自己那群即將小學畢業的孩子們辦了離職手續。就這樣,我在娘家養胎一直到生產前一個月才回先生的老家。當時婆婆還在上班,公公也在工作。因為菜市場很遠,他們每天幫我買好我需要的材料就各自去忙碌了。每天我除了看書做飯也沒什么事情。然后婆婆與她的女兒不知為何就是看著你這樣矯情不順眼,兩個人一搭一和的告訴你,生孩子隨便吃都可以,沒必要講究。好吧,可以,矯情就矯情吧,我懶得理會,話多是非多。何況我沒有家人在身邊,不爽也得自己咽。但是我與他們的關系,自此便無法親密。

? 生完孩子,月子里閑言碎語聽多了,人心情就郁悶了。還好最后還是離開來到外省,自己帶起孩子。累雖累,卻沒有感覺到心累,郁悶的事情被帶娃的忙碌淹沒了,也就沒有下文。

? 夏至不久,婆婆身體不適,先生把她接過來,不讓她繼續上班了,讓她幫我們帶孩子。沒帶幾天,她老人家開始嫌累了。不多久,她就叫來她的女兒,連著一歲多的外甥一起來我們這里,說是旅游。矛盾爆發很簡單,只要有人無理取鬧就可以。

? 一天夜里,先生突然跟我說,讓我多做點家務,她媽媽太累了。我一聽心里很是納悶,我們兩個人帶一個孩子,家務無非就是買菜、做一日三餐、給孩子喂奶、洗孩子衣物、掃地拖地。天地良心我在家里也沒閑過呀,飯我也做,最近你姐孩子來了,我大部分還是自己帶娃,連看個電視的功夫都沒有,居然還是被人給說閑話了。那夜我沒有好好睡下,尋思著孩子反正也開始斷奶了,我走吧,這么越想越不是滋味,大清早我二話沒說離開家里,一個人直奔火車站。我心里沒有目的,只有離開。所有的郁悶一塊來襲的時候,沒人能懂,你想到的只有去死。我沒想到,自己也終于要鼓足勇氣往下一跳了。

? 問題是,我沒死成,我爬上十六樓就被先生追上了。一切倒像一場戲,你努力演了一半,突然被廣電封殺了。從此我與婆婆注定了此生無法是親人。我的婆婆從小沒了母親的一位女人,被臺灣的伯伯寵著,那樣的年代里沒吃過所謂生活的苦,及至婚嫁之年,叫來了一個上門女婿,雖然沒有公公婆婆也是自己一個人帶孩子,卻獨獨是真正的女主人。這樣一個什么事情都做主慣了的女人,突然家里多了一個外人,她想把我變成跟她兒女一樣不能武逆她心意的人。可惜我不是。曾記得三毛的一本文集里談過何為孝,在三毛看來,愚孝是可怕的,那是一種精神的束縛,你不得有自己的思想,即便有也得按照父母的要求重新開始。這樣的孝在農村里根深蒂固。你最好是個思想和行動的死人,要不你就是不孝。簡直可笑。

? 沒死就還得一起生活,誰讓她就一個兒子了。養兒防老。她對自己孩子的記憶一直停留在高中之前,她夸自己兒子女兒總是人中龍鳳一般。可每每她覺得自己兒子不聽自己的了,就指桑罵槐一般說的是她兒子有了媳婦變得如何如何了。當我下班回到家里,看到她背著熟睡的女兒在寒風里打牌的時候,我的心也涼嗖嗖的。我沒想到我遇到了一個又時髦,又愛打牌,還愛說三道四的婆婆。作為兒媳的我,在認清人物之時,感覺真真是五雷轟頂。我想當時自己真的就是在產后抑郁的狀態里掙扎著吧。

? 這樣讓人咬牙切齒的事情早就多的我自己都忘記了。每每提及都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于是當我看到剛做媽媽的同事訴說自己的故事時,總感慨這世界為何女人總要為難女人。? 與此同時我也時刻告誡自己,必須站起來。

? 好在我真就又站了起來,比之前的我更加的堅強。我用自己的努力堵上了婆婆隔三差五關于她女兒比我強的碎碎念,也用實際行動滿足了她愛美愛玩的天性,她慢慢除了想念老家沒有太多的碎碎念了,雖然公婆吵架的時候時不時老兩口上演一出出離家出走的戲碼,我也心照不宣的看著。我已經知道,不該過問的事,就不再過問。你我犯不著深入他人的世界去使勁八卦他們的新聞,八卦了又能怎樣,好奇害死貓,惹來一身騷,還是安穩過著自己的生活要緊。

而今我也知道了生容易,活著不易的道理。一切經歷就當做一場閱歷,少了,純真你的浪漫,多了,豐富你的心靈 。我呢,自覺此行不虛,真真實實,所有的五臟六腑體驗過了酸甜苦辣,雖然不算大風大浪,但與平凡的我而言,這些味道也足矣,至于未來還有怎樣的滋味,我都會直面它。傻白甜的模式不是我能承受的,我還是選擇在生活里飲風露,看塵埃,不虛腳下路,踏實每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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