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那會兒,只有很少很少的“土豪”才能有上一部自己的手機,那時候還是諾基亞的時代,最多的娛樂還是一種叫“任天堂”的游戲機。背部卡槽插上游戲卡,就能玩上一整天。
一臺“任天堂”貴的幾千塊錢,便宜點也要好幾百,對于在上學每天幾塊錢零花錢的我來說顯得過于遙不可及。但是孩子都是有玩性的,特別是在周圍小伙伴都有了而你卻沒有。于是乎鼓起勇氣跟媽媽提出要一臺游戲機。
“不好好學習玩什么游戲,都這么大了還不懂事,那些都是小孩子才玩的。”媽媽是這樣說的。
我還記得當時臉像豬肝一樣漲成深紅色,好像我要不是游戲機而是一臺反恐坦克。倒不是價格讓她為難,而是這種想要玩游戲的行為在她眼中顯得十分的“不懂事”。她覺得自己家的小孩就該沉默穩重,把心思挖空在學習上,文能獨自提筆寫文章,武能親戚面前唱雙簧。
但她低估一個孩子對“玩具”的渴望,我提出提高考試成績就買一臺游戲機的要求,她答應了。為了在小伙伴們討論最新游戲時插上一嘴,為了大家各自玩游戲時自己不干坐眼巴巴看著他們,我成功把成績提了上去。去商場買游戲的那天晚上,我笑得像一朵盛開的野菊花,看著柜臺滿目琳瑯的游戲機,恨不得以后把這當做我的家。當柜臺人員介紹著各個游戲機的價格性能,媽媽突然盯著后面維修臺上躺著的機子。
“那些也是游戲機?”
“哦,那些啊?那是回收壞的,我們師傅修好再二手賣的。”
“那就要這種吧,游戲機而已。”
“二手的之前是有壞過,一般使用周期不長而且是不保修的噢,況且小弟第一次買也想要個新的游戲機是吧?”售貨員很有經驗的把對話拋給我,可能她的銷售經驗告訴她這種情況下只要搞定了孩子,大人也會不好意思趕緊買單吧。
“玩游戲的東西隨便買個就好了,新不新沒什么差別的,壞了就不要玩了還修什么。”媽媽看了下我,轉過頭跟銷售員說:“就要這個。”
“嗯,那就要舊的好了。”說出這句話時候,我才發現我已經沒有那種溢于言表的喜悅了。
“小弟弟很懂事噢,會替媽媽考慮事情,別的小朋友都是吵著非要買新的,其實舊的使用起來跟新的一樣的沒有什么差別的。”
我沒有再說話。
回去還是很開心的玩著游戲,可能真的應那售貨員的話,游戲機第六天的時候就壞了,我記得很清楚,它連一星期都沒活過去。回頭跟媽媽說要去修,換來的是買都買了壞了就別玩了這樣的話。
從那時起突然發現懂事并不是個褒義詞。
因為你懂事,所以大人拒絕你是理所應當;因為你懂事,所以你不能提無理的要求;因為你懂事,在該取舍的時候你總是被舍棄的那個;因為你懂事,他們就可以把事情歸咎于你還不夠懂事。
可是我并不想懂事,如果有兩個梨我會想吃最大的那個;如果喜歡玩具我會發瘋的珍惜它;面對弟弟妹妹們的索取我也想告訴他們我喜歡的東西我不想給;我不要把所有的悶悶不樂換來大家的一句你真懂事。
去你妹的你真懂事。
將來我有了孩子,我會告訴他,你可以很聽話,但你不需要很懂事。懂事對于小孩而言并不是一個夸獎,它讓你活成了大人心中的模樣卻扼殺了你該有的樣子。這不是成熟的良藥,而是揠苗助長后的仿徨。
突然有點羨慕那些沒心沒肺的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