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遇到她的目光,立即就被點燃了。
那天是一個疏疏的下午,街上的行人并不算多。天空有成群的鳥飛過,不斷變幻出各種隊形,就像我們曾經排練過的一樣。
我的樣子很像一個瘋子,流浪漢。頭發爆炸而凌亂,全身的衣服都是混搭的,不該露肉的地方露出了肉,比如屁股。我看到有的女人不小心看到我的時候,立即低下了頭,匆匆飛快地走掉。我特別不想讓她們走,我真的喜歡她們身上的氣息,和她們臉上涂抹的爽膚水味道。
我認為我不是瘋子,只是比較另類。不信你可以翻閱最新的歐美時尚雜志,全是我這樣子的打扮,只是我居住的地方沒有水,因此我不能洗澡,看起來有些邋遢罷了。
整條街我只有一個知音。因為我聽到她輕輕地說:看起來好時尚啊。頓時我激動地心里就像全世界都在舞蹈。只是后來我不管怎么在這條街溜達,還是沒有再一次遇見她。
幸福真是個秘密,而且一生只有一次。
然而,我遇到另一個女人。我一遇到她的目光,立即被點燃了。
那是一個真正瘋子的目光。癡呆中透出冷酷,無神里還有一種兇殘。像一頭餓了三天的狼狗,也像受了刺激失驚的馬匹。我很快陷入恐怖。我想飛快地走掉,然而腳卻不聽我的使喚,在我腦子里,我早已像劉翔一般飛躍騰空,留下她失神地撲空,可實際上,我的腳連一步也挪不動。我想呼喊,也喊不出聲,我聲嘶力竭,魂飛魄散。像一場夢魘住了我的神經。我狂抓著空氣,卻始終抓不住。
似乎有一種神奇的力量,頃刻間注入我的身體。我忽然一聲凄厲的尖叫,并且發出了聲音,眼睛也放出了比她還要兇狠、放肆、激情的目光。我頓時被激活了,許多年的壓抑使我只會沉默游走,冷眼看過的繁華,疊加在一起是一幅墮落的末世。
我徹底膨脹而爆發。雙手的指尖長出了銳利的刺刀,全身都也蓬勃出尖銳的利刺,我直勾勾地盯著她。她在我的目光下暗淡,猥瑣,驚恐。披著一頭三年未洗的長發,落拓而去。漸漸消失。
我用右手抹了一下我七年末洗過的頭發。那里有塵世的灰,積年的腦油,橫穿或者縱越的寵物,它們互相侵略、圍攻、傷害。
她逃了。我在想:我該仰天大笑呢?還是該面無表情?無論我選擇什么,他們還是將我定義為瘋子。而我,又將他們定義為什么?我陷入思考,上帝在我的頭頂發出怪誕的笑聲。
我驚恐地哭醒了。人間的屋頂白颯颯的,臥室的空氣是一股寂寞被窩的味道。時間是水,煩憂如茶,越沖越淡而已。
逃,是一個極端的理想。想到讓時間去千刀萬剮生活,不禁有了壯烈的意味。因此沉靜,閉目。一念去了萬念,簡單覆蓋全盤。