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是什么?
小時候經(jīng)常生病,也不知道怎么啦!而我那時真是覺得“死”就是睡著了的。我不知——是否每個生病的小孩都有這樣子的想法。
在記憶里:它是安靜的,沒有哭泣的,它就是睡著一樣沒有喧嚷的。那感覺就像十萬個為什么里的其中一樣那樣,遇上了總會拿來問一問,以至于它困擾了我很長一段時間,只是大人們對這個詞眼甚是忌諱,總是不告訴我。而我一個人坐在門檐下看著天空在那里循環(huán)往復的遐想。
如果不是生病住院見到了那位老人,也許我不會那么快知道“死了的人”是不會醒過來的,只是覺得就是像睡著了似的那樣安靜。
那次生病在鎮(zhèn)醫(yī)院住了半個多月。房間里有好幾個人。對于總是生病的我來說有一種好奇的心里,好奇他們是不是也像我一樣不知道為什么生病,然后住進了醫(yī)院。
我住進來的一個多禮拜里,房間里有一個老人,卻沒有見他醒來過,就在我對面靠近門口的床位。在他床旁邊放了一個大大的高高的藍色的氧氣瓶,還有一條小小的管子連在他鼻子下,被子剛剛蓋在肩頭位置上,就那樣直仰仰的睡著。不知道怎么啦?
老人直仰仰的在床上睡著,他的妻子就坐在床邊上的那張圓凳子上,一直在邊上默默的看守著。有時老人在睡夢里發(fā)出咿咿呀呀的聲音,這個時候,老人的妻子總是把臉湊上去貼近了聽,總想著能聽到些什么,然而也只是咿咿呀呀的聲音。老人還是在睡夢里一次也沒醒來過。
每天最熱鬧的莫過于隔壁床的小男孩,據(jù)說只有幾個月大。早上護士來打針,小男孩總是會鬧上一鬧,每次哭聲總是那么響亮,他的媽媽這時抱著他嘴里一直在“噢~哦”“乖乖”的哄著,爸爸在旁邊拿著手里的點滴瓶也跟著轉悠。但,男孩其它時候卻是很安靜的。
只要男孩的哭聲響起,老人的妻子總是會往這邊看過來,然后再看向老人,那迫切的眼神里好像想借著男孩的哭聲把老伴叫醒似的,可老人依然在熟睡著,盡管男孩的哭聲有點那么震耳欲聾。
日子在點滴瓶里一點一點的過。老人還是一直那樣的睡著,他的妻子還是那樣的坐著。而我——總喜歡在打完點滴的午后趴在我床邊的窗口上面,看著人們來來往往。
今天的天是灰的,外面在嘩啦啦的下著雨,雨水拍打在我床頭邊的玻璃窗上面哆哆響著。小男孩在媽媽的懷里睡得很是恬靜。此刻房間里靜悄悄的,我也在這哆哆響的聲音里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醒來時發(fā)現(xiàn)房間里多了好幾個人,他們都在老人的床周圍,醫(yī)生護士也在中間。其中醫(yī)生不知跟老人的妻子和兒子在說些什么,只是覺得氣氛很是嚴肅。房間里所有的人都看向了老人那里,空氣仿佛一瞬間靜了下來,只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房間里不知是誰用了很小的聲音說了句:“死了,睡了很久”!我懷著不明所以看向父親,很想問問父親:他這樣就是死了嘛?但看著父親嚴肅而凝重的神色,直到出了院我仍然不敢問,只記得那時所有的人都靜俏俏的,沒有一個在說話。就在那刻我開始覺得這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因為就連醫(yī)生跟他們說話都是那么輕聲細語的,生怕打擾了正在“睡覺”中的老人。老人的妻子此刻靜靜的立在床沿邊上,像是在哭泣,用手背在拭擦著臉頰,靜靜的看著像是睡著了的老人。
醫(yī)生在跟家屬說完了事情后,護士已經(jīng)輕輕的拿掉了老人的氧氣管,老人的臉也被用布蓋住了。有人上來推走了氧氣瓶,連老人和床也一起被推出了房間,那些醫(yī)生護士的動作輕快熟練是那么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此刻—除了那窗外的雨在肆無忌憚的拍打著玻璃。再沒有別的聲音了。
房間里所有人的都在靜靜的看著,一切都安靜極了!安靜得像只聽到自己的呼吸聲!直到醫(yī)生護士所有的人都走了,那一下卻像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雨到了旁晚時才停,整個天空灰蒙蒙的一點也不明朗,那么陰陰郁郁。
老人被推去哪了?我不知道!只知道他再也不會回來了!雖然不會有人告訴我“為什么”?而這個“為什么”曾有那么一段時間深深的藏在我的心里,突然明白而又不明白。
只是后來,我?guī)е@個“為什么”!記得也是一個這樣的下雨天里離開了醫(y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