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花香
閑時讀宋朝文人姚述堯的《行香子﹒茉莉花》:“天賦仙姿,玉骨冰肌。向炎威,獨逞芳菲。輕盈雅淡,初出香閨。是水宮仙,月宮子,漢宮妃。清夸苫卜,韻勝酴糜,笑江梅,雪里開遲。香風輕度,翠葉柔枝。與王郎摘,美人戴,總相宜。”那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就越紙而出,柔情雅致,攝人心脾,很是喜歡。
于是就跑到窗臺邊往樓下看。季節是初夏吧,鄰居是小門小戶的人家,一座一層破舊的小磚瓦房,房頂上的瓦片早已被青苔沾滿,平實得近乎貧窮。可是滿是盆盆罐罐的院子里,卻硬是栽種著數棵茉莉花。是屋子的女主人栽的?還是屋子的男主人栽的?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到花開的季節,那淡雅的茉莉花香就飄到屋里屋外,飄到鄰居家里,甚至會隨風飄到村莊的小路上,讓周圍的人聞到花香,再瑣碎的生活也變得美好起來。
那茉莉花只是用腌咸菜破掉的爛罐罐裝上泥土種的,可能是泥土比較肥的的原因吧,那花兒長勢喜人。一到夏天,碧綠蓊郁得讓人不得不多看幾眼,那些綠色的葉片兒錯落有致地彼此掩映著,與周圍那些本來并不起眼的磚墻相輝映,彼此并沒有違和感。反而使一面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磚墻顯得詩意起來。而養花的人呢?就在這花叢的簇擁下生活著,在花叢中忙活著他們的營生,日子靜好。
在花開的季節里,女主人妹金起早貪黑地邊下地干活,邊伺候一個患小兒麻痹癥的兒子,她其實是有兩個兒子的,大兒子四肢健全,頭腦靈活,踏實肯干,靠做咸菜生意養活了一家人,還買了一輛后三輪,每天載著咸菜,“突突”來,“突突”去,倒也干得風生水起。二兒子天生小兒麻痹癥,一條腿拐著,身體虛弱,不能干重活,只能給哥打打幫手,四十好幾的人了,沒有娶妻,生活只能靠老媽扶持。
說起二兒子阿旺。雖然天生殘疾,木訥少言,可是心靈手巧。左鄰右舍如果有什么小電器故障,都搬到他這兒來修,他閑下來的時候喜歡鼓搗這些玩意兒,許多的小電器都被他鼓搗著重新煥發青春了。而他卻從不收錢,鄰居呢,總會送一些食物給他。這樣時間久了,鄰里之間和諧相處,相敬如賓。平凡的日子也會因為這些小事而美好起來。
每次,當我開車回家。車子一停下來,那妹金就在門口笑著問候。如親人,如朋友,又如一道不變的風景。而我總是回報以笑容,長長久久后,我總覺得,生活中就該這樣,是一種習慣,是一種自然,是一種現世的安穩。
茉莉花漸漸地長大,花香也越來越濃郁,根莖也變得粗壯起來,我每經過她家的院子,總會停下腳步,駐足欣賞。妹金總會跟我拉起家常。熱烈的陽光從不遠處的龍眼樹上投射下來,把斑斑駁駁的如碎玻璃般的光線灑在院子里,微風撩動樹葉的輕響在耳邊時隱時現,伴隨著花兒的清香。宛如幸福在歌唱。
我常和妹金和阿旺聊天,從雞毛蒜皮的瑣事到每年咸菜的行情。雖然生活清苦,雖然對前景總有著些許的迷惘,可是我在她們平緩的語氣中讀懂堅韌,讀懂頑強,從她們眼神中望得見歲月的憔悴與傷口。
然而,這又有什么關系呢?只要我們心懷希望,一陣花香,生活就會生機盎然,花香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