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復更迭的幾場雪,溫度被盜搶而去,我特意買了一雙毛皮鞋,期盼能耐過這又一寒冬。
八月的夏我從家往新疆背井離鄉,翻滾過許多熟稔的景色,駕上蒲公英飛得越來越遙遠。
快兩年了,我時常在深思這段時間,好似腦海里并不儲存太多的回憶。我們便經常討論,大學的時光簡直白駒過隙,稍一個不經意間就苦思冥想。這大抵就是時光老頭的任務。不該胡思亂想的,我安慰自己。
課程差不多都結束了。專業課捷足先登,我是這個學期才接觸雕塑。
絞盡腦汁搜刮了所有的記憶,我對雕塑是陌生又熟悉。與它結緣,也只是由于我天生的色弱。這是一種命,用老三的話來說。兩年前,也是這種命折磨我許久,甚至想過放棄追求藝術的道路。我喜歡所有色彩陸離的景色,更癡迷于大自然的調色盤。后來的后來,雕塑成了我唯一能走下去的稻草。我很羨慕其他的藝術家,可以捕捉世界任何細微變化。但這也直接導致我愛上寫作的重要因素。我心之向便是能寫出我心之所想。
回轉頭來還說雕塑。工作室是換了一間,并不像我去年猜想的那般磕磣。是二十八位學員圍著一起,分兩組。第一天是搬東西,整理架子,和泥。說到這和泥,我又止不住得延伸思想。說童年我是泥過來的也不屬夸大,我始終一個土人——玩泥巴是我兒時最歡樂的事!在爺爺還沒有過世,我在他腳邊玩泥巴,我極其奇怪為什么我把泥巴擦在他身上,他不怒卻更加親切。后來我才知道,令爺爺親切的東西有兩樣:一樣是我;一樣是后來把爺爺深埋的泥土。
爺爺是個土人,我也終于逃脫不了土人的身份,不過我愛這身份。
雕塑上了十幾周。從頭骨,頭部肌肉,石膏臨摹到寫生模特。我很享受在課堂上的時光,學習新的知識會令我身心愉暢。這將是我以后要坎坷下去的職業。到后來結課了,我還是恍惚兩樣東西:一是所謂的雕塑語言,二是從作品中所體現的內心表達。這樣的心情更加地沉重,一根稻草上壓來一座巨山。
這路,我知道會更加地平凡與不平凡。
再未出去過,連市中心也懶得去。除去十一游了一趟吐魯番,所走過的路所看見的事物就越發得甚少。不理解這是不是自閉證將要慢慢浮出水面!后來領悟,這一年半,著實不能與我在高一所體的記憶相提并論。于是,新疆,第二年,我記憶已完全沉默。一個話嘮被活活扯去舌頭。
綢繆著去一次滑雪,最終還是沒有落實。間接的因素是去年滑了一次。直接因素是poor。
這里的雪從不知道節約,胡亂揮霍。從電話得知,我家鄉的雪已經不能用吝嗇來形式,它終于還是拋棄了我們,即使我們是渴望雪母歸來的孩子。以后的以后,我想我們的兒孫會從電視上看雪而激動不已。我不就是這樣的孩子嗎?我的渴望,肯定會在我的孩子上會更添萬陪。假如我能有孩子。
這里的雪更厚了,剛才,我又躺了一跤。
還是糜爛,這樣的生活晚我一千年出來的考古學家已經不想考證。盡管這是一座墳墓。不都同學的那雙祖傳臭襪子,終在兩千年后,被一盜墓者所獲,硬傳了五代,拍出一個可以買下天空的價格。哎里同學身上的味道,迷惑了一個時代,成為主流fashion。這著實糜爛,我已經在這糜爛中被慢慢腐蝕。
習了武術。真意想不到我竟能文能武?太極生兩儀,兩儀合四像,四像出八卦。我左青龍,我右白虎,哪個小子罵我就是二百五!陰陽手扭轉乾坤,一招彈檔頂肘,豁開檔下一窟窿。收步,左右雙手上圓,下按,氣沉丹田,術語:收式。從此之后,愿想想后果再與我嘚瑟!
