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爺

從稱呼到詞語，我再也不能挽留你遠(yuǎn)離的腳步

從人世到陰間，我再也不知你冷暖

那嚴(yán)厲如切割篾子的眼神，將原本就膽怯的我更加拘謹(jǐn)

那遒勁能彎折柳條的雙手，將原本就瘦弱的我更加溫馴

篾子帽子能遮風(fēng)擋雨，可誰為你抵擋疾苦

柳條籮筐能收羅糧食，可誰為你端茶送水

而今與你陰陽兩世，我笨拙的雙手卻寫不出更加激蕩的文字將你祭奠

端午節(jié)了，姥爺

不知你留在荒野是否找得到回家的路

不知你留在陰間是否找得到散落天涯的子女

多少年了，我不再想祭奠屈原，只想看看你老淚縱橫的臉

那靜脈曲張的雙腿總是站不直，是否時不時仍舊折磨著你

那再也聽不清聲音的雙耳，是否能聽見祭奠時子孫兒女的哭喊

只怪我生的太晚，沒能認(rèn)識身子健碩的你

只怪我懂事太晚，沒能聽你講過去的苦辣

端午節(jié)了，姥爺

我夢見你了，帶著我早年懵懂無知的愧欠

你還仍舊住在土坯房里躺著，騎自行車摔破了膝蓋的我躲起來哭的地方

你還在冒著濃煙的灶屋里燒鍋，準(zhǔn)備了多少飯菜招待前來拜年晚輩的地方

我只是在屋外戲耍，活在你心里那樣永遠(yuǎn)長不大

你做的木頭板床，可作追逐夏日陰涼的四腿船

你磨過的剪刀，可供母親剪光兔毛而不多一刀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