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也終須去,
住也如何住!
若得山花插滿頭,
莫問奴歸處。
—— [南宋]嚴蕊《卜算子》
樊籠里待得久了,總會時不時冒出不顧一切的沖動。
擺脫所有的束縛,像風一樣,自由在天地間游蕩,哪怕天寒地凍、路遙人亡。
而這,也是我特別喜歡嚴蕊這首詞的理由。
對自由的渴望,古今相通。
據宋人筆記載,寫這首詞時,嚴蕊剛剛被放出獄。
此前,她因涉“風化之罪”被關押,此事,還與朱熹有關。
嚴蕊向來以才貌著稱,琴棋書畫,歌舞管弦,無所不通,只可惜少時淪落風塵,始終無法逃脫宿命。
無望之際,她遇到了唐仲友。唐仲友愛其才學,憐其深處污淖之中,便以臺州知府和身份,助其脫籍從良。
嚴蕊這才有了過安穩日子的機會。
然而,安穩日子沒過幾天,她又卷入一場政斗風波。唐仲友被朱熹彈劾,其中一項,說唐仲友與嚴蕊涉嫌“風化之罪”。
嚴蕊就這樣入獄,期間甚至被嚴刑逼供,但她始終沒有承認與唐仲友有染。
后來,朝野上下議論紛紛,宋孝宗命岳飛后人岳霖重新審理,嚴蕊被判從良。
岳霖問她今后打算,她便寫了這首詩。
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
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
從前,被命運捉弄,淪落風塵,生死悲歡都由他人掌控,半點不由己。
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
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而今,有了脫離風塵苦海的機會,肯定是要離開。
如果有朝一日,我能夠將山花插滿頭鬢,那就不必問我的歸宿了。沒說歸宿,即是歸宿,
這個歸宿是自由來去的山野,是有花有笑容,平平淡淡的幸福。
山野,花海,風起時連綿起伏;女子,笑容,緩緩羽化成風。
這樣的畫面,總會想起《犬夜叉》里的神樂。
雖然,她不是主角,甚至,大部分時間都不討喜。但她最后的樣子,十數年后想起,心還是會為之一顫。
神樂本是被人造出的分身,存在的意義就是替人辦事殺人。
她有御風的能力,能化風為武器,也可以乘坐羽毛,讓風帶她去任何地方。
她不喜歡打打殺殺,又無法拒絕,因為她的心臟掌握在別人手里,稍有違背,就要承受灼心之痛。
為了活著,她小心翼翼地奉承,可終是抵不過對自由的渴望。
她有了反心,明知對方過于強大,依然謀劃著拿回心臟。最后,她拿回了,卻重傷瀕死。
沒有求饒,她帶著自己心臟飛到一片曠野。在一地的繁花里,羽化成風。
“我可是風啊”,那是我第一次明白,什么是「若為自由故」。
人生而自由,卻無往不在枷鎖中。
我們也知,沒有絕對的自由,所求不過靈魂上的安寧。
喜歡的,努力追求;不喜歡的,有勇氣拒絕;堅定且坦然。
我們努力生活著,就是為了快樂和自由。
愿你還記得自己,曾經是自由的風。愿你有夢為馬,活得自由且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