英語是一座橋,我是個瘸子。不過后來又轉換成一塊朽木,里面還有蟲子。暑假,小弟是幫我復習了一下初中的知識,撕開所遺留下來的疑惑,猶如醍醐灌頂。給了我一本學習英語的書籍,從未好好翻過,怕是蒙了一層灰。
馬原,馬克思主義原理。由于老師太過任性,索性跳過不說。
中國雕塑史。是門好課,非常迎合我們專業,學的津津有味。龍門,云崗,敦煌,兵馬俑我便希冀能涉獵一次。其中就屬龍門中的盧舍那大佛更為吸引。武則天的無字碑也為之向往。這課程上得我享受,千年的傳承供后人觀摩。
十幾周的選修,銅版。一周一節課。日本的浮世繪、德國藝術家科勒惠支在我印象最深。結課時寫了三千論文,名:對經典銅版畫的賞析。抄到手指酸痛,用按摩換老二給我抄了一千左右字。金迪在版畫,率領著三人大軍常常挑釁我。被我——天上一只鵝,地下一只鵝,鵝飛鵝打鵝碰鵝,鵝鵝鵝——完勝。后來,我一見他,“鵝”字還沒出口,便灰溜溜逃去。
最近在習書法,頗有所獲。之前也“畫”過一些字,一天之內篆隸行草楷囫圇臨個遍。后來獨愛隸書,學臨史晨碑。一早上也臨個兩張,但總感不滿,打碎瓶子,想再突破一些。書法是雕塑結課后才修的,現在上課的就剩它。今天聽老師說,學校要克服重重困難,把書法調到四號,為了避免提前回去的學生?!昂糜行臋C!這是套路!”不知道是誰在冥冥三尺上說了一句話。
好吧!還是熬,期待誰能在最后笑死?
這一年,是在新疆的第二年了。摸透了這里的很多東西。其實不怎么外出,但我善于總結經驗。在生活的方方面面,與人相處。剛剛我掃了地,垃圾堆得小山坡,很早時候我便曉得了什么叫責任,什么叫擔當。但垃圾還是那么多。人,是一個奇怪難懂的物種。我是不怎相信那所謂懂人的專家,我真的懷疑他是否把自己看穿了沒?后來,我在察言觀色方面有所進長,多虧幾年的寫作細心了解怎樣從某個不經意的動作或話語來略懂一些物種。
我是不該胡亂吹噓的,畢竟說了,別人多少都會起點疑心的。也會說我還是年輕,蒜吃的少,沒有他們看的毒辣。我只能沉默了。
是兩年了,沒有記錯。祖母一年責怪我一次,已經兩次了。祖母是一人在家,孤寡伶仃。我和小弟是跟著她長大的,父母一直在外。記得祖母是讀了小學五年級,積有一丁點文化。我和小弟早期深受她影響,教過我們很多關于她那個時代的民謠。在做活路的時候她教“...不怕苦不怕累,長大要當新農民..."。以后的我不知道會不會像祖母說的成為新農民。但我和小弟是她的驕傲,育出兩個大學生。小弟是今年夏天考上的,學了土木工程。之前,母親給祖母買過一個手機。她便責怪我們在外的人沒有和她通話。事實上,我打過很多次,無人接聽。去年回家聽小姑說起,祖母是把手機鎖在柜子的。我便更加地同情祖母。
在新疆生活著,說不習慣那是矯情話。用老青的話說,是處女座。
新疆的雪要明年開春才能化得完全。雪景很漂亮。本來光禿禿的樹枝都披上了白衣,猶如藝術大帥作品里的留白?!皶舭渍哒娲髱浺??!蔽乙层裤街院笤谀骋粋€作品里也大膽嘗試留白。雪下得越厚,我們有義務掃雪。這學期我一次都沒參加,曠了兩次掃雪義務,作為學生的義務。
我已經快成為半個新疆人了,除了在語言方面。干果吃的很上癮,但無奈極貴。甚愛夏威夷果,誤為圣女果,是我吃過最具堅硬外殼的果實,核桃是沒法比的。在這里,充分發揮了吃貨的潛質。最近也迷上了羊肉串,簡直不能自已了。吃后感我就不說了,免得引起眾怒。昨晚和一師姐在半夜討論美食,之前還回顧一番《舌尖上的中國》,我難受,師姐想打我了,可惜她已畢業回了我們貴州,不然,肯定肘子。吃貨的細胞已經活躍了起來,我要更加‘大’了。
這是新疆的第二年,要回家了。
想回家,思緒一直催促著我。
回家,看一看我的土地。
我,還是一個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