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申之年十一月,余左遷江東。月到初冬,南風更甚于前。雨落于烏天之下,隱明月于重云之邊。冬雨瀟寒,綿綿盡焉,此止江南之有乎?而某日,風更烈而雨益急,風之大,似婦人之哀嚎;雨之強,如龍神之怒氣。久而復以前。
自來此之日久矣,每無人靜處,空待本身,皆有不自悲涕之感。輝愧矣,不能引故人之長短,不能事雙親于膝間。嘗太息平生不止,自言無能。謂能歌文章于刀筆下,誦微行于大人案前,縱不能長九州之天下事,亦愿提黎民于天地間。如而,據身于一室之內,己命尚無,前途何言。哀乎天地之大,無處能安單薄之身,存一息于今當下,留清明于后世傳。可不悲哉?
舊聞東山安石之事,無意名祿,樂哉乎游于山水,與名士唱作清流。愉心順意,和浮云于蘭亭之上;清水蔥山,連羅陽于東山之原。待到靖業之難,以命相挺,擊強敵于淮河之北,使其君張皇無安,見草木如同兵甲,喪心恐懼。何其偉哉?為國士也。安能全國庇民,明示萬方,舉玄,琰之能,尤似黃羊而余羨焉。
夜聞琴聲幽然,聽之似北方之音也。待與之歌,其聲肅變,凄婉空弦。立于帳下良久,復太息曰:其音素苦,此何人之離鄉哉?怨乎昨日之風,吹落諸子之冠,或飄乎于萬里,或流落無知,甚至于何地何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