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煲湯的笑姐
一
我不知道這是一個關于愛情的故事還是關于成長的故事，當同齡人在向往美好的時候，在怨天怨地怨天下所有男人的時候，笑姐已經能像個流氓似的把自己的故事講得輕描淡寫，談笑風生的樣子看不出一點有關悲傷的氣象，反而她的誠懇和無所謂的態度，還有在二十來歲女生中鮮有的見地，讓人印象深刻，即使在北方，即使涉世未深。
笑姐已經把她新研究出的湯端出來了，一個精致的白底藍釉瓷湯盅放在了我面前。
“嘿！小伙兒，好久沒嘗姐煲的湯了吧！這份茶樹菇排骨湯是姐最近研究出來的，專門給你加了支竹和羅漢果，清肺補脾，潤燥滋補，你丫瞧瞧你丫這操行！看書看成了鬼樣，那個詞兒怎么說來著，什么憔悴，什么什么枯槁的。”
“顏色憔悴，形容枯槁。”
“對！顏色，形容。你丫就這樣的操行。早就給你說過別讀壞了腦子，你丫就是不聽，趕緊嘗嘗姐的手藝，看看增進幾許。”
“操！笑姐，拽特么什么文詞兒，還 幾許 。這湯看著棒極了，不像是為我精心研制的，是不是給男朋友準備的？讓我提前試試味道和藥效啊？”
“少扯那些沒用的，姐我已經兩年沒有談男朋友了，煲湯給個鳥朋友！這是給你精心煲的，你丫都好久沒有找姐玩了，你丫又瞎忙什么吶？”
“寫小說那。”我嘗了口這清香滋補的排骨湯。
“咳，我以為你忙著生小孩兒呢！又丫寫毛線小說！你那幾篇小渣文我都看了看，毛線啊！每篇看到前幾段就果斷放棄，不忍猝讀啊，情啊愛的，無聊死了！”
“笑姐，湯真不錯，手藝見長啊！”
“那是，煲了兩個多小時，知道你丫要來，我專門買的干茶樹菇，你磨磨唧唧半天才來，昨天不是和你約好了啊！還丫是那樣，干什么事情都不上心，還有什么事情比姐的事情重要！？”
“沒有沒有，這不一個女的，非讓我給她講講...”
“講毛線！準是你丫嗅蜜，主動勾搭她的！”
“操！真沒有，現在對太幼稚世俗的追名逐利的女生真不感冒，即使她長得漂亮，她丫說什么擔心考試，一傻逼。對了，你咋樣了最近，聽說朋友們給你介紹了幾個，情況怎樣啊？有沒有來電的？”
“有是有，可莫名提不起興致來，感覺來感覺去還是不合適，現在也漸漸習慣單身的狀態了，沒有原來那么無聊會因為一個眼神而愛來愛去了。”
“你還想他？”
“哪個他？姐這么多他，你丫說的哪個他？”
二
之后的一周里，我們并沒有聯系，我出去和朋友大醉過一次，吐的很難堪，決定以后不喝酒了，至少不這樣喝了；在大馬路上遇見過一次舊情人，依舊美麗動人，長發飄飄和伙伴歡聲笑語，我蓬頭垢面，沒有多聊；下過一場大雨，那種大到睡不著覺，讓人心碎的大雨。
我發現笑姐的空間簽名檔改成了：“昨日美麗片段盡還你，原諒你沒法跟我走，卻要我心死，過往與你那一切盼望，告別以后漸忘記，這就可以原諒了，早知愛是拒絕或接受，其實我說不出口，只恐愛在你別去之后。”不知道她從哪里抄的一段，其實也正常，再有經歷的女生或者女人，再不把愛情當回事的人也會有發現傷口心痛的時候，這樣的句子多了，不代表什么，不代表心情，也不代表行動。例如笑姐上一個這樣寫的：“依然將你放在我心中，總是容易被往事打動，總是為了你心痛。”關于笑姐的往事，我也知道一些。每段故事都普通的，可當你把三四個情節普通結局雷同的故事串聯在一個女生身上，你會發現她的與眾不同，故事沒有多少哲理性，卻能看到每個人的影子，笑姐給我發來一條短信：“這個假期，我準備出去走走了，去一趟南方，看看南國風光，放放心情，等我給你寄明信片哦！”我回復她：“只看南國風光，與心情無關，少拍照，多寫字，注意安全。”
談起和笑姐的緣分，說來也奇怪，她在中學時代是那種天賦極高的女學霸，即使在那么一個所謂的重點理科班。笑姐表面理性，無聊，學習，做題，暗地里積壓一些不同于學霸的東西，心中還隱存著流氓的氣質與態度。我是費多少勁也進不了學習圈子，當然打死也不想融進去，除非閹了我。要不是笑姐長得像趙薇，經得起調戲面色不改，講的段子也能讓我們笑個不停，丫來尼瑪去的，不經意間就被笑姐的流氓氣質和不同于其他女生的認知所折服，當然最重要的是，笑姐會煲湯宴請我。想想能在流氓圈子稱姐的必定也是蠻拼的。
笑姐那些故事，她講起來就簡短的小清新許多，即使每段感情三言兩語，我開玩笑說笑姐的感情就是她說停就停，說繼續就繼續。其實事實也差不多，她主動勾引，主動喜歡，主動接受，主動分手，主動傷情，主動不復合。這兩年，朋友沒少給她介紹各種條件不錯的男生，也是她主動接受，主動調情，主動沒感覺，主動不理人家，主動沒有下文。即使我知道笑姐并沒有那么灑脫，可是在她口中的愛情卻越來越不足道，越來越不那么重要，只是和我們一樣笑姐也不過才二十出頭。
三
這樣飄蕩多少天
這樣孤獨多少年
終點又回到起點
到現在才發現
路過的人
我早已忘記
經過的事已隨風而去
驛動的心
已漸漸平息
“第一段感情是我初戀，愛到心底里的人，現在還是愛他，但是是那種默契的不會在一起的愛，一時糊涂甩了他，當時還是高一，沒在一個學校，聽說分手那天他沒有去上課，去酒吧喝的爛醉如泥，第二天班主任把他拉回去的。”
“第二個男生性格一直是那種波瀾不驚的，太平淡了，分手之時，他也沒有多少挽留，就告訴我只要我開心就好。”
“第三個是個流氓，無聊，老特么想占我便宜，然后再假惺惺的道歉，糾纏了一段時間，惡心極了，果斷分了。”
“第四個你也知道，分分合合幾回，最后也就無果了事，還是朋友。”
如此大眾的故事，并不惡俗的開始，卻多少有些爛尾，我聽過不知有多少不同的版本，唯一不同的是笑姐的故事的結局都是她定的，而且必須是她定才行，通俗的講就是笑姐已經甩了四個男生，四個不同程度為她著迷的男生。
可是正如那句話，女生不來來回回幾次怎么知道什么是自己的菜。彼此相愛，再彼此傷害，才能真得明白一些東西，那些正在經歷這我們過去經歷的事情的人們，還是太青澀，青澀得聽不進過來人的經驗之談。笑姐說她有為每一任男朋友研制過屬于他們各自的湯品：
? ?“女生肯定會喜歡上一個流氓痞子的，第三個男朋友是一份四神豬肚湯，雖然山藥、蓮子、茯苓、芡實四種藥材藥效大，有健脾開胃、幫助消化的功效，豬肚也可以健脾胃、泄瀉之用，可是豬肚雖然好吃，終歸難以洗干凈，豬肚若不燉的時間長一點，嚼不爛的。湯不能清甜，一點油膩，很我煮過一次了，四神豬肚湯里面渣子太多，一味的喝湯，最后剩下的渣末，不吃也得吃，一旦你忍著把渣都給吃了，就沒有你后悔的的機會了，還有像芡實和茯苓口感都不是我喜歡的，就像他的性格。 其實這種有時候并不需要親自品嘗，就知道不合口。但是經歷也好，總比沒有好。
? ?第二個男生是的脾氣性格更像小米南瓜粥，他溫和，善良，不溫不火的，盡量表現的無微不至，有時候會被他的笨感到好笑有時候也會感動，可是你也知道這個年齡段是不會被不溫不火的感情而停止的。小米暖胃安神，南瓜性溫味甘，日常的素材日常的關懷，沒有死去活來的藥效沒有死去活來的味道，可是他卻是最養胃了，到了三十歲或者更遠的時候，有一份小米南瓜粥你會比誰都幸福，就連分手時候他的那句只要我開心就好都像那碗粥上面幾粒枸杞，到最后都要想著滋養你一番，綿延出最令人舒服的溫度和味道。
? ?我想過無數次為初戀做一份獨一無二的味道，可是永遠實現不了，那是甜美卻遙遠的感覺，是可想卻已經不存在的東西，過去了就真的過去了，像當初默契的在一起現在又特別默契的知道不會在一起，雖然現在我們還依舊對彼此有感覺卻無形中知道同樣的人同樣的地方沒了曾經的感覺，或許還是應該用紅棗蓮子粥比喻吧，紅棗食性平和，具有補益作用，與蓮子、粳米同煮，具有補脾養胃、養心安神等功效。最適宜春花開放的時候食用。加多少糖的甜蜜都不會膩，因為你知道即便是紅棗、蓮子、糯米這些物美價廉的食材,加上糖,慢火燉煮,你只要靜靜的等待，無論多久，在心中一定會熬成濃郁甘甜的味道。尤其對女生。
第四段感覺更像是蟲草花雞湯，分分合合，在特殊的時間點在特殊的心境下發生生長，卻終沒有結果。 蟲草花性質平和，不寒不燥，對于多數人來說都可以放心食用，綜合調理，對增強和調節人體免疫功能。有益肝腎的功效，能治療眩暈耳鳴、健忘不寐。作為過去的結束的感情中，我還能清楚的記得關于這份蟲草花雞湯的所有材料做法還有那些鮮為人知的細節，還是朋友，還能玩笑，是另一種不錯的結局。”
四
笑姐去南方已經兩周了，發給一封電郵：“走了兩周，這次出來，發現原來小時候的所有追求和想的都大到遙遠，大到沒有希望，再回去原來的地方，我便知道生活不會是太精致的，明了為什么會有人追求小康的狀態，我不怕別人口中所謂的現實，我又不是什么狗屁爛詩人和純情小女生，美好的世界留給他們吧。那天想了想，我已經能很詳細的把一些點，更為具象的點列出來了。譬如生活，我是會上班掙錢的，不會相夫教子的，我想我做不到那種每天做好飯菜等丫老公回來，他臟衣服一脫，吃完飯碗筷一扔抬屁股就走了跟尼瑪大爺似的，伺候不伺候他得看老娘心情和他丫的表現，尼瑪老娘什么酷刑不知道。
今天又把對未來的那個臭男人細致的點列了一下：長得不需要太帥，有男人味就行，個子當然180最好，175以下的接受不了，雖然老娘不高，身材不用太好，壯壯的就行，在外面跟女生聊得開但會適可而止，跟我身邊的女生保持一定距離即使是我的閨蜜，不要跟哥們說太多關于我們二人之間的事情，外面穩重點家里流氓可以，喝酒可以但撒酒瘋老娘抽他丫耳光，最好別當著我面抽煙不抽煙最好，心情好的時候會把在外面吃到的美食自己琢磨著回家給我做一下，我做家務的時候陪我說會兒話，要特別會跟孩子一起玩兒...還房貸買車什么的都沒事，一起同甘苦也挺有意思的，不可太安逸...”笑姐終究還是變了，這與現實無關的變化，更多的是心智上的真實的誠懇，尤其是對與她自己。
我回復給她一條短信：“等你一眼看上一個人的時候，這些有的沒的點都會煙消云散。”
“太丑不行，太矮不行，太渣不行，太窮不行，姐還是姐。”
“廢話！到南國哪里了？”
“杭州城，西湖邊，都是水。”
我想起前些日子讀到一首詩，寫好發給笑姐：“煲湯比寫詩重要
? ?自己的手藝比男人重要
頭發和胸和腰和屁股比臉蛋重要
? ? ? 內心強大到混蛋
? ? ? ?比什么都重要”
與此同時我已經聽到遠在千里之外的西湖水邊一陣爽朗的笑